個體心理學的主要概念

個體心理學是一個可以用來認識人們的體係。它在輔導、精神療法、教育、組織生活及自我救助等領域有特殊的價值。它是一種哲學、一種對未來的觀點、一種幫助我們認識自己和他人之所以會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方法。

個體心理學是一種社會心理學,它把人們看作一個需要共同生活在這個星球的完整單元。無可爭議,我們需要彼此。因為沒有彼此,我們就不能生存。所以個體心理學的準則之一就是社交興趣。我們的社交興趣是我們對一個團體的積極歸屬。我們能察覺到自己的力量、資源和能力,能察覺到社會的需要,能用同情心把自己置於同伴的處境,從而做出貢獻以改進每個人的生活。社交興趣是“我和你”的疊加,而不是“我反對你”(阿德勒對於神經衰弱的定義)。社交興趣有時聽起來像行善者的行為準則,阿德勒也的確把它形容為一種理想、一種人類未來的願景,而不是一種已經存在的東西。但是行善並不是“正在行善”,社交興趣是合作,是一種可以學習和發展的與生俱來的能力,即使它是未來的概念,也或多或少是我們可以看待今天生活的東西。

個體心理學告訴我們,我們都是目標導向的生命體,有目的地朝著生活中吸引我們的目標行動。這些目標是我們自己設定的,而我們通常沒有意識到。目標激勵我們,它們被認為是我們最好的生存方式,基本上是我們想要的,或是我們認為的對我們最好的。個體心理學認為人們不是被過去驅動,而是被未來吸引,從而為自己創造未來。

生活中,我們都有一係列短期、中期和長期的目標,這些目標都有一個共同點,就是阿德勒所說的“虛構的最終目標”。很不幸他用了這個術語,因為這個“多個主題的共同主題”並不是一個目標,它就像生活中音樂的循環旋律或重複的修辭手法一樣。舉個“虛構的最終目標”的例子——“我想當好人”。它是最終的,因為它是我們生活的終極成就;也是虛構的,因為我們永遠無法達到。

最後,有目標就會有朝它努力的一係列行動。阿德勒指出,我們如果能清楚地看到這種“方向的路線”,那麽就能猜出最終目標是什麽。

這是一種研究目的的心理學,所有行為都被看作是目的性的。換句話說,一個阿德勒主義者會尋找我們的行為(思想、感覺和表演都被認為是行為的,因為我們正在做這些事)背後的精神收獲,我們理解了行為的原因,就可以改變它們。集中精神於行為本身就像治病,而不是致病。如果致病原因不變,另一種症狀會取代第一種。阿德勒把他的方法稱為“硬”心理學。“硬”是指需要直麵我們行為的未知原因。對於個體來說,這是可被揭示的挑戰性經驗。

與個人目標和目的聯係緊密的是自卑。毋庸置疑,人類對自然有一種生物性的自卑,我們會生病、變老和死去。我們害怕這些元素,要造房子來保護自己。這些事情及無數其他事情都比我們強大,所以我們自卑,但是是以一種積極的方式。也有些自卑是消極的,其中之一就是社會自卑:我們認為一些人比其他人差,比其他人價值小。如果我們都這樣相信,即使它並不是事實,也會據此展開行動。

一方麵,我們的身體自卑和精神自卑是實際的、自然的。作為孩子,我們都會自卑,事實如此。另一方麵,當我們長大,失去——或應該失去——這種自卑感(並不是常常如此)時,我們當中仍有很多人懷疑人人平等的人類價值,並在生活的某些方麵感到不如他人。我們是社會存在體,不希望別人看出我們的自卑感,於是試圖通過發展或展現某種形式的優越加以掩飾。本書就提到此類掩飾法,一種是過度補償(比情況所需做出更多),一種是抨擊他人,還有一種就是避免曝光一切。換句話說,我們從不利的感覺移動到有利的渴望,從不夠好的感覺移動到足夠好的信仰——一種自然的發展是可以被鼓勵的。這意味著自卑感是有益的,隨著我們希望遠離它,並這樣做了,我們發展了自己和社會;而不利的感覺是——當我們發展的進程受到了阻礙,或當我們試圖在生活中(社會“無用”的那一麵)尋找“有利的渴望”來克服它時,才存在。

朝著目標移動這一概念,是個體心理學的基礎。勇氣是我們用來向社會有效目標移動的燃料。勇氣也是一種自信,可以用“我行”來描述,而不是“我不行”。勇氣暗示著“去試試”的意願,去做我們能做的,聚焦於做出貢獻的意願與為此付出的努力,而不是聚焦於一個完美、完整的產品或行動。阿德勒的輔導和治療,可以看成一個人獲得勇氣的過程,是對自己和自己能力的信仰。輔導過程是從“隻有當我確信自己能成功的時候我才會做”移動到“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勇往直前,相信自己,暗示自己在成功和失敗中保持獨立,也就是我們的自我價值不依賴於做得有多正確,而是在情況所需時——做我們能做的。失敗對於阿德勒主義者而言不是“不成功”,而是“不嚐試”。

那麽鼓勵可以看作自負的發展——“我足夠好”的信仰的發展。個體心理學認為,我們所相信的,我們有意識的想法、感覺、情緒和行為,都是一個我們沒有察覺到的獨一無二的信仰體係的產物。在某種程度上,我們的信仰體係會與我們周圍的人相一致,這是常識。我們的信仰體係若與其他人的不同,便被稱為私人邏輯。一方麵,正是我的私人邏輯使我成為我,使我獨一無二;另一方麵,它會成為產生困難的根源之一,阻礙我成為一個完全發揮作用的社會成員。我的信仰也成了我無能的根源。

私人邏輯的一個方麵是我持有的“隻有當”信仰。如上麵提到的例子,隻有當我很可能成功時,我才會嚐試一個任務。這體現了我如何限製自己,避免風險(風險可以使人成長),減少自負。我的行動、我的私人邏輯好像是正確的。在我們的信仰體係中,這個“好像”的元素幫助我們創造關於我們自己、生活和其他人的虛構元素,並與我們的生活相一致。阿德勒的輔導和治療的目的,就是向客戶揭示他們的私人邏輯,幫助他們理解他們私人持有的信仰,找出哪些是影響他們日常發揮的想法,並且通過仔細計劃這一係列行動來減少私人邏輯的排他性,幫助他們過上更充實滿意的生活。

這是一種關於如何使用你的能力,而不是你天生擁有哪些能力的心理學。對於阿德勒主義者而言,重要的不是我們與生俱來或發展出的能力,而是我們用所擁有的能力做了些什麽。相同的是,我們做什麽比說什麽更重要。阿德勒建議,懷疑時就“捂住你的耳朵來觀察”:如果一位女士這也抗議、那也抗議,問問自己她為什麽如此。

知覺或者看待自己、世界和人類的方式,是這種心理學的基礎。阿德勒主義並沒有試圖改變生活,而是想改變一個人的生活方式。阿德勒療法的目的,是幫助來訪者改變他們的感知框架,幫助他們用不同的方式看待事物。

和其他心理學分支一樣,個體心理學有時候講的是一般性。不過,它強調個體的獨一無二性及“他”或“她”的創新能力,因此隻能給我們的思考提供指導。阿德勒很明確地表示:“事物總是不同的。”這是以防阿德勒主義者把來訪者做嚴格的類別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