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建築還是搞革命
住宅和大廈被不斷地搭建起來,而且人們還在比拚它們的大小和豪華程度,這催生了巨大的經濟效益。20世紀初,美國經濟趕上了歐洲並淩駕其上,都是托“建築”這一武器的福。可以說,汽車、家電之類的東西實際上全部都從屬於“建築”這種武器、這種欲望,它們和建築一起被吊在人們眼前。從這個意義上說,工業化社會的真正主角就是建築。
為了建造“房屋”,為了購買“房屋”,人們開始以前所未有的熱情拚命工作。在還清貸款之前,是不允許偷懶,也不允許思考和猶豫的。無論在何種意義上,人們都討厭不穩定,在政治上,穩定也是可以壓倒一切的,這就是工業化社會(實際上是建築化社會)的真麵目。在工業化中占統治地位的是現代主義建築。被稱為現代主義建築之父的勒·柯布西耶(1887—1965)的名著《走向新建築》(1923年,日譯本1967年,鹿島出版會)最後是以這樣兩句非常有名的話結尾的:“到底是搞建築還是搞革命?革命是可以避免的。”隻要給大眾以“建築”這一飼料,他們就不會試圖去鬧革命,而是默默工作,漸趨保守化。柯布西耶精準地預言了這一點。
20世紀初的美國發明了這種新體係,而該體係下最優秀、實力最強的“高才生”(乖孩子)就是二戰後的日本。日本向美國學習,製造出了比美國產品性能更優異的汽車和家電;而在建築領域,日本更是將其“高才生”的派頭發揮得淋漓盡致。
之所以能夠做到這點,是因為日本一直到戰前為止,都沒有什麽“建築”。東京充滿著木結構的低層公寓和用於出租的房屋。政府認為,為了防火和防災,所有的房屋都需要重建,日本的城市實在是太低矮、太破舊、太寒酸了。但是,要重建就必須有強烈的動機和欲望,還必須有使重建變為可能的製度保障。所以,美國把以住房貸款製度為首的一整套做法教給了日本。至此,以建築為中心,具體而言就是以建築業為引擎,以美國為樣板的日本戰後體係開始強力運轉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