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看,扇貝,龍蝦,螃蟹……吃飯吧,吃飯吧,咱們吃飯吧!)

程洛像是一隻哈巴狗一樣,雙眼中露出了精光,圍著念柒轉來轉去,就差沒有搖尾巴了。

念柒諷刺的一笑:“還吃飯?你知道龍蝦是什麽味道的嗎?”

程洛撇了撇嘴,一臉的委屈,手還拉著念柒的衣角不住地搖晃。

周圍的人看著念柒,都露出了驚恐的目光。

因為,她的周圍空無一物,隻有她一人在自言自語。

(你可真小氣,不就是一頓燒烤嗎?我活著的時候,那是沒有這樣的好東西!)

(我雖然聞不到味道,也吃不到,但是看著你吃不行嗎?)

(你真是白活了這幾百年,華夏多少好東西,你都沒吃過吧?)

程洛振振有詞,但是念柒卻根本不管他說了什麽。

忽然,她目光一轉,看到了獨自坐在桌邊的江嶼白,他的頭上赫然寫著一行大字。

【倒計時,100天23時29分鍾!】

她徑直朝著江嶼白走了過去。

(吃飯嗎?這是要吃飯嗎?)

程洛一臉的興奮,他跟著念柒的腳步,然而看著念柒坐在江嶼白對麵的時候,忽然間就閉上了嘴。

他就知道,這個奸商不會管他的死活!

江嶼白正在吃最後一口茄子,忽然間自己麵前的光亮被人擋住了。

他抬起頭,自己的對麵忽然多了一個氣質清冷的女人。

黑色的長發垂落在腰間,一件米色的大衣包裹著玲瓏有致的身材。

【這女人真……美!】

“謝謝,我知道我很漂亮,我能坐這兒嗎?沒有位置了!”

江嶼白朝著四周掃視了一番,明明還有四五張空桌子。

【這個女人睜眼睛說瞎話!】

他沒有說話,而是將最後一口茄子囫圇塞進了嘴裏,然後拿著桌子上劣質的紙巾擦了擦嘴。

“你要走了?”

江嶼白垂眸,看著眼前莫名其妙的女人。

他沒有搭理她,而是直接站起來,準備回家。

念柒沒有點菜,而是跟著江嶼白一起站了起來。

“你要死了吧?還有不到,一百零一天!”

念柒輕笑一聲,然後攔住了江嶼白的去路。

“想要買點壽命嗎?不過要用你最珍貴的東西來換!”

念柒上下打量了一番江嶼白,白色的T恤,卡其色的休閑褲,加上一雙已經洗得褪色的帆布鞋。

看這樣子,估計也沒有什麽存款,念柒心道。

【存款:2300】

【父母雙亡】

【無車無房】

【拖油瓶妹妹一個】

如果他還有優點的話,那就剩這張臉了吧?

江嶼白看著念柒,一個不是那麽文雅的詞忽然就從腦子裏冒了出來。

【這女人神經病吧!】

【看著長得人模狗樣的,誰能想到精神不正常呢?】

【唉,也不知道她這樣,她爸媽知道嗎?】

念柒沒有生氣,反正這樣的話,她經常聽見的。

那些人最後還不是哭著求著,讓她把壽命賣給自己?

程洛看著念柒的模樣,暗暗地笑了起來。

(看走眼了吧?我的女神大人,承認吧,你看走眼了,這小子明顯窮酸得不行了,他哪有錢跟你買壽命?)

念柒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身邊的程洛。

程洛咯咯笑著,然後跑到了江嶼白的身後。

【果然精神不正常,那眼神都要吃人了,我還是趕緊走吧,畢竟精神病殺人也不犯法!】

江嶼白不敢看念柒的眼睛,準備繞過她離開。

念柒卻突然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名片。

“這是我的名片,我想,我們會再次見麵的!”

念柒說完,也不等江嶼白反應,直接將名片塞進了他的手裏。

江嶼白看著念柒先自己一步離開這裏,他低頭看了看手裏的名片。

“壽命販賣官——念柒大人。”

純白的名片上,除了這個之外,連一串電話號都沒有。

江嶼白一笑了之,隨手將名片塞進了褲子的口袋裏。

不是想留著名片,實在是垃圾桶離他太遠。

【果然是個瘋子!】

江嶼白回到出租屋,為了讓妹妹上學方便一點,他選了離學校最近的一個小區。

因為房租太貴,他選了最頂層的閣樓,就這一個月也要一千八的房租。

而他作為高中生物老師,每個月的工資隻有四千六百塊,除去五險一金,和妹妹的學費書費,剩下的錢隻夠最基礎的生活,就這,他還要省些錢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脫鞋,換了衣裳,看著他最喜歡的白T上被染上了醬汁,想了想,拿著衣裳去了衛生間。

江嶼白用力地搓著白T上的湯汁,打了厚厚的幾層肥皂,可是不論他怎麽用力,這顏色就好像是長在上麵了一樣,沒有絲毫變淡的跡象。

他心煩意亂地將衣裳往盆裏一丟,看著麵前鏡子裏的自己,正是最好的年紀。

他再一次想到了那個老大夫的話:

“胰腺癌,癌症之王,發現就是晚期,運氣好的話,你還有半年可活,要是運氣不好,最多三個月……”

“我給你開點止痛藥,要是疼得受不了,就吃一顆,但是一天最多可以吃四顆,以後的日子,你會一天比一天痛苦。”

“至於治療,我覺得沒有什麽意義,除非你想當醫院的自動提款機!”

江嶼白坐在沙發上,臉上盡是苦笑。

一百天,說長也不長,說短也不短。

但是如果餘生隻剩下一百天了呢?

該做些什麽?想做些什麽?

江嶼白腦子空空,從十七歲那年,父母出車禍去世以後,他仿佛是一夜之間就長大了。

他撕掉了名校的錄取通知書,休學一年,半工半讀,終於在第二年,以全市第一名的成績,考上了免費的師範大學,還得到了獎金和助學金。

即使江嶼白看出了老師臉上的惋惜,和鄰居的憐憫,可這就是他的選擇,他不後悔。

因為在這世上,隻剩下妹妹是他唯一的親人。

妹妹江苒,今年十七歲,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紀。

可是如今,自己當年經曆過的事情,妹妹還要再經曆一遍嗎?

江嶼白看了一眼牆上掛著的時鍾,時針已將往十的方向靠攏。

他掏出了手機,撥通了那個在通話記錄裏占了很大一部分的號碼。

“江苒,都幾點了,怎麽還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