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窮困的16歲少年
“咳咳,咳咳……”
“這個孩子的家屬呢?”
“有沒有人啊,我家老人咳得不行了,護士,護士!”
“什麽破醫院,有沒有搞錯,醫生呢。”
……
莊燱努力睜開自己幹澀的雙眼,環顧了一下四周。
喉嚨裏冒火的疼痛感讓他忍不住做了一下吞咽的動作,隨之而來的是更加強烈的灼痛感。
這裏?
望著醫院的石膏吊頂,莊燱的記憶一點一點地清晰起來。
如果沒記錯自己剛剛已經一把火死在了工作室。
這莫名有些熟悉感的地方是哪裏?
“你醒了?”一個圓臉小護士站在床頭,熟練地隨手甩了甩,遞過來一個體溫計。
“你不用說話,一會兒先喝點水。放心吧你是吸入過多的煙塵才昏迷的,沒有燒傷。”
見莊燱接過體溫計,小護士繼續嘟囔道:“這麽大的新聞,都沒看見你的家屬,他們不在本地麽?床頭有暖壺,你先用吧。這場大火可真夠嗆,一下子送來七十多個病患。一會兒把這個表填一下。家屬的名字和電話都要寫的。”
小護士放下表格,看著仍然一臉呆滯的莊燱,搖了搖頭,繼續工作去了。
大火?新聞?這場景,怎麽和十六歲時的經曆那麽相似,當時莊燱在外靠打遊戲獨自謀生,因為沒錢,還是未成年人,隻能花了六百,租住在一個老破小的公寓裏。
正是這個小公寓發生了大火,上了新聞。莊燱也因為記者采訪出現在了鏡頭裏。
那個房東,因為出租給未成年人,消防還不合格,是要賠償的。誰知道莊燱那賭鬼爸和後媽恰巧看到了新聞,直接到房東那裏鬧,拿走了五萬塊錢,簽了諒解書。
16歲的莊燱,再一次無家可歸,全身上下就剩下口袋裏的破手機……
破手機?
莊燱摸著口袋裏的破手機,突如其來的狂喜感,讓他有些喘不上氣。
重生了?
飛快地掏出手機,是了,這就是自己16歲時用的那個手機。
“小夥子,你沒事兒吧?”旁邊的大娘看到莊燱顫抖著雙手捧著手機,奇怪地問了一句。
“沒……事。”莊燱艱難的從口中擠出了兩個字。
這沙啞的聲音著實嚇到了大娘,連忙拿了個一次性杯子,熱心的幫莊燱倒了杯水。
“誒呀可憐的孩子,快先喝點水……”
接過熱心的大娘遞過來的水,莊燱扯出一絲笑意,幹裂的雙唇被扯痛,才發現自己現在還是那個每到冬天都會嘴唇幹裂的窮小子。
莊燱把大娘遞過來的水一飲而盡,渾身一陣舒爽,不由得對大娘連連道謝。
“誒呀這麽懂禮貌的孩子,真好,真好。來來來,再喝一杯……”
連喝了三杯水,莊燱才算是冷靜了過來。
謝絕了大娘遞過來的包子,莊燱在床下找到鞋子,穿好後飛快地跑出了醫院。
現在是自己16歲生日前一天,剛遭遇了火災。按照前世的軌跡,此時那個賭鬼爹還沒有看到新聞去找房東。
重來一世,這賠償款自己勢在必得。
莊燱一邊跑一邊攥著自己的手機。這個破爛的手機,是自己唯一的家當,也是當年能認識白梓淇的唯一媒介,所以即使多年後發達了,也依然留在身邊。
莊燱很快循著記憶站在了房東家門口,這是標準的都市“富人區”,眼前的聯排別墅,瞬間勾起了自己埋在心底的可憐回憶。
當時出院後出租屋被封,莊燱隻能來找房東,恰巧他們全家去度假了。
走投無路的莊燱發現,房東家車庫卷簾門底下卡住,沒有關嚴,於是他躲躲藏藏住在了裏麵,也算是過渡了最艱難的時期……
“咳。”莊燱收回那些不太美好的記憶,按響了前世房東家的門鈴。
“叮——”
房東透過監控,看到門外站著的莊燱,疑惑的問道:“你找誰?”
“王叔您好,我是租您京大東路橡樹小區六樓西戶的莊燱,您之前和我簽合同時,咱們見過一麵……”
“哢噠”,莊燱還沒說完,房東就按了開鎖。
“謝天謝地,你沒在房子裏。我剛在新聞裏看到……快進來,快進來。”別墅裏急匆匆走出來一個白胖的中年男人,作勢要迎莊燱進屋。
“王叔,我是從京西601醫院跑出來的。”莊燱並沒有急著進去,而是揚起手腕,輕輕晃了晃自己的醫院腕帶。
“呃……先進來,先進來再說。”房東明顯一頓,繼續笑嗬嗬地說道。
“好的。王叔您放心,我知道我是未成年人,要是您被查到私下簽合同出租給我,會給您帶來麻煩。”
莊燱畢竟已經在社會上摸爬滾打這麽多年,幾句話下來房東就明白了七七八八。
進入客廳後,房東讓老婆給莊燱倒了茶,笑眯眯地問道:“小莊啊,王叔在這謝謝你了。多好的小夥子。王叔也不拐彎抹角了,王叔給你兩萬塊錢,這事兒咱們就不提了,你看行不。”
兩萬塊錢?莊燱心裏暗自笑了一下,表麵不露聲色地說道:“王叔您看這事兒吧,可大可小。我莊燱雖然才16歲,可也是個明白人。雖然我昏迷被送到了醫院,但是這火災是消防不過關造成的,又不是您的錯。您是把房子租給了未成年人,但您這也是為了幫我。所以我在醫院沒有登記就來了您這裏,終歸還是感激,也怕您受到牽連……”
莊燱假意頓了頓,多年經營工作室的經驗讓他有了一些上位者的氣勢。
房東王叔眼裏同時閃過一絲訝異。
“王叔您看這樣行不行,我們都不想遇到這倒黴事兒。我這損失也不大,咱們圖個吉利,六萬六千六怎麽樣,六六大順。我保證,絕不把這事說出去。不瞞您說,剛才我跑出來時候,好多記者都去醫院了……”
沒等莊燱說完,房東王叔暗自一琢磨,立即笑嗬嗬地說道:“你小子是塊料啊,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好一個六六大順,王叔馬上就給你轉,就當交你這個小朋友了。”
此時的莊燱未成年,還不能辦理銀行卡,隻有舊手機上渣爹之前注冊不用了的微信和QQ。因為這個,也給當年的莊燱埋下了很大隱患,直接導致了關鍵時期他的賬號被銷戶,失去了進王者青訓隊的資格,還在最佳的年紀被酒鬼爸爸“賣”進了沙場開了兩年挖掘機……
“小莊,小莊?”房東王叔拿著手機,想要給莊燱轉錢,看著一臉思索的莊燱,並沒有掏出手機,生怕他反悔,又問道:“小莊啊,咱們說好的六六大順,你這是?”
“是這樣的王叔。您可以給我現金麽?我……”
看著欲言又止的莊燱,房東眼裏閃過一絲了然,轉頭打了個電話。
很快一個司機模樣的中年人開車停到了別墅門前,拿著一個文件包走了進來。
“王總,這是……”
隻見房東揮了揮手,直接讓中年大叔把手裏的文件包給了莊燱。
“小莊啊,這裏麵是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六六大順呐,你收好。”
房東看莊燱隨意拉開公文包瞄了一眼就直接拉上了拉鏈,滿意的笑了一下,繼續說道,“這個協議,你看……”
莊燱接過司機大叔遞過來的一張A4紙,下意識的掃了幾眼,裏麵條例清晰,一看就出自律師之手,嚴謹的很。看了幾年合同,簽約了那麽多遊戲打手、陪玩,有沒有坑一眼就能掃出來。
這個協議沒問題,莊燱直接簽了大名。
見莊燱痛快的簽了字,房東明顯鬆了口氣,繼續笑道:“小莊啊,你看天色也不早了,遇到這事兒王叔也有責任,本想留你暫住,可是家裏著實不太方便。我讓人在旁邊的如庭給你開了間房,可以讓你暫住幾晚,你看……”
莊燱一聽這話音兒,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房東這人還真是局氣,做事滴水不漏。以前的自己就是個窮困少年,還有那樣的爹和後媽,不通事理。現在自己頂著成年人的靈魂,說話辦事兒莫不是讓這個王叔欣賞了自己?
莊燱直接應了房東的提議,連連道謝後起身告辭。
要知道這個王叔完全可以不理會自己住在哪裏,但是卻伸出橄欖枝,給自己訂了房間。這一是給自己賣個好,也防止了今天自己再回醫院出爾反爾。二是破財免災了,順便結識一個雖然看上去窮困潦倒,但是還算有點東西的年輕人……
很快就到了如庭酒店,這是個中規中矩的連鎖酒店,雖然不是什麽四、五星,但是貴在幹淨。
司機大叔拿著卡辦理了入住,看來這是王叔公司的合作酒店,很好,這一世的開局意外的順利。
謝過了司機大叔,莊燱拿著公文包和房卡進了六樓六零六房間。怪不得要錢如此順利,這個王叔還真是迷信六六大順,自己也是誤打誤撞投其所好了。
莊燱反鎖好房門,此刻才算真的踏下心來。
明天就是自己16歲生日,也是上一世第一次作陪玩認識白梓淇的時候。
當時的自己,具體蹲在哪條街道的網吧門口,記憶有些模糊了。
莊燱打開公文包,查看了一下這六萬多的“啟動資金”,核對無誤後,迫不及待地脫下臭烘烘蹭得滿是黑灰的衣服,快速的洗淨一身疲憊,躺在柔軟的零壓床墊上,沉沉地睡去了。
再次睜眼醒來,已經是第二日十一時三刻。
已經多少年沒有一覺睡到中午了?十幾二十歲的年紀,才會睡得如此肆無忌憚吧。
莊燱此刻腦海中,竟然奇妙的再次響起了白梓淇那溫柔酥麻的耳畔低喃聲:“這是誰家的寶寶呀,日上三竿了還不起床?誒呀,是我家的寶寶呀……”
當年那些美好,恍若隔世。
莊燱起身,拿起掛在衣架上臭哄哄的衣服,有些不情願。
多年來讓白梓淇養成的生活習慣,讓三十多歲的莊燱已然有了些潔癖。
雖然糾結,最終莊燱還是決定先忍過今天再添置衣物,畢竟隻有這麽窮困潦倒的形象,才能引來那個路人的嘲諷,以及結識前世的“好兄弟”。
莊燱抱著公文包,拿出自己的老手機。熟練地輸入960128。
時間緊迫,莊燱解鎖了手機直接上網查了一下附近的寫字樓出租的信息。雖然酒店房間沒有退,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再加上現在正是王者這款遊戲剛出不久,自己要做工作室,租個寫字樓辦個營業執照也是必須的。
很快,附近一個loft戶型,上下兩層,90平米的寫字樓出租信息映入眼簾,商水民電,精裝交房的寫字樓,裏麵什麽家具家電都沒有,房東就是買來出租的,所以相應的價格也便宜。
莊燱直接聯係了中介帶看,中介十分鍾後就到了酒店門口。剛一照麵,中介麵色一變,“怎麽是個小屁孩。”
聽到中介的嘟囔聲,莊燱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隻是一個常年營養不良,十六歲了才一米五幾,臉上還略帶稚嫩的少年。雖然剛過了變聲期,也就是個聲音能哄人的“小屁孩”。
不過莊燱並不在意中介的不情願,帶看後直接租了。畢竟沒有家具家電,價格是真的低。
簽好合同,一千一個月,押一付三,中介費一千,物業水電雜七雜八,還有安裝穩定性最好的電網千兆網線,一年將近四千,這些一算,莊燱直接給了中介一萬塊,多出的零頭就當小費都給了中介。
莊燱很清楚,一般這種中介倒是最好用的,隻要錢給到,就會盡力幫你做事。
中介看莊燱這麽痛快,不停打著保票,說三天內一定把網裝好,千恩萬謝地走了。
看中介出了門,拿到鑰匙的莊燱,直接叫了開鎖的換了鎖芯。
一切準備妥當,莊燱從公文包中抽出兩百備用,然後把公文包放到二樓洗手間鏡櫃中,鎖好門出發,去尋找上一世的網吧。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多,莊燱隨便買了個手抓餅,循著前世的記憶,邊吃邊走到了濱海大道旁的斜街上。看著有些眼熟的樓宇街道,莊燱確定是這條街無疑。但是這條街上,有七八家網吧,名字還差不多。自己當年又是個身無分文、自怨自艾的窮小子,具體蹲在哪個網吧門口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這可如何是好,眼見時間已經接近下午四點,莊燱開始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