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程顧
程頤字正叔,學者稱伊川先生。與兄顥幼年同從遊於周敦頤,後世稱之曰二程,同奉為宋學之正統。兩人學問,大體相同。但他們的性格,卻絕然有不同處。
其母侯夫人,是一位好讀書博知古今的賢女。他們有一時居家在廬陵,屋多怪,家人見有鬼執扇。夫人說:“那是天熱呀!”又一天,又說:“鬼在嗚鼓。”夫人說:“給他一椎吧!”如是地鎮靜應付,後來鬼怪就不見了。二程兄弟,自然受母教的影響也很大。顥為上元主簿,茅山有龍池,其龍如蜥蜴而五色,自昔嚴奉以為神。顥叫人捕而脯之,別人也就不覺蜥蜴是神了。有人問頤:“常見獅子撲來。”他說:“你再見便伸手捉。”其人屢捉不獲,後遂不再見有獅。但侯夫人也早知他們兄弟前途之不同。
有一次,他們隨侍父宿僧寺,顥行右,頤走左,隨從都跟右邊走,隻頤一人在左邊。頤也自知其姿性,他說:“這是某不及家兄處。”顥和易,頤嚴重,故人樂近顥,遠避頤。有人請頤啜茶觀畫,他拒絕了。他說:“吾生平不啜茶,亦不識畫。”韓維是二程老前輩,有一次,約他們到潁昌,暇日遊西湖。韓維叫諸子隨侍,有人言貌稍不莊敬,頤回頭厲聲說:“汝輩從長者行,敢這樣笑語!韓家孝謹家風何在!”維立時把那一群年輕小夥子趕了。朱光庭去看顥,對人說:“某在春風中坐了一月。”遊酢、楊時見頤,正值其瞑目靜坐,二人立侍不敢去。久之,頤回顧,說:“天黑了,回宿舍吧!”遊、楊才辭退,時門外大雪,已下了一尺深。顥曾說:
異日能使人尊嚴師道者,吾弟也。若接引後學,隨人才而成就之,則予不得讓焉。
時人都說:“顥和粹之氣盎於麵背,但頤則接人以嚴毅。”哲宗曾擢頤當崇政殿說書,他以布衣一躍為帝師,還是照樣莊嚴持守,不少假借。仁宗時慣例,皇帝坐著,講官立侍。王安石始爭要坐著講,頤也爭要坐著講。時文彥博元老重臣,遇事侍立終日。或問頤:“君之嚴,孰如文彥博之恭?”頤道:“彥博四朝大臣,事幼主,不得不恭。吾以布衣職輔導,亦不得不自重。”有一天,講罷了,還沒退,皇帝在園中折一柳枝,給頤見了。頤說:“這是春天萬物發生之時,皇上不該無故摧折新生。”因此哲宗由怕他而討厭他。人家說:“程顥和司馬光語,直是道得來。頤和司馬光,講著一天話,無一句相合。”蘇軾更和頤性氣不相合。史稱:
伊川在經筵,士人歸其門者甚盛,而先生亦以天下自任,議論褒貶,無所顧忌。時子瞻在翰林,有重名,一時文士多歸之。文士不樂拘檢,迂先生所為,兩家門下迭起標榜,遂分黨為洛、蜀。
在朱熹的《伊川年譜》裏,還保留著當時許多瑣事。其一雲:
明堂降救,臣僚稱賀訖,兩省官即往奠司馬光。頤言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豈可賀赦才了卻往吊喪?”坐客有難之者,曰:“子於是日哭則不歌,卻不言歌則不哭。今已賀赦了,卻往吊喪,於禮無害。”蘇軾遂以鄙語戲程頤,眾皆大笑。結怨之端自此始。
又一則雲:
國忌行香,伊川令供素饌。子瞻詰之曰:“正叔不好佛,胡為食素?”先生曰:“禮居喪不飲酒,不食肉。忌日,喪之餘也。”子瞻令具肉食,曰:“為劉氏者左袒。”於是範醇夫輩食素,秦、黃輩食肉。
又一則雲:
舊例,行香齋筵,兩製以上及台諫官設蔬饌。然以麤糲,遂輪為食會,皆用肉食。元佑初,程正叔為崇政殿說書,以食肉為非是。議為素食,眾多不從。一日,門人範醇夫當排食,遂具蔬饌。內翰蘇子瞻因以鄙語戲正叔,正叔門人朱公掞輩銜之,遂立敵。是後蔬饌亦不行。
蘇軾奏狀,甚至謂“臣素疾程某之奸,未嚐加以辭色”。這些全是瑣事,兩麵都有不是處。但後人說到道學先生理學家,無意中便把程頤作代表。一輩人討厭道學,也還是當時蘇軾和秦、黃輩見解呀!
他晚年因黨論削籍,遠竄涪州。後再隸黨籍,並盡逐其學者。四方學者,猶相從不舍。頤曰:“尊所聞,行所知,可矣,不必及我門。”
顥五十四歲卒,頤享髙壽,至七十五。他把其兄所說,有發揮,亦有補充,對宋學貢獻實極大。若使沒有頤,洛學或許便中衰,程顥也會像周敦頤,其道不大傳。明儒劉宗周曾說:
小程子大而未化,然發明有過於其兄。
朱熹極推尊頤,說:
明道宏大,伊川親切。
大抵顥之教人,側重在如何修養自己的心,頤對此極多闡述,更添進許多實際的治學方法,教人如何獲得知識。他說:
涵養須用敬,進學則在致知。
首句是顥教人的宗旨,次句是頤添入了。他又說:
若隻守一個敬,不知集義,卻是都無事也。且如欲為孝,不成隻守一個孝字,須是知所以為孝之道。
孝不僅要有孝之心,還該有孝的知識呀!知為孝之道便是“集義”,也便是“致知”。
問:“人敬以直內,氣便充塞天地否?”曰:“氣須是養,集義所生。積習既久,方能生浩然氣象。人但看所養如何。養得一分便有一分,養得二分便有二分。隻將敬,安能便到充塞天地?”
這分明在補充顥所說。因此,他才將養氣養心工夫都綰合到“致知”上。他又說:
須是知了方能行。若不知,隻是覷了堯,學他行事,無堯許多聰明睿知,怎生得如他?
又說:
未致知,怎生得行?勉強行者,安能持久?除非燭理明,自然樂循。
他又說:
知有多少般數,煞有深淺。向親見一人,曾為虎所傷,因言及虎,神色便變。旁有數人,見他說虎,非不知虎之猛可畏,然不如他說了有畏懼之色。蓋真知虎者也。學者須是真知,才知得,便是泰然行將去。某年二十時,解釋《經》義,與今無異,然思今日覺得意味與少時自別。
這些話,精神還極像顥,他主從親身實踐上求知,即是顥所謂“自家體貼”,但他說得更分明。他又說:
人之一身,盡有所不肯為。若士者,雖殺之,使為穿窬,必不為。其他事未必然。執卷者莫不知說禮義,王公大人,皆能言軒冕外物。及其臨利害,則不知就義理,卻就富貴。如此者,隻是說得,不實見。
所以他說:
人隻是要一個知見難。人既能知見,豈有不能行?一切事皆所當為,不待著意做。才著意做,便有個私心。隻一點義氣,能得幾時了?
普通人也懂得義氣,知道這事該如此做,因此他也著意如此做,其實還是勉強,是私心要合義,卻並不是真知。所以他又說:
聞見之知,非德性之知。物交物,則知之,非內也。今之所謂博物多能者是也。德性之知,不假見聞。
不假見聞,便要內心自己覺悟。我們若從他這些話,接著明儒王守仁之良知學,正是接得上。但頤並不推本到“良知”,這就形成了下麵程朱與陸王之分歧。
問:“學何以至有覺悟處?”曰:“莫先致知。能致知,則思一日而愈明一日,久而後有覺也。學無覺,則何益矣,又奚學為?思曰睿,睿作聖,才思便睿,以至作聖,亦是一個思。”故曰:勉強學問,則聞見博而知益明。
據他說:致知工夫在思,思始能有覺悟,有覺悟始是學。能用思,能有覺悟,則聞見博而知益明,並不是不要聞見。但聞見之上更有一番重要工夫則是思。他說:
人思如泉湧,汲之愈新。
又曰:
思曰睿,思慮久後睿自然生。若於一事上思未得,且換別一事思之,不可專守著這一事。蓋人之知識,於這裏蔽著,雖強思亦不通也。
他又說:
欲知得與不得,於心氣上驗之。思慮有得,中心悅豫,沛然有裕者,實得也。思慮有得,心氣勞耗者,實未得也,強揣度耳。
揣度還是在聞見上求知,悅豫則在德性上真知。知之真得與不真得,便在這上分。“聞見之知”,物交物,引而愈遠,故覺心氣勞耗。“德性之知”,乃此心知得義理,義理即吾性分以內事,故覺中心悅豫。顥講“敬”要和樂,頤講“知”要悅豫,仍皆可自己體貼得。
他之所謂“思”,用古籍說之,亦即是“格物”。他說:
隨事觀理,而天下之理得矣。君子之學,將以反躬而已矣。反躬在致知,致知在格物。
格物與物交物不同。物交物則引而愈遠,隻是聞見。格物則有一限製,物與身接,其間有一理,此理則合內外,為我德性中所固有。所以說:
致知在格物,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因物而遷,迷而不悟,則天理滅矣。故聖人欲格之。
可見他講“格”字有“限製”義。不要因物而遷,愈引愈遠,要限製在物與我之相交點,而自明我德性所固有之理,則便非舍了德性而專求明物理。所以說:
欲思格物,則固已近道矣。是何也,以收其心而不放也。
可見格物不是放我心去隨著物,乃是限製在物上窮其理,而此理則仍不外於在我之德性。故他又說:
觀物理以察己。
如何叫“觀物理以察己”呢?
問:“觀物察己,還因見物反求諸身否?”曰:“不必如此說,物我一理,才明彼,即曉此,合內外之道也。”
可見格物窮理,乃窮此物我、內外合一之理,並非離去我而外窮物理。
問:“鳶飛戾天,魚躍於淵,莫是上下一理否?”曰:“到這裏隻是點頭。”
鳶飛戾天,魚躍於淵,渾是率性。顥嚐說:“周茂叔窗前草不除去,問之,雲與自家意思一般。”這便是才明彼,即曉此,便是格物。顥又雲:“子厚觀驢鳴,亦謂如此。”這亦是格物。觀驢鳴可悟驢之生氣與生理,此是驢之性。因於驢性,可悟己性。顥又說:“觀雛雞可以識仁。”這也是格物。雛雞一片生趣,便知人心也如是。顥又觀池盆中小魚,說:“欲觀萬物自得意。”池盆中小魚如何般自得,即如自己心氣自得時意味。如是觀物,便觀到“鳶飛戾天,魚躍於淵”,盈天地間,生趣洋溢,活潑潑地,一片天機。所謂“靜觀萬物皆自得”,這即是天理。到此便已是天理由自家體貼到了,便知道自己也是活潑潑地,如是便豁然貫通,便是自得,便是明天理。
如上所說,可見頤之所謂“格物窮理”者,並不如近代人觀念,認為所窮在物理。他之所窮,則仍是顥之所謂“天理”,隻是欲窮性之理。所以說:
性即理也。
由此看去,顥主敬,頤格物,在學脈上仍是一事,並無二致。隻頤把顥說的再補充了其向外的一麵。所以說:
敬以直內,義以方外,合內外之道也。
我們也可說,性之理即義理。若用近代人術語說,頤所欲窮者,仍是人文世界之理,即性理,或義理;而非自然世界之理,即專限於物理。
我們明白了這一層,便可說明為何二程兄弟早年從學於周敦頤,並受其極深之影響,而他們自述學問淵源,隻肯說是自家體貼出來,卻從不承認,並從不提到周敦頤。因敦頤《太極圖說》,乃遠從自然界推演到人文界。而張載《正蒙》,二程也屢屢批評,總說其是“考索所得,非明睿所照”。換言之,則此等仍是“見聞之知”,而非“德性之知”。後人誤認頤所謂格物窮理者,也如他自己所看不起的所謂考索般,那就錯了。
二程與邵雍交遊最密,但雍學問途徑,二程也不喜歡。相傳有一段故事:
一日雷起,(邵雍)謂伊川曰:“子知雷起處乎?”伊川曰:“某知之,堯夫不知也。”先生愕然,曰:“何謂也?”曰:“既知之,安用數推之?以其不知,故持推而知。”先生曰:“子雲知,以為何處起?”曰:“起於起處。”先生咥然。
可見頤對物理研窮,認為是身外事,殊不感興趣。他之所謂格物窮理,所謂“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積習既多,然後脫然有貫通處”,並非貫通在物理世界上,並非貫通在如周、邵、張三家之宇宙論之上,而仍是貫通在吾之心,貫通在性理上。所以他說:
心欲窮四方上下所至,且以無窮置卻,則得。若要真得,直是體會。
“體會”即是體貼,須以吾心作主,須是“鞭辟近裏”,並不是要窮索四方上下。若要去窮這四方上下,實在也無窮,窮不盡,窮不透,故說:“置卻即得”。
但我們也莫疑心二程學問門徑規模太狹了。當知當時老、釋,也各有他們一套廣大玄深的宇宙論,周、邵、張諸人想另來一套,所爭異同還是差不遠。現在是要排釋、老,複儒學,兩者間所爭,一則以人文界為主,一則以自然界為主。人文界之所異於自然界者,在其有生氣,有生理,有生命。心是有生氣生理生命之心,性也是有生氣生理生命之性。二程再不從宇宙無生命界轉入生命界,來紆回這一條漫長而無準的路。他們主張直從生命界教人當下認取。他們隻想從生命界再推擴到無生命界。窗前草,池盆中魚,驢之鳴,雛雞之啄,鳶之飛,何一非生命?何一非活潑天機?何一非性?又何一非宇宙之神與化?由此大自然中一切生命真理,體貼出吾心吾性中所稟所具之生命真理。這一層,卻是儒釋真疆界。這還是顥所謂“鞭辟近裏”,並不是把學問規模範圍縮小了,弄狹了。隻因頤天性較嚴肅,但他講學宗旨,還是和顥差不多。
他所欲窮之理,既然是性理,是一種有生命有生氣之理,則自然會注意到人心之一切喜怒哀樂,注意到人之情。
問:“喜怒哀樂出於性否?”曰:“固是。才有生識,便有性,有性便有情,無性安得情。”又問:“喜怒哀樂出於外,如何?”曰:“非出於外,感於外而發於中也。”問:“性之有喜怒,猶水之有波否?”曰:“然。湛然平靜如鏡者,水之性也。及遇沙石或地勢不平,便有湍激。或風行其上,便有波濤洶湧。此豈水之性哉!人性中隻有四端,又豈有許多不善的事。然無水安得波浪,無性安得情也。”
他又說:
論性不論氣不備,論氣不論性不明。
我們若把這兩條合看,氣隻如湍激和波濤,性便是那平靜之水。求水之平靜,便該養。
蘇季明問:“中之道與喜怒哀樂未發謂之中,同否?”曰:“非也。喜怒哀樂未發,是言在中之義,隻一個中字,但用不同。”或曰:“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中,可乎?”曰:“不可。既思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求之,又卻是思也。既思,即是已發,便謂之和,不可謂之中也。”又問:“呂學士言:當求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信斯言也,恐無著摸,如之何而可?”曰:“看此語如何地下。若言存養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則可,若言求中於喜怒哀樂未發之時則不可。”又問:“學者於喜怒哀樂發時,固當勉強裁抑。於未發之前,當如何用功?”曰:“於喜怒哀樂未發之前,怎生求?隻平日涵養便是。涵養久,則喜怒哀樂自中節。”或曰:“有未發之中,有既發之中?”曰:“非也。既發時,便是和矣。發而中節,固是得中,隻是將中和來分說,便是和也。”
窗前之草,池盆中之魚,驢之鳴,雛雞之啄,鳶之飛,一切莫非活潑天機。但人為萬物之靈,有時卻轉失了天機。高級生命有時似乎轉不如低級生命般能自然而中節。喜怒哀樂,鳶魚雞驢不見時常有,有亦不為害。人則多為喜怒哀樂困了。失卻天地之和,即已違背了天地間生理與生趣。但人不該抹殺喜怒哀樂,或仇視喜怒哀樂,不該認為性善而情惡,不該因怕情,連帶怕性,要求無生,趨向寂滅。人該在喜怒哀樂上求其不失和之理與和之氣,便該求喜怒哀樂之發而皆中節。但喜怒哀樂一發,便早見是和或不和了,在這上無從下工夫。若僅從失和了要它和,總不如在其未發時下工夫,使之發而皆中節,發而無不和。但喜怒哀樂未發時,尚不見有喜怒哀樂,又如何下工夫呢?程頤說:“喜怒哀樂未發時,心上渾無喜怒哀樂,但喜怒哀樂卻渾然全在裏。”所以說:
衝漠無朕,萬象森然已具。未應不是先,已應不是後。如百尺之木,自根本至枝葉,皆是一貫。不可道上麵一段是無形無兆,卻待人旋安排引出來,教入塗轍。既是塗轍,卻隻是一個塗轍。
這一段陳義甚精湛。他的意思,教人在此衝漠無朕上涵養,但不要安排。安排上的是“聞見之知”,涵養出來的是“德性之知”。人若能在喜怒哀樂未發時,好好地存養,便自能發而皆中節。他又說:
君子莊敬日強,安肆日偷。常人之情,才放肆則日就曠**,才檢束則日就規矩。
莊敬是存養時體段。他的話,說來說去,在其大本大原上,還是和其兄一般。隻在“涵養須用敬”之外,再添上“進學在致知”,又在“涵養須用敬”之上,再添入“未發之中”一節。這些處,都見他說得比顥更精密。所以他見人靜坐,便歎其善學。靜坐也隻是無事時,喜怒哀樂未發時一種莊敬存養。他又說:
人之於儀形,有是持養者,有是修飾者。
修飾是安排,教入一塗轍,持養才是體會到真體段,真氣象。總之,二程兄弟,都在人的實際生活上,內心真經驗上來指點人,教人在修養上自己尋向前。他們的精神,已脫離了書本經典,言語注釋,玄思冥想,理論安排。他們主張心與道一致,身與道一致。他們可以說是兩位大心理學家。他們是以心教心,以身教身,以生活教生活,這真是人生之大導師。因此後人才推奉他們為宋學之正統,推奉他們為道學先生理學家標準的代表。他們都不注重在著作上,程顥隻留些語錄和短文,頤稍擴充,又頗側重到“致知”一麵去,他著有一部《易傳》,這是他畢生精心結撰的唯一著作了。他們對人心修養上種種指點的話還很多,可惜這裏不便再詳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