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陽明心學

種種跡象都說明朱厚照並不像史書中寫的那樣胡鬧愛玩。

他在位期間赫赫有名的寧王造反,群臣也都是在幫著隱瞞,王瓊再忠於朱厚照也是孤身一人,他隻能派王守仁去做江西巡撫,希望能得到一些變故。

而這場戰役或許真是天佑朱厚照,王守仁沒什麽正經軍隊,但是就是這樣一支業餘隊伍直接把寧王給活捉了。

季博昶歎了口氣,皇位是兄終弟及,哪怕他們這些造反的藩王再等等,皇位都不一定落在嘉靖頭上。

雖然寧王被捉了,但是朱厚照仍然選擇南巡,封自己為大將軍。

史書上/將這段寫的極為荒唐,但季博昶卻認為,這是他必須做的。

他的身邊早就被楊廷和等人安插了間諜,他留在宮中隻有一個下場,大概是和建文帝一個下場了。

因寧王造反,王守仁和王瓊的功勞最大,所以朱厚照在落水病重時,隻想到這兩人。

哪怕他就算死了,他也要抑製文官。

季博昶長舒了一口氣。

其實後世眾說紛紜,還有的說是想讓王守仁和王瓊說出受/賄大臣的名單,其中肯定不缺乏內閣的人,這樣他就能順理成章的給內閣換血,把不忠於自己的臣子全部更換一批。

這些事還沒來的的及做,他就撒手人寰了。

他的弟弟嘉靖根本無心這些事,隻想著修仙。

季博昶有的時候也會想,如果朱厚照多活幾年,會不會真的能抑製文官集團?嘉靖也不會出個嚴嵩。

他還沒去那個時代,所以這些隻是他暫時的猜想。

或許他把朱厚照想得太過傳奇,高看他了,或許他猜的完全是正確的。

不管如何,他得先救朱厚照。

有一點他可以確信,正德年間的文官確實太囂張了。

連實打實的應州大捷都敢篡改。

本是朱厚照擊退了蒙古韃靼,不說別的,他在軍事方麵的才能不容置喙。

但是那些文官明擺著與他作對,將大明陣亡人數寫成了大於蒙古的陣亡人數,也間接說明朱厚照是在吹牛。

季博昶認為朱厚照就是疏於管教,才貪玩好/色,亦或是他在扮豬吃老虎,反正絕對不是那些文官想得那麽簡單。

畢竟應州大戰,算得上是血洗了土木堡的恥辱,大明被蒙古人擊敗,皇帝被俘,多少年來百姓對大明都失去了希望,但偏偏是文官嘴裏不著調的朱厚照打退了蒙古族。

文官大肆在民間編造戰爭實際上是輸了,不過是不想還給皇帝兵權。

天子親征,一旦勝利,就意味著他有權利獲得兵權。

所以朱厚照多番巡遊和這次親征,無非是想奪回兵權,哪怕不是為了他自己,也為了老朱家後世的子孫們。

一個皇帝連掌握軍權的能力都沒有,這才是悲哀啊!

季博昶歎了口氣,他得趕快去正德了。

一道光閃爍在他眼前,他邁了進去。

……

正德時空。

正德十六年,朱厚照快不行的這一年。

季博昶即將見到於謙傾慕的偶像,王守仁。

也是在這一年,王守仁即將致仕。

即便世宗再三挽留,他也拒絕為官。

一片竹林間陰翳了一間不起眼的屋子。

庭院內種滿了**。

季博昶挑了挑眉。

他眼前出現了一道如鬆柏筆挺的身姿,約莫年紀已有五十多歲。

那道身影不曾察覺他的靠近,反而專心致誌打坐著。

“陽明先生,在悟道?”

季博昶輕聲開口。

王陽明眼皮都沒抬起來。

巋然不動。

他自十八歲時接觸道術,便愈發想探求自己心裏的道。

心外無理,心外無事。

季博昶便百無聊賴看起了周圍的竹子。

看來這位王守仁先生還真是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啊。

王守仁顯然沒有要理他的意思。

季博昶沉了一口氣,說道:“聖人之道,吾心自足,不假外求。”

果然他話落,王守仁就睜開了眼睛。

“先生懂我?”

他僅是打坐而已,雖然世人對他的建功立業都有所耳聞,但是對他的悟道似乎並不理解。

放著好好的官不做,非要悟道?把自己關在深山老林裏有什麽道術可以悟出來?

“心即理也,心外無理,心外無物,心外無事。”

王守仁回首,雙目布滿了紅血絲,激動的上不來氣。

季博昶真怕他一下就過去了,正想遞給他速效救心丸,手就被他握住了。

“先生!”

王守仁已經許久沒與人接觸,說話都有些許磕磕絆絆的。

雖然他認為悟道不該避世,但是他確實需要一個幽靜的環境好好想一想了。

當年他雖立功平定了寧王叛亂,同時他也看清了朝廷上的局勢。

他不認為官場是他的歸宿,那些人追求的名和利,在他眼裏不如道高雅。

“閣下懂我否?”

季博昶像他一樣裝模作樣。

“罷了,閣下學問遠高於在下。”

王守仁苦笑。

他將自己關在這竹林裏,到頭來這世間已經有人參透了道。

季博昶歎了口氣,“我懂你,三千年讀史無外乎功名利祿,九萬裏悟道終歸詩酒田園,說的就是你王守仁。”

他懂王守仁,也看過不少關於陽明心學的文獻。

這樣一位在明朝看來奇葩的人,或許跟嵇康也能成為朋友。

嵇康提倡“非湯武而薄周孔,越名教而任自然”。

也是一種心學,他反駁了孔子的絕對完美,反而說人應該越過這些著名思想的束縛,有自己的想法。

這點和王陽明的“心即是道,道即是天的理論很像。”

王陽明激動的手抖,他握住季博昶的手也滿是汗水。

季博昶卻沒來由多了幾分心虛,真的要掄起心學,他是真不太懂,隻不過他了解王守仁而已。

來大明時空以後,但凡任務會涉及到的人物他都了解了個遍,更不要提王守仁這樣的名人。

他不隻是在大明出名,更是在後世出名。

“王守仁先生不必這樣,在下略有研究。”

季博昶拍了拍他的肩膀,可別太崇拜他了。

“不如坐下說?”

他指了指庭院裏的茶桌。

上麵擺著兩盞茶水,這是王守仁等待同樣悟道有緣人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