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老朱被扇

老朱還是不理解力役,開口問道:“咱分給他們土地,為何他們要主動投獻為奴?”

聞言,季博昶點點頭。

“那我們就得從你身上講起了。”

“力役便是農戶耕作的時候耕作,不耕作的時候服從衙門底下的徭役。”

老朱不覺得此項製度有什麽不合理。

“可是大多數時候,甚至在農作物播種和收成的關鍵時候,他們還是在服徭役。”

話落,老朱瞪大了眼睛。

季博昶則是沉聲說道:“按你的理想化來說,他們一年收成的糧食繳納完稅款後,是足夠養活一家老小的,但和你想的不太一樣,加上天災人禍,以及他們自己服徭役耽誤種地的最好時機。”

“若是交不上稅款……下場,老朱是最清楚的。”

老朱是經曆過元朝末年動亂的人,他自然清楚百姓會選擇什麽。

要麽去死,要麽和他一樣造反起義。

這也是曆朝曆代政權都是被農民起義推翻的原因。

因為農民太激進了,他們隻想謀一條生路,逼不得已隻能起義。

季博昶不是有意敲打老朱過去的傷心往事,見他垂眸若有所思,季博昶歎了口氣。

官逼民反就是這麽來的。

“所以你們治理國家的時候一定要關注百姓,天下興亡在於斯民。”

他低頭看著洪熙朱瞻基又抄了洋洋灑灑的一篇,這次倒是懂得詳略得當了。

朱標皺眉,“仙師,我有一事想問。”

季博昶點點頭,示意他問下去。

“父皇規定的徭役都是避開百姓播種和收成的時間,怎麽會在這個時間還要服徭役?”

朱標向來心係百姓,朝廷也會責問那些交不上的稅款,隻是無論責問多少次,朝上的臣子們都說不知道,久而久之他們也懶得問了。

“強製的可太多了,不然我讓你們感受一下?”

場景又是一變換。

轉眼間老朱所侵占的身子已經跪在了地上,麵前是凶神惡煞的衙門官員。

“大人!眼看著要到收成的時候了,我們不能再興建水利了……”

話落,重重的一巴掌落在老朱臉上。

其餘皇子都是驚訝的不知所措。

老朱舌尖輕輕抵在口腔旁,臉上是火辣辣的痛感。

“混賬!朝廷發下來的徭役你還沒服完!就這麽分不清輕重嗎!”

“可是我們已經服完了!”

老朱上身的農戶苦苦哀求。

眼前的官員冰冷的瞥了一眼他。

“服完了?你們修完水渠了麽?這也算得上是服完了?!”

當著子孫後代的麵被嗬斥的老朱,麵色鐵青。

季博昶登時一聲令下,讓他脫離那具身體。

場景再一轉換,眾人回到了洪武時空的梧桐閣。

老朱怒意不加掩飾。

他緊緊攥著椅子把手,“大膽!我發下去的徭役是讓他們這麽施行的嗎!”

季博昶悠悠喝下一口茶。

“人的劣根性,就是在自己職權範圍內,盡可能的為難別人。”

老朱對這句話深有所感,他還是平民百姓的時候,被不少有職權的人為難過。

不論官職大小,他們好像是彰顯自己的職權一般,盡力為難別人。

“咱一定要徹查朝中上下!到底是誰在欺瞞!”

老朱仍舊堅信著,隻要懲罰夠狠,就沒人敢把他不當回事。

朱標長歎出一口氣,終究是他們沒能做到真正的體察民情。

隨後他向季博昶和老朱鞠躬道:“仙師,父皇。兒臣懇請往後每年都去民間微服視察。”

走到群眾中去,方能看到社會的真實本質。

季博昶點點頭,“不隻是你,所有的儲君可以半年去視察一次民間,作為了解國情的渠道。”

眾人低頭稱是。

“幻境代入並非想讓你們挨打或怎麽樣,而是增加真實性,作為當事人,你們才能設身處地的去想。”

聞言,老朱確實同意。

他恨不得現在就把剛才打了他的差役剝皮抽筋了!

曆史上被他行剝皮之行的倒是有一人,便是藍玉大將軍。

小朱四也眼神幽深。

即便他沒挨打,但是也挨了不少橫眉冷眼和訓斥。

他雖還沒就藩,但好歹名義上還是朱元璋的兒子,哪裏受過這等屈辱?

“若是俺,直接揭竿而起!誓要為自己殺出一條生路!”

他不相信一個人竟然能被逼到如此絕境。

也不怪農戶們紛紛投獻為奴,起碼不用服徭役,還能保住一家老小的命。

見狀,宣德帝朱瞻基搖了搖頭。

沒想到會釀成如此悲劇。

季博昶一挑眉,“既然如此,明末的李自成起義,建立大順政權也不奇怪。”

話落,天子儲君們眼神疑惑的看向他。

李自成起義?難道不是女真人占了他們的地盤嗎?

“崇禎十七年,李自成西安為西京,定軍製,封功臣,建立大順政權。隨後他攻占北京城,推翻了崇禎帝在北京城的統治。這些都是清軍入關前發生的事情。”

老朱也是起義軍出身,所以懂被官逼民反的將士有多大的信念。

橫豎就是一死,不如拚一把再死,總比餓死強。

由此可見,明末與元末大概是差不離的慘景。

“仙師,我還是不明白,投獻為奴以後不用服徭役嗎?”

少年朱厚照皺眉問道。

“衙門官府說徭役服完了就是服完了。”

話落,眾人恍然大悟。

想讓官府鬆口,隻能行賄了。

可是農戶們也沒有多少銀兩來賄賂官員,也許有那些行賄的錢,也能養活的了一家老小。

所以隻能用田地來交易了。

“仙師,咱立刻開設相關刑罰,勢要將那些狗東西給罰的死都不得安寧!”

老朱眼中冒起了小火苗。

“壞人是殺不完的,就算你能殺光,可是治標不治本,因為選擇投獻為奴的是農戶,而那些官員隻是投機取巧,得到了一個賺錢的機遇。”

季博昶揉了揉酸痛的眉骨。

“這就是一個死循環,官府想賺田地和租金,就會在服徭役這件事上故意為難農戶,久而久之農戶們隻有投獻為奴這條路可走。”

而身為佃戶的農戶因為靠的是地主家的土地吃飯,所以還要交租金,實際上也沒賺多少。

官員們可就不一樣了,相當於不花一分錢,賺到了許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