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梭太空的信息發射器
我與35A72號小照片上的“火星臉”“四目相對”,回憶著那天下午的每個細節,一切曆曆在目,事情似乎才剛發生。如果最終研究證明“火星臉”其實是傳遞給人類的一條消息,那該怎麽辦?
當天下午,我和埃裏克很快就完成了“先驅者號”傳遞的那條消息的初步構想,並在幾個小時內聯係到這個星球上唯一能幫我們說服NASA的人——卡爾·薩根。幾個月後,一條“沒有短期科學價值”的“消息”出現在了“先驅者號”上。
我們沿著聖迭戈高速路回到噴氣推進實驗室,恰好遇到卡爾·薩根,他正準備給一些新聞記者普及“火星沙塵暴的科學意義”。在實驗室“太空船博物館”裏,麵對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卡爾禮貌地聽我們講完自己對“先驅者號”的看法,像往常那樣咧嘴一笑:“多麽好的主意。”
於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載入了銀河係的“史冊”。
參加傳遞這條消息的所有人都不知道消息的載體——那塊金屬板“什麽時候能如NASA預計的那樣”被“地外文明”找到。渺渺太空,“先驅者號”不知要走過多少光年才能抵達另一顆恒星星係,更不用說什麽時候到達有生命存在的星係了。所以,“先驅者號”攜帶的消息實際是給人類自己的,告訴大家發射這艘飛船的獨特意義。
但是,如果這樣野心勃勃的計劃真的可以實現呢?
如果一艘像“先驅者號”那樣的飛船無需在太空中漫無目的地遊**,而是向我們推測可能存在外星文明的某個目標行星發送消息呢?我們一定會在條件允許的基礎上設計一條明白無誤的消息,並且把它放置在一處絕對能夠找到的地點,例如與該地外文明同一星係的行星上!
行星屬於不容易被忽略的目標,它們是發達物種研究本星球之外的鄰近天體的首選。如果有人確實想和這樣一個文明建立聯係,理想的辦法莫過於在合適的地點修建一座“信息倉庫”。其中包含數百億比特的信息,比單純發射無線電信號有效得多。
另外,為了讓它更加顯眼,為什麽不在旁邊建造一個“標記”——例如按照該文明生物的形體特征設計一座“哨兵”雕像,說不定有一天它們會被發現。
我提出的“火星臉”的3種起源假設中,“來自外星人的問候”看起來最符合猜測。它可以解釋為什麽人臉會出現在火星上,而且符合人類的理解能力範圍及其知識範疇。
一句話,這條假設能解釋所有問題……同時又什麽也說明不了。
因為,有許多遺留問題需要搞清楚:例如,建造“火星臉”的時間與原因、建造者是誰。最讓我頭疼的,就是無法合理解釋賽多尼亞地區為什麽會有“金字塔”。
如果建造“火星臉”的目的就是為了傳遞消息,那麽為什麽要在環境惡劣的火星上修築一座巨石組成的建築群?為什麽要讓它與“火星臉”形成特殊的位置安排?為什麽在“火星臉”後方14英裏處精心放置一座懸崖?
難道所有的安排都是某個大計劃的一部分?
也許給未來的訪問者傳達某種信息僅是建築群的作用之一,就像“先驅者號”上的金屬板一樣屬於附加功能,其主要作用還是為了探索木星及其周邊環境。
那麽,修造如此宏大的一座建築群還有那些看來不相幹的地物的主要目的是什麽……
為了居住嗎?
可為什麽要住在火星這樣一個荒涼陰鬱、幾乎沒有空氣、寒冷貧瘠的世界?而且,太陽係的“綠寶石”——環境舒適的地球就在旁邊。
各種問題、畫麵和悖論都在我的腦中翻滾。似乎所有數據都在那裏,卻不符合我對火星的了解……這意味著兩件事:
要麽“地外文明假說”是錯誤的,要麽我們對火星的了解是錯誤的。這進一步說明我們需要重新審視所有的原始數據——從“水手4號”到“海盜號”的所有火星數據。
我想起小時候想象中的畫麵,也是對“火星臉”的最大膽的解釋——
《崗哨》。
這是阿瑟·克拉克的著名短篇故事“相會”情節的原型:人類,仿佛沿著巨大的藤蔓向太空攀登,終有一天會找到“某樣東西”。克拉克的原著中,這樣東西被放置在月球上的一處陽光照耀的山頂,人類的技術發展到一定程度,就能與這件東西相會。這個故事後來被改寫為經典作品《2001:太空漫遊》。書中,這“某樣東西”是所謂的“黑石”。原本埋在月球地下,人類因為第穀隕坑的“電磁異常”發現了它……“黑石”出土的時候向外太陽係空間發出穿透性的信號,然後通過木星進行轉播……傳到位於遙遠太空的建造者那裏。
《崗哨》的故事問世之後不久,1953年,一個天文學研究者群體就受到了這種“觸發導線”式的橋段的啟發,並試圖用類似的方法聯係地外文明,比《2001:太空漫遊》這部電影的拍攝早了許多年。著名的無線電天文學家羅納德·布雷斯維爾博士是第一位嚴肅建議采納克拉克設想的科學家。
布雷斯維爾認為,未來我們也許會發現一台繞太陽旋轉的“自動探測器”,類似“水手號”和“海盜號”,但比它們複雜許多。探測器的目的是在目標星係中“靜候”泄漏出來的無線電信號,例如地球上的廣播電視信號等等。收到信號後,它會以回聲的方式回應。根據布雷斯維爾的設想,人類會由於好奇而向探測器發送特別編製的消息……這時候,探測器會啟動一個複雜的問答程序……把信號轉播到太陽係以外的、位於“通信中心”的製造者那裏。這個中心可以製造大量的探測器,並將它們發射到目標星係中,以便監控可能有生命存在的行星。
布雷斯維爾的設想的優點在於,這種探測器可以儲存自己星球及其製造者的海量信息。如果我們發現它,就能獲得這些信息。缺點在於,任何複雜的,甚至稱得上智能的機器都有一定的使用壽命,還可能在恒星軌道中遭到隕石或者宇宙射線的破壞,隻能廢棄。
在如今這個電子時代,有一種趨勢,就是把我們的高科技應用到每一種事物上麵。然而,也許古代文明——例如瑪雅和古埃及——在用石頭建造“永恒的信息”時,更跟得上“宇宙思維”的步調。電路係統難免損壞,花崗岩建築卻可矗立千年,甚至在風化現象嚴重的地球上也是如此。
“火星臉”究竟是不是星際旅行者儲存信息的工具呢?它就像“哨兵”一樣耐心靜候,把訪問火星的後來者信息轉播給位於遙遠的某處的主人。
不過,需要再次提出的問題是,“蜂窩結構”的巨大金字塔究竟是幹什麽用的?
1960年,布雷斯維爾公布了他的設想——向目標星係發射處於靜候狀態的探測器;1968年,《2001:太空漫遊》上映;1976年,“火星臉”這位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哨兵”的照片公之於世。
克拉克小說序言中的一句話悄悄溜了出來:
“真相總是掌握在遙遠的陌生人手中……”
阿瑟·克拉克不僅成功預言了將來的事情,而且再一次策略性地給出了最終答案。然而,即使是他,也沒有足夠的勇氣指出,那塊由人類發現的火星上1英裏高的“黑石”——
看上去恰恰像是人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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