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雨天，葬禮。墓前儀式：達德利·史密斯致悼詞，牧師做追思演講。

警探局全員出席，是薩德·格林的命令。帕克叫來記者，埋葬羅斯·米拉德後有個小小的儀式。巴德望著艾德·埃克斯利安慰遺孀，把最上相的側臉亮給攝影師。

一周的跟拍，頭版頭條：艾德·埃克斯利，“洛城頭號大英雄”——經過“二戰”洗禮的堅強鬥士，單槍匹馬幹掉夜梟案凶犯及其同黨。艾裏斯·洛韋告訴記者說三名嫌犯在越獄前已經坦白，沒有人提到黑鬼手無寸鐵。艾德·埃克斯利一舉成名。

牧師越說越起勁，遺孀開始啜泣，埃克斯利摟住她的肩膀。巴德走開。

閃電，大雨不停，巴德躲進禮拜堂。帕克的聚會已經就緒，演講台、座椅、桌上擺著三明治。又是幾道閃電，巴德望向窗外，看見靈柩入土。塵他媽歸塵，斯坦斯蘭被判入獄六個月，風傳埃克斯利和伊內茲打得火熱，殺四個渾蛋，贏一個姑娘。

悼念者過來了，艾裏斯·洛韋腳下一滑，屁股著地。巴德倒也撞上了好事：在西穀調查凱西命案，遇到琳恩。暫且不管那些壞事吧。

眾人放下雨衣和雨傘，走進禮拜堂，各自落座。帕克和埃克斯利站在演講台邊。巴德攤手攤腳地坐進最後麵的一把椅子。

記者帶著筆記簿。前排是洛韋、米拉德的遺孀、普萊斯頓·埃克斯利，這對夢幻樂園來說是大新聞。

帕克對麥克風說：“這是一個悲傷的時刻，一個哀悼的時刻。我們哀悼一位善良的好人，一名盡責的警官。他的辭世讓我們倍感遺憾。拉塞爾·A. 米拉德警監的離去，是米拉德夫人、他的家人和我們所有人的損失。這是難以估量的損失，但我們隻能承擔。記得我在文學年鑒裏讀到過一段話，是這麽說的：‘倘若沒有上帝，我怎麽能當上大尉？’[8]上帝幫助羅斯·米拉德成為警監，執行上帝的使命，上帝也將保佑我們克服哀慟和損失。”

帕克拿出一個小天鵝絨匣子：“盡管親友離去，生命卻將繼續。失去一名了不起的警官，又有另一名了不起的警官出現。警探艾德蒙·詹·埃克斯利警司，他在洛杉磯警察局服務十年，其中三年貢獻給美國陸軍，積累了卓越的功績。艾德·埃克斯利在太平洋戰場勇猛作戰，獲得傑出服役十字勳章，上周他又在執勤時表現出了難以匹敵的勇氣。我很榮幸能向他頒發本警局的最高榮譽：英勇勳章。”

埃克斯利上前。帕克打開匣子，取出藍色緞帶拴著的金質勳章，掛在他脖子上。兩人握手，埃克斯利眼含熱淚。閃光燈劈啪作響，記者拚命記錄，沒人鼓掌。帕克敲敲麥克風。

“英勇勳章是一項極高的榮譽，但沒有日常的實用價值。除了精神鼓勵，它並不會向獲頒者獎勵高難度的艱苦工作。今天我要動用一項局長很少使用的特權，用工作獎勵艾德·埃克斯利。我提拔他連跳兩級到警監，並委任他為洛杉磯警察局的機動指揮官，這個職位曾由我們敬愛的同事羅斯·米拉德擔任。”

普萊斯頓·埃克斯利起身，平民聽眾起身，警探局弟兄聽令起身，薩德·格林豎起兩個大拇指打暗號。稀稀落落的掌聲，沒精打采。艾德·埃克斯利站得筆直，巴德懶洋洋地原地不動。他掏出槍親吻，假裝吹掉槍口的青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