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夢神探.1 楔子

夜越來越深,窗外陰風陣陣。

紫紅色的窗簾搖曳晃動,一縷青白色的月光從窗簾的縫隙中照射進來,將**躺著的一男一女連在了一起。

忽然,男子掀開被子,輕聲下床,摸黑穿好衣服後,靜靜地站在了床前,凝視著昏睡中的女人。男人足足盯了三分鍾,然後悄然轉身,打開門徑直走了出去。整個過程,沒有發出一丁點兒聲音,他像個幽靈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屋子。

一分鍾後,**的女人忽地睜開雙眼,緊張地望向門口,在確定無人之後,她起身下床,匆匆披上一件外衣,奪門而出。

女人名叫曾文怡,是培訓班的舞蹈老師。男人是她的老公,名叫祝嶸,是大學心理係老師。

曾文怡懷疑祝嶸出軌。最近這段時間,祝嶸時常在半夜衣冠整潔地偷偷離家,直到黎明前才回來。回來的時候,身上還有一股奇怪的味道。祝嶸以為曾文怡不知道,其實她早就猜到了,今晚她專門吃了抑製睡眠的藥物,從下午起就躺在**,佯裝發燒感冒,就為了等這一刻。

今天晚上,她要捉奸在床。

下了樓,在小區出口,曾文怡看到了丈夫祝嶸的身影。讓她感到吃驚的是,祝嶸既沒有開車,也沒有打車,走出小區後,他竟然跑了起來。

陣陣冷風迎麵吹來,曾文怡渾身一陣發抖。她抱緊雙臂,像個尾隨的小偷,不遠不近地跟著。道路幽冷而寂靜,也不知道跟了多久,前方的祝嶸終於放緩腳步,一拐彎,鑽進了一條陰暗的巷子。

曾文怡來到巷子入口,探頭往裏望去。她完全不知道這裏是哪兒,好像已經到了郊區。曾文怡懷著緊張的心情鑽進巷子,繼續尾隨。終於,在一處有些破舊的工廠前,祝嶸停下腳步,推開鐵門,走了進去。

曾文怡一直躲在後麵,心想他倒是一點兒也不心虛,都不知道回頭看一看身後有沒有人,看來是堅信自己不會跟來了。這樣一想之後,曾文怡又氣又惱,隨手抓起一塊石頭,貓腰鑽入鐵門。她要在那狐狸精的腦門上砸開一條縫。

院落內堆滿雜物,影影綽綽,看不真切。隱約之間,曾文怡感覺空中有個巨大的陰影壓在了她身上,她惶然抬頭,看見遠處一根很高的杆子指向天空,杆子在月光下的影子正好將她的身軀一分為二。

曾文怡握緊石頭,快步穿過院子,一把推開了內屋的門。一股藥水味兒夾雜著塵土氣息撲麵而來,嗆人鼻喉。噝噝的電流聲自頭頂上空傳來,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

她站在門前,愣住了。她從未想過裏麵竟然如此空曠寂寥,如此破敗陰森。她想要喊老公的名字,卻有些張不開嘴。這裏麵彌漫著一股緊張兮兮的詭異氣氛,這股氣氛衝淡了她體內原有的怒氣,讓她的身體本能地瑟縮起來。

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這裏有危險。

燈光一閃,她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影。她躡手躡腳地朝裏走去,咣當一聲響,她踢到了一個瓶子,瓶子朝前滾動,發出咕嚕咕嚕的刺耳聲響,滾了幾圈後,毫無征兆地驟然停下,沒有了聲音。

這驟然出現又忽然消失的聲音,讓她頭皮一陣發麻,差點驚叫出聲。她停住腳步,驚慌地抬起頭,前方黑乎乎的,什麽都看不清,剛才那個人影也不見了。

“老公……”

曾文怡終於喊了出來,聲音顫顫巍巍的。沒有人回答她,四周又空又黑。隱約之間,她看見前方有數個黑影在蠕動。她感到了危險,本能地後退兩步。

“老公,是你嗎?我是文怡啊……”

曾文怡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聲音中夾帶著哭腔。就在這時,燈光忽然亮起,曾文怡睜大了眼睛,眼前的一幕讓她腦子一蒙。在她的麵前,站著七八個人,有男人,有女人,他們穿得整整齊齊,袖子全都擼起,胳膊上插著一根細長的東西。他們就那樣靜靜地站著,一聲不吭。

曾文怡的老公——祝嶸,就站在這群人中間。

“老公!”曾文怡大叫一聲,燈光忽地熄滅又再次亮起。

在昏暗的燈光下,她發現他們竟然全都閉著眼睛。她尖叫起來,轉身就跑。一條手臂從人群中探出,一把抓住了她,那條手臂力大無比,她想要掙脫卻掙脫不了。她忽然想起右手中的石頭,轉過身,一石頭砸在了身後人的腦袋上。

石頭砸中了,可身後人依舊一聲不吭,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那隻手用力一拉,將曾文怡拽倒在地。也就在此時,曾文怡看清了他的臉,正是祝嶸。祝嶸的額頭正在流血,雙眼依然閉著,整張臉看起來分外詭異。

祝嶸單膝跪地,雙手像鉗子一樣夾住了曾文怡的腦袋。

曾文怡嘶聲喊叫,涕淚俱下:“老公!我是文怡,我是曾文怡啊!你睜開眼看看我啊——”

祝嶸充耳不聞,他的左手下滑扼住了曾文怡的脖頸,右手上提抓住了她的天靈蓋。曾文怡一邊喊叫著,一邊用手去砸,用腳去踢,但祝嶸毫無知覺。他的周圍,圍著一圈人,全部閉著雙眼,一動不動。

絕望中的曾文怡扭頭去咬祝嶸的手臂,鮮血從傷口滲出,祝嶸的臉色依舊冷硬,他手掌上的力量逐漸加大,曾文怡的脖子在慢慢扭曲,眼球開始翻白,淒慘嘶啞的聲音從她的喉嚨中艱難地鑽出:“老公……老公……我……”

祝嶸驟然發力,隻聽哢嚓一聲脆響傳來,曾文怡的脖子像一塊軟綿綿的布垂了下去,腦袋垂了下去,無力地左右晃**。

祝嶸緩緩起身,依然麵無表情。

噔噔噔噔——高跟鞋的脆響聲傳來,一個穿著紅色高跟鞋的女人從人群中走出。女人身材高挑,相貌美豔,全身上下透出一股異域風情。一顆醒目的美人痣在女人眉心,為她那張原本就極美的臉增添了一絲別樣的魅惑。

女人走到祝嶸麵前,從兜裏摸出一條藍色絲巾,動作輕柔地擦幹祝嶸臉上的鮮血,然後將絲巾綁在了他手臂的傷口處。

在整個包紮過程中,他們兩人麵對麵,誰都沒有睜眼。四周的所有人,也全都沒有睜眼。唯有躺在地上、氣息已盡的曾文怡睜著一雙大而空洞的眼睛。

一陣冷風吹來,屋門咿呀合上,四周重歸寂靜。天空之中那彎瘦弱的月亮,終於不堪周圍烏雲的圍堵,慢吞吞合上了血紅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