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種累,是夢想與現實的碰撞
昏昏沉沉地在**躺了一天,為什麽越睡覺反而越累呢?
宮先生每周末都躺在**睡覺,不會和朋友出去吃飯、逛街或者看電影。在學校裏他和一幫調皮搗蛋的孩子們鬥智鬥勇熬了五天,到周末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他恨不得一天睡二十四個小時。
和之前一樣,爸爸依舊在屋子裏苦口婆心地勸他多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朋友,這樣才能早日給他們找到兒媳婦,讓他們抱上大孫子。聽到這話的時候,宮先生穿上衣服,臉也不洗,摔門而出。
媽媽指責爸爸:“孩子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你怎麽這樣逼著孩子。”
爸爸想早日看到宮先生成家立業,媽媽說:“我更希望他開心地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宮先生在市中心一所公立初中當老師,原本最不想過四平八穩生活的他最終還是選擇了教師的行業,他身邊的所有人都羨慕宮先生的編製工作,福利待遇好還相當穩定。但是對於宮先生來說,這並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一年之前,宮先生對爸爸說:“給我兩年的時間讓我自己闖一闖,如果不成功就回來好好工作。”但是爸爸不同意,說他不小了,該找一份穩定的工作,建立一個穩定的家庭,這樣父母才會放心。雖說現在有很多父母的教育觀念都很開明,他們會放手讓孩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但也有一些父母像宮先生的父母一樣。
宮先生又能說什麽呢?他從小到大都是這麽一步一步過來的。最後他和爸爸商定的結果是,隻給他一年的時間去嚐試和打拚。宮先生最大的夢想就是成立自己的動畫電影工作室,他知道這一年其實並不能做些什麽,創業不是想象中的那麽簡單,不是馬上就能立竿見影的。但他還是答應了,至少這一年時間,他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一年以後他事業正起,那天他給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媽,我能再嚐試一年嗎?就一年。”
“兒子,媽媽知道你很喜歡動畫,喜歡的話就繼續堅持下去吧,媽媽支持你。”可還沒等媽媽把話說完,坐在一旁的爸爸就把電話搶了過去,對他嚷道:“你都這麽大了怎麽還是不懂事,我們還不是為了你好嗎?”
那是他長這麽大,爸爸第一次跟他發脾氣。
電話打完以後,宮先生蹲在那裏哭了很長一段時間。他走在回家的路上,幾次走到自家樓下又按原路返回,兜轉了好幾個圈,好幾次想伸手敲門又放下,最後跑到樓下的角落裏一個人抽了很長時間的煙。直到媽媽給他打電話問他為什麽這麽晚還不回家的時候,他才停止。到家後媽媽問:“又抽煙了吧?”他一句話也沒有說,頭也沒回直接進了自己的臥室。
後來他回到學校繼續當老師。每周工作五天,休息兩天。他努力地讓自己進入工作狀態,給學生上課的時候格外認真,年輕的他在學生麵前很受歡迎。隻是每天下班到了家裏他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對爸爸愛搭不理,對媽媽也很少說話,沉默寡言地躲在臥室裏。隻有吃飯的時候才會出來,飯桌上和父母聊天也是有一句接一句的那種,這種狀態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天宮先生不在家的時候,爸爸去他的臥室。看到抽屜裏有厚厚的一遝動畫設計手稿,看得出來兒子對動畫是發自內心的喜歡,爸爸心裏很不好受,把手稿整理好放了回去,當作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
晚上下班回來,宮先生還是像往常一樣,直接走進自己的臥室。爸爸媽媽在廚房裏做飯,他們買了宮先生最喜歡吃的菜,媽媽也準備給他燉排骨湯好好補一補。“誰動了我的東西!”臥室裏傳來的這聲咆哮,讓正在切菜的媽媽不小心切到了手指,爸爸趕緊拿創可貼幫媽媽把手指貼上。
“是我,不小心看到了,一張也沒壞,都放回去了。”爸爸說。
“我都說了不要隨便動我的東西,你們不是不希望我做動畫嗎?那好,如你們所願。”一堆設計了半年的手稿被他撕得粉碎,揚手一扔,撕碎的手稿飄落在整個屋子。媽媽一邊流淚一邊撿起地上的碎紙片說:“兒子,以後你想做什麽就去做吧,你這樣,媽媽真的很難受。”爸爸什麽也沒有說,回到廚房繼續做飯。
終於,晚飯做好了。滿滿一桌子飯菜,都是宮先生愛吃的。
爸爸說:“兒子,今天咱爺倆喝點白酒吧,聊一聊。”這是老爸第一次主動找宮先生聊天。家裏酒不夠,爸爸讓媽媽下樓去買。
“你是不是恨爸爸,因為我沒有讓你做你自己喜歡做的事情。”
“是。”
“那你知道為什麽嗎?”
“不知道。”
“在聽說你打算去另外一個城市創業的時候,你媽媽哭了整整一個晚上,因為她怕不能每天見到你。她生病了,病曆單在你媽媽衣櫃的最底層,她怕你看到,藏得很深。她說她會支持你做你喜歡做的事情,但是每說完這句話她都背地裏偷偷抹眼淚,她是真的想陪在你身邊。”
聽了爸爸的話,宮先生還沒有來得及把夾到的菜放進嘴裏,就一直愣在那裏。
“你媽媽說了很多次讓我不要逼你,是因為她愛你。可我做不到。我知道這麽做對你來說不公平,我很愛你,但是我也很愛你媽媽。原諒爸爸的私心,我隻想讓你在我們身邊找個工作,每天陪在她身邊。催著你結婚也隻是想讓她早點看到孫子孫女。”
宮先生聽完,哽咽在那兒,一句話也說不出。
那晚,宮先生和爸爸聊天的時候,媽媽就在路上暈倒了。還好,她沒什麽事。
那天以後,宮先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不再對爸爸媽媽冷言冷語。對他來說,這個真相出現得很及時,因為有些東西,時間是等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