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可真敢說啊,小貓崽兒
謝玄清背著手站在竹林高處的一個涼亭裏,垂著眼眸看著下方不遠處的兩人,身量挺拔,姿態矜貴。
這小貓兒,原來在他人麵前,是這般能言善道嗎?
怎的在自己跟前總是不敢抬起頭看他,活像是自己要吃了她一樣。
情投意合?視若珍寶?分開一會兒就想她?謝玄清忍不住一聲輕笑,饒有興致的看著那抹纖細的身影。
臉都紅成那樣了,可真敢說啊,小貓崽兒。
下方的兩人尚未發覺,方不秋比來的時候失落了不少,但他見到蘇梨安全,也已很心滿意足。
“小梨,若真是如此,那我便不多說。隻是我會留在這皇都裏,也好和你隨時有個照應,你若有事,盡管喚我。”
蘇梨心裏感動,點了點頭。
但她不想方不秋待在這個最後讓他慘死的皇都,仍舊試著勸他:“皇都冬天可冷了,不秋哥,你還是早些回姑蘇吧。”
不秋哥?嘖……
涼亭內的謝玄清眉尾幾不可查的一挑,看著下方的視線冷淡了幾分,似在不悅。
楚正捂著自己的嘴,憋的抓耳撓腮燒心燒肺。
他剛剛好像有聽到頭兒“嘖”了下啊,絕對“嘖”了吧!!啊啊啊好想問啊!
但他不敢!
“小梨,你不用勸我,你不走的話,我也不會離開的。”方不秋展開折扇,輕搖了幾下,故作輕鬆般笑道:“我們家正好打算在皇都開商鋪。”
“再說,天冷的話,不是會下雪嗎?你小時候總讓我給你堆雪獅。”
方不秋說著像少年時那樣頑皮的眨了下眼,扇子一收,輕輕的在手裏一敲:“今冬若下雪了,我給你堆個大的瞧瞧。”
“好。”
蘇梨笑著應下,回想起小時候,好像確有此事。
那會兒她才幾歲,總追在這個鄰家阿兄身後,像個惹人嫌的小尾巴似的,叫他堆個和自己一樣高的雪獅出來。
可姑蘇一整個冬季也下不了幾場雪,又加上天冷的時候小少年方不秋怕冷不愛出門,就總沒給她堆過。
她那會兒還生氣的怪他是個書呆子來著。
對了,蘇梨腦海裏念頭一閃,書呆子,方不秋從小就熟讀四書五經,比她聰明多了。
剛才那些彈幕說,他被徐郡王騙的放棄參加秋闈……也就是說,他原本是有意通過科舉,入朝為官?
如果沒有自己的那些事,他的命運是不是會完全不同?
這個念頭一出現,蘇梨就止不住,她斟酌了片刻,突然開口:“不秋哥,我蘇家的宅子,滿門的屍骨在裏頭,無人收殮。我要把那處買下來,可那塊宅地被官家查封了,我現在連去都不能去。”
“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有什麽我能做的,你盡管說。”方不秋收起笑,一臉認真的點頭。
“我想你參加科舉考試,取得狀元,入朝為官……將來我攢夠了銀兩買回蘇家那塊地時,你多幫襯可好?”
蘇梨話音剛落,站在涼亭邊的謝玄清看了眼腰間的革帶,裏頭放著他今日趕回來要給蘇梨的東西。
他舌尖無意識的抵了下森白的尖齒,冷白清晰的下頜線微收,脖頸上崩出了淩厲漂亮的縱橫。
無一不在訴說著他的不爽。
這點不悅化作寒霜似的視線,冰冷的落到了下方那個突然激動的方不秋身上。
“你需要銀兩,我現在就可以給你,咱們把蘇家買回來,給蘇伯伯好好安葬,這也是我該做的。”他緊緊的握著折扇,臉上是極深的沉痛。
“小梨,方才你說你和謝將軍情投意合,那為何他連置辦宅邸的銀兩都不給你?”
蘇梨被他問的一愣,她剛才隻想著能讓方不秋遠離原來的結局,忘記了先前編的謊話。
她紅著臉嘴硬:“將軍喜歡我和給我花他的銀兩沒什麽關係……是我自己不要。我想靠自己賺的銀子去買回來……”
“那你可知道,傳聞謝將軍早就有位心上人?”方不秋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把這事告訴她。
雖然他也是這幾日打聽蘇梨時,從商販那兒聽來的,當不得真。
可如今蘇梨這樣傻乎乎的一心撲在謝玄清身上,他真擔心她叫人騙了,日後要傷心,還不如早點讓她知道。
“這事兒我也是聽來的,說是謝將軍十八歲加冠禮那天,吃醉了酒,獨自從皇宮溜到了燕武街上,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女子,她欠他一杯酒……”
【不是謠言,我可以作證!但不是逢人就問,是他喝了酒之後一個人在街上走了很久,然後突然問街旁的一個商販。問完後人家說沒有,他就什麽話都沒說走了。大概就問了兩三家吧……】
【啊?不是吧……還有白月光這一說?不要啊,我才磕上他和女主啊……】
【你們要知道那天可不僅僅是他的加冠禮,還是他打勝仗歸來皇上給他封永安侯所舉辦的慶功宴,陣仗大的不得了!可他一個人喝醉了在街頭找一個女子,嘖嘖……白月光的殺傷力啊……】
【你們原著黨怎麽知道的這麽多?】
【嘿嘿……這個其實是番外裏的,不知道劇裏會不會出現。】
蘇梨順著彈幕說的回憶了下時間,應該是兩三年前的事。
好像是早春時節,百花開的時候,街道上桃花兒梨花兒開的極為熱烈。
那會兒她隨爹爹要去蜀中,出發的前一晚準備了宴會用的酒水送去。
她當時風寒剛好,就坐在馬車裏等著。
蘇梨記得當時從轎子的窗戶縫隙看去,看到了許多下人搬著一盆又一盆開得燦爛的牡丹花進去。
那牡丹花瓣層層疊疊,朵朵有碗口那麽大,開的顏色也都不一樣,好些個是她沒見過的。
好像就是為了給第二天的宴會增彩,不知道用了什麽法子,竟讓這牡丹提前了兩個月開。
她後麵還聽爹爹說,怕冷著那些花兒,室內早早的備好了炭火,極盡的奢華。
蘇梨看的迷了眼,那會兒隻覺得,除了天子,什麽人才當得起這樣華貴的宴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