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三不救
“孫道長，小子佩服。”
李明軒對於孫思邈的回答打心底佩服，也許正是因為有了這麽多純粹的人，華夏五千年的文化才得以傳承。
李明軒這樣想著，秦懷道坐下，孫思邈道：
“公子，你的身體並沒有問題，所以不用看了。”
秦懷道聞言，看著孫思邈突然跪下道：
“孫道長，在下不是為了自己，不知您可否為我阿耶去看一下，他的身體估計撐不過這個冬天了。”
所謂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秦懷道得知孫思邈的醫術以後，當即想到了家中的父親。
父親常年臥床，不知道找了多少長安的郎中和宮中的禦醫，結果都無法醫治。
今天看到李明軒和孫思邈的對話，秦懷道終於在一次次的求醫絕望過程中看到了希望。
“公子快快起身，老朽怎麽行的起公子如此大禮，不知令尊是何病症，又是何種症狀？”
見孫思邈答應，秦懷道這才站起來。
“道長，家父是因為常年在戰場之上積累的敗血之症，現在他已經沒有辦法站立起來。”
孫思邈聞言，捏著下巴的胡子思索道：
“所謂敗血症，其實就是早年積累的暗傷到了晚年已經變成了病根。”
秦懷道聽到孫思邈所說立即點頭，他也知道父親是因為早些年積累的暗傷太多，到了如今身體已經負擔不起他正常的行動，可是就是因為這個原因，讓他更加的自責。
常常恨自己不能替父親承擔痛苦。
“道長，不知道您有法子治療嗎？”
孫思邈再怎麽醫術高明，畢竟也是凡人，沒有看過秦瓊的病情也沒有辦法做出決定。
孫思邈搖頭道：
“貧道雖然無法根治，但是應該有調理的法子可以來緩解病情，若是公子可以的話，等到貧道這邊幫著災民檢查完以後，去貴府一趟，左右不過是貧道多走一趟的事情。”
“有勞道長，隻要道長治好阿耶的病，就算是傾家**產，小子也心甘情願。”
秦懷道這話剛出口，孫思邈的臉色就有些不好看了。
“公子，貧道救人，隻是出自醫者的本心，至於錢財，若是願意，給多少都不過是道觀裏的香火錢罷了，若是公子不給，貧道也會盡力救人。”
李明軒看出來了，是秦懷道的話惹得孫思邈有些不悅，當即站出來道：
“孫道長，那翼國公府上不是平民百姓之家，你就算是要個黃金萬兩，他們也是掏得起的。”
“公子，貧道不是說……”
“道長，您先別急，我知道您是醫者父母心，對於所有的患者不分貴賤，隻要是病人您就會出手醫治。
但是，道長有沒有想過，我大唐有多少治不起病，抓不起藥的尋常百姓。
這平常人的眼中貴賤之分，您老眼中自然沒有。
可是，以您一個人的力量能夠救治天下蒼生，能夠保證百姓治不起病的事情不會發生嗎？”
李明軒的話讓孫思邈沉默了，因為每一個字都字字屬實。
剛剛他回答李明軒的時候就說了，他治病救人是為了每一個生病的人能夠被醫治。
可是他終究是一介凡人，這天下之大，窮盡他一生的力量依舊隻能量力而為。
不過孫思邈畢竟也是個有脾氣的人，聽著李明軒的話不禁問道：
“那公子可有辦法醫治這天下人？”
李明軒搖頭，那他自然是做不到的。
但是李明軒卻有辦法幫助大部分人。
李明軒站起身，看著眼神中帶著些許落寞的孫思邈道：
“小子雖然沒有辦法醫治天下人，但是卻有辦法給這大唐的百姓一個希望，一個不用得了病就在家中等死的希望。”
“公子請明言。”
不僅孫思邈看著李明軒的眼神變了，其餘幾人也認真的看向李明軒。
若是平時，作為勳貴子弟的他們自然不知道何為民間疾苦，甚至是不知道鬥米幾文。
可是此次長安縣的雪災當他們親身經曆過以後大感不同。
原來他們平時有肉吃，有酒喝，就算是再平常不過的生活，可是這樣的生活對於大唐的普通百姓而言，卻是鮮有的東西，甚至是奢侈品。
百姓所求的是什麽？
不過是有衣穿，有飯吃，生病了就能去治病，最好是能娶個老婆過日子。
前隋的一場戰亂，可以說讓多少的百姓流離失所，多少的家庭妻離子散，又有多少的兒子和丈夫犧牲在了戰場之上。
作為勳貴之後，他們的肩上承擔著責任，他們享受著父輩們用血汗換來的榮華富貴的同時，他們同樣做著時刻上戰場的準備。
可是知道民間的百姓疾苦，他們更加清楚，給尋常百姓一個希望是多麽不容易的事情。
就算是醫術高明的孫思邈，也無法保證，這大唐的每個病人都有生下去的希望，因為他是一個人，人總有力竭的時候。
“其實這個希望也很簡單，就拿當下的長安來說，這個冬天，這樣一場寒冷的雪，肯定有許多百姓因為寒冷而撐不下去。”
何止是如此，不光是撐不下去，而是有的人一到冬天，因為家中沒有糧食，沒有保暖的衣物，甚至冬天剛來的時候就凍死了。
“孫道長，您想想，如果您去幫豪門的達官貴人治病，然後將所得的診金用於在長安開一個醫館。
等普通百姓上門來看病的時候，就可以免費給他們治病。
這是不是給了長安的百姓一個希望，至少讓那些身患重病，在絕望之中，等待著死亡的百姓可以從您的醫館裏找到一個活下去的希望？
”
李明軒的話讓孫思邈恍然大悟，其實自大唐立國以來，他一直有三個準則，大富大貴之人不救，因為富貴之人有錢可以找到郎中，讓他去治病完全就是浪費時間，有那功夫他可以多救治幾個大唐百姓。
大奸大惡之人不救，這樣的人不救是因為救了他們以後，隻會讓他們去傷害更多的人，所以孫思邈不救。
最後就是，異族不救。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孫思邈在前隋的時候見過不少被異族傷害的中原人，所以對於異族之人，一律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