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老爺幫我做主啊
沈府，大房主院。
朝陽冉冉升起，蟲兒正悠閑地喝著葉片上的露水，一聲嚎叫倏地打破早晨寧靜——
“老爺啊，你終於回來了，我與凝兒都要被打死了，你快看看啊！”
鄭氏拉著剛回府的沈榮，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沈雁凝經過一個晚上的休養，勉強能夠行動，此刻正趴在一旁的軟榻上，也跟著默默垂眼淚。
忽然乍起的尖亮嗓音，把樹上正在梳毛的鳥兒驚得亂飛飛，沈榮也被嚇了一跳。
他回過神來，見到妻女的慘樣，眼睛瞪得老大，有些不敢相信。
“你們....你們這是怎麽了？”
自從弟媳亡故後，鄭氏作為沈侯府後院主母，過得風生水起走到哪裏都有人敬著，哪裏會受如此嚴重的傷....還有雁凝，竟然被打的血透衣被。
“是誰幹的！”沈榮大怒。
鄭氏見到自家夫君的怒色，哀嚎聲一緩，抹著眼淚道。
“還有誰——還不是你那好弟弟。”
“他竟然當著下人的麵打我，更是把凝兒後背打得血肉模糊，你再不管管，他能直接把我們娘倆打死了啊。”
聞言，沈榮臉上怒氣一滯，皺眉詢問。
“沈舟？他為什麽要打你們？”
“.....凝兒不懂事傷了他那寶貝女兒，他便一點情麵不講，用家法將凝兒打得沒了半條命，還把我也打了一頓。”
“老爺，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啪！”臉上狠狠挨了一巴掌，鄭氏瞬間呆愣當場。
“打得好！”沈榮臉色鐵青。
“夷兒是什麽身份，我們沈侯府唯一嫡出血脈。我是少你們吃了還是喝了，竟還不知足的去害她，當真是又蠢又毒。”
“尤其是你個恬不知恥的，世界上沒有男人了嗎，救盯著別人夫婿。”
“我看打你們是打輕了，現在還死不悔改，想攛著我去給你們做主！”
“來人——把我鞭子拿來！”
沈雁凝瑟縮在一旁，嚇得渾身發顫。
隨即，屋內傳來一陣乒鈴乓啷的打雜聲，及鄭氏鬼哭狼嚎似的求饒聲。
消息傳到沈歸荑耳裏時，她正在去陪自家爹爹用早膳的路上。
下人繪聲繪色的描述，給人如臨其境的感覺——
大房主院一早就很是熱鬧，大老爺沈榮回府，沒有幫著鄭氏母女討要說法，反而將她們又教訓了一頓。
沈歸荑腳步微頓，眼裏閃過一絲疑色。
沈榮.....前世她受傷回家後，他也是這樣教訓鄭氏母女的，那時她感動於他的大義滅親，對害她落崖的沈雁凝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可是後來她被沈雁凝欺辱時，十分期望沈榮能出來主持公道，卻連他的影子都沒有見到過。
“夷兒，你站那裏幹什麽？”
沈舟遠遠就見到了呆站在廊道上的女兒。
沈歸荑回神，壓下心裏的思緒，笑著走了過去。
“爹爹，吃早膳了嗎，沒吃我們一起吃吧。”
前世與疼愛自己的父親生分疏遠，今生她要盡力彌補。
“好！”沈舟麵色不變，卻借著走路的姿勢，背過身去掩住眼裏的淚光。
靈娘，我們的女兒長大了，知道體貼父親了.....要是你能看到就好了。
秋日暖陽斜照，父女倆氣氛溫馨的用著早餐。
忽的，門外傳來一陣嘈雜，通傳的小廝腳步極快，三兩步便到了正廳。
“稟侯爺，大老爺和二夫人過來了！”
沈舟笑意驟平，臉上恢複平日裏監察司掌院的刻板嚴肅。
“讓他們進來。”
沈歸荑也放下了手裏的勺子，用裹著紗布的手扯了張帕子擦嘴。
門簾被撩起，沈榮大步先走進來，後麵鄭氏，以及被人用擔架抬著的沈雁凝。
鄭氏低頭看地一言不發，兩人身上帶著泥漬，臉上都有著通紅的巴掌印，看起來像真的被狠狠教訓過了。
“侯爺，我把人帶來了，任憑夷兒出氣，我絕不阻攔。”沈榮生氣說到。
沈榮身形高大，保養得宜。他長相不同於沈周棱角分明的嚴肅，而是臉上線條溫和，像脾氣很好的人。
此刻，他臉繃得鐵青，大手緊扯著鄭氏胳膊，一副大義滅親的樣子。
“你這是做什麽？”沈舟語氣沒有一絲波瀾，卻讓沈榮頭皮一緊。
“侯爺，是我的疏忽了凝兒的教導，才讓這個婦人把她寵得沒了心，險些釀成大錯。”
見沈舟沒說話，沈榮又轉向旁邊的沈歸荑，一臉愧疚。
“夷兒，還好你沒事，不然伯父真的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聞言，沈歸荑踢了踢綁著木板的右腳，又抬了抬裹得跟粽子似的手，抬眼道。
“你看我像沒事的樣子嗎？”
“.....”
沈榮臉色尷尬，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隻得一巴掌朝一旁沈雁凝的肩膀打過去，怒吼道。
“我打死你個畜生，竟然把夷兒傷的那麽嚴重，我不知道怎麽養出你這麽個惡毒的女兒！“
沈雁凝背上鮮血浸濕衣服，疼得臉色瞬間慘白，趴在地上起不來身。
見此，沈歸荑無語地嘴角一扯。
“伯父這樣一打，倒顯得她比我還要慘了呢。”
鄭氏上前幾步，像是剛看著沈歸荑一身的傷，哭得難受。
“夷兒，大伯母是把你當親兒疼的，傷在兒身疼在娘心，大伯母恨不得替你受傷。這些年你姐姐一直養在外邊，是大伯母沒有教導好她，你千萬不要氣著了身子。”
鄭氏看向地上的沈雁凝，語氣嚴厲。
“凝兒，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去祠堂跪著，夷兒什麽時候好了，你就什麽時候出來。”
“.....是。”
“夷兒妹妹.....對不起，是我被豬油蒙了心，我再也不敢了。”
沈雁凝掙紮著爬起，不顧背後的疼痛，跪在地上磕頭認錯。
不同於上次的裝腔作勢，這次倒像是用上了真力，磕頭聲在室內碰碰回響，沈歸荑眼底冰冷，思緒漸漸飄遠。
沈雁凝心思深沉，擅長演戲賣慘，若說她被教訓了兩頓，就真的變好了，她是斷然不會信的。
上一世，沈雁凝手段殘忍，讓她受了那麽多罪，隻是簡單將她打死，也太便宜她了。
這一世，她會讓沈雁凝好好嚐一嚐，眾叛親離，哀莫大於心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