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救命稻草

黎穎聽著村長的感慨,心中其實並沒有多大的波瀾,人性便是如此,她在醫院工作,自然見過不少這樣的事情。她附和著感慨幾句,將裝好的幾瓶酒精放在地上道“這裏有十瓶酒精,但還遠遠不夠,您知道哪裏有人是釀酒的嗎?”

“釀酒?我記得村東有一戶人家之前是釀酒的,我帶你過去瞧瞧去?”

“好,麻煩了。”黎穎點頭,戴上鬥笠,提著一壺酒精跟著村長來到村東的一所小木屋前。

那木屋外圍著一圈籬笆,小院裏種著幾丘蔬菜,在這帶著寒氣的初春竟也長得很好。小屋的門也是緊閉著的,喬大打開籬笆,上前敲了敲門。不一會兒,裏麵穿出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誰啊,”門又敲了敲,裏麵的男人似乎聽出了喬大的聲音,於是說著“來了來了。”

門被打開,開門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鬢間的頭發已經白了一點,下巴有一撮胡子,身材看上去略微健壯。他看了看喬大,又看了看黎穎道“村長,你怎麽來了,還帶了.....這是?”

“您就是李叔吧,我叫黎穎,是從瀚城來的大夫。”黎穎上前一步向麵前的這位李叔抱拳行了個禮道。

“小夥子,你是從瀚城過來的?你們外麵知道我們這裏發了瘟疫了?”李叔問著,眼裏發出期盼的光。

“是的,我今天過來找您是有一事相求。”黎穎說著,把手中的半壺酒精遞給他道“這是我在瀚城的時候讓人研製的酒,對上水後會起到一些消毒的作用,但我過兩天要到臨邊的那個縣城,現在儲備的酒精不夠,聽村長說您之前是釀酒的,所以想找你幫忙,配方我會給您,也會幫您一起研製。”說著,將一紙配方遞給李叔。

李叔接過配方,點點頭道“你放心,我家祖傳便是釀酒的,隻不過後來生意落魄,我前幾年就不幹了,但造酒的家夥什還是在的,隻要能幫著百姓做些什麽,我一定義不容辭!”李叔紅了眼眶,自從瘟疫爆發後,他看在眼裏,疼在心裏,覺得自己什麽都做不了,好在現在,終於有他的用武之地了。

李叔帶著黎穎和喬大轉到了木屋後麵,那裏放著造酒的酒缸和燒酒的器具,看著有些年頭沒用了,不過上麵卻沒有什麽灰,看得出來他們的主人偶爾也是會擦拭他們的。

李叔本想把它搬到前麵去,但黎穎看了看木屋後麵的大小,不算大,但就是釀個酒,也用不了多大的地方,就不讓他們折騰了。

黎穎和李叔去喬大家把牛車拉了過來,把釀酒的東西取出來。東西有了現在就是等待老天爺賞雨了,附近的河道估計都被汙染了,黎穎為了安全起見,便沒有用河裏的水,事實上那裏的水村子裏的人也不用了,好在春季,下雨頻繁,他們這麽些天都是靠著天公降雨,接了雨水節省著喝的。

天漸漸暗了下去,喬大回家了。黎穎向李叔解釋了酒精的製作過程後,將配方寫了下來,李叔用家裏的米熬了一鍋米粥,難得地又煮了一壺茶。

黎穎接過那碗過半的米粥,道了謝,配菜是李叔院裏自己種的,這個村子幾乎家家戶戶都會在家裏種些蔬菜,除非家裏沒有院子或是沒有空餘的地方種才會將蔬菜種在山上。

李叔放下那盆菜,慚愧道“不好意思啊黎大夫,我們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沒有什麽好的東西能吃了。”

黎穎拉下麵紗並沒有取下來,因為要蓋著脖子遮住喉結的部位。她拿起碗筷喝了一口粥,吃了一口菜道“沒有,已經不錯了,倒是我麻煩您了,還多吃了您的糧食。”

李叔看著黎穎的臉道“黎大夫,你多大了?”

“我今年剛滿二十。”黎穎特地往上提了幾歲,就想馬樂之前說的,年紀太小他們估計不會相信她是個大夫。

“噢,難怪,我看著你就覺得沒多大。你從瀚城來?那你家裏人知道嗎?”

“我沒告訴他們我來了,他們如果知道就不會讓我出來了。”黎穎喝下最後一口粥道。

李叔點點頭,用讚賞的眼光看著黎穎道“小夥子有前途啊,年輕有為,心懷大誌,不錯不錯。”

“李叔過獎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黎穎放下碗筷,正好李叔也吃完了,她便順手接過他的碗筷打算去清洗。

李叔製止了她的動作,拿過碗筷道“你坐下,我洗,你不是大夫嗎,一會兒你幫我把把脈。”說著,起身走出木屋。

李叔回來後,黎穎幫他把了把脈道“李叔,您這身體挺健康啊,沒有毛病。”

“真的?”

“真的,我騙您做什麽。”黎穎笑到。

“哎呦,我就知道我的身子骨肯定硬朗著呢,哈哈哈。”李叔拍了拍黎穎的肩膀笑道。

黎穎被他的手掌重重地拍了兩下,差點沒倒過去,她忍著疼痛笑道“是啊。李叔,天不早了,我先走了。”黎穎說著,便要起身。

李叔連忙按住她道“你上哪去啊,現在外麵又那麽危險,直接在這住下唄,我正好有一間柴房 你去睡裏麵那床,我去柴房整理整理就能睡了。”說著就起身。

黎穎連忙攔住他道“李叔,怎麽能讓你這個主人睡柴房呢,我跟村長了解過了,村子裏有許多院子都沒人了,我去那湊合幾晚就行了。”

“不行,你可是貴客啊,這偌大的王朝,肯冒著生命危險來幫助我們的隻有你啊。”李叔說著,紅了眼眶。他其實都明白,他們的情況朝廷並不知道,而那些知道了的人又避之不及,這麽久過去了,來的人沒有,都是走的人,所以當他們知道黎穎是專門過來幫忙的時候,他們就仿佛又重新看到了希望。

黎穎看著這個中年男子在自己麵前抹著眼淚,歎了口氣道“你們都知道了?”

“一直都明白的。黎大夫,你就是我們最後的救命稻草了。”李叔拉著黎穎的手,顫抖道。

黎穎最後妥協,但執意睡在柴房,李叔沒轍,就親自把柴房打掃地幹幹淨淨,不讓黎穎插手,夜深了,倆人才各自回房睡下。

黎穎躺在軟榻上,回想著李叔說的話,救命稻草,她在他們的眼裏,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