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山
清輝山上。
石屋林立在竹園之中。
喜鵲上枝頭，鹿鳴草深中。
任誰看了，都不禁感歎一句。
好一個世外桃源！
而就在石屋前。
一位老者在門前站了許久。
最終還是悵然一歎，緩緩推開了房門。
石屋內。
一個身著麻衣，玉麵嫣然，堪稱絕世美顏的男子。
正抱著一個比自己身體還大的獸腿。
啃得滿嘴流油。
完全不顧形象！
老者見狀，嘴角一抽。
在門外累積了半天的氣勢轟然倒塌。
“白玉！”
老者一聲怒吼，石屋都是一陣震顫。
好在道道金色光芒在石牆上一閃而過。
這才避免了倒塌的風險。
“幹啥？”
被叫做白玉的男子抬頭看了眼老者。
回應了一句。
便繼續對著手中的獸腿啃了起來。
眼見老者還瞪著一雙牛眼。
白玉猶豫了一下。
最終撕下一塊指甲大的肉皮，遞給了老者。
“呐！不能再多了啊！”
“我還沒吃飽呢……”
“你吃你M……”
老者看著遞過來的肉皮，差點沒一腳踹出去。
深呼吸了半天，這才將情緒平複下來。
重新恢複淡然的眼神看了眼白玉。
眼簾微垂。
“白玉，你在山上待了多久了？”
白玉聞言，思考了一會。
“三百九十九年十二個月又二十四天四個小時。”
“還有零有整的……”
老者差點再次破功。
輕咳了一聲，這才再次說道。
“已經四百年了。”
“你該下山了……”
老者本以為白玉會一臉驚喜。
然而白玉卻翻了個白眼，連猶豫都沒有。
“不去！”
老者聞言咬牙切齒。
一雙金色大手凝聚而成，直接將白玉抓了起來。
白玉見狀臉色大驚！
“我的肉！”
可老者卻絲毫不顧，金色大手直接將白玉抓在了半空中。
“你之前不是一直吵嚷著要下山的嗎？”
“怎麽現在讓你下山了，你反而不去了？”
白玉看了眼抓住自己的金色大手。
隨後看向老者。
“之前還小不懂事嘛！”
“畢竟我隻是個四百歲的小寶寶……”
老者一窒。
有心想要發火，卻最終什麽也沒說。
金色大手也緩緩消散，將白玉放下來後，獨自坐在了屋中唯一的石凳上。
憑空長歎。
白玉落地。
看到老者的模樣，眼神微微閃爍。
最終還是走向了老者。
僅僅幾步的距離。
到了老者麵前時，身上的髒汙已經完全消失不見。
“老頭兒，這麽急著趕我走…出什麽事兒了？”
老者連眼皮都沒抬，隻是麵色如常地揮了揮手。
白玉見狀徹底收斂了身上的頑劣。
蹲在地上，抬頭看著老者，神情嚴肅。
“你這樣子可不像是縱橫寰宇的神王啊！”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再怎麽說我也是你唯一的弟子。”
“還不能告訴我了？”
老者這才抬起頭。
原本奕奕的雙眼竟然帶上了些許渾濁。
更是讓白玉內心一驚。
二人對視半天。
就在白玉急得抓耳撓腮的時候。
老者才緩緩開口。
“去吧，下山去吧！”
“下山去星雲宗，找陳道然，到時候你就什麽都明白了。”
“離開了，就別再回來了……”
說完不等白玉反駁。
道道金光直接將白玉籠罩。
在金光內。
白玉大喊大叫，渾身上下散發著恐怖的氣勢。
卻絲毫不起作用。
隻能任由眼前的畫麵不斷扭曲。
視線再次清晰時，已經到了山腳之下。
而仍舊坐在石屋中的老者。
手中憑空出現一隻酒瓶。
拔掉塞子仰頭暢飲。
良久，才抬眼看向山下的位置。
仿佛能透過層層障礙。
看到山腳下急得跟猴一樣的白玉一般。
“嗬嗬，終究還是有了感情啊……”
“還有什麽，能比有個兒子更加讓人頭痛的呢……”
話音落地。
老者的身體逐漸變得灰白。
不消片刻。
一座石雕代替了老者原本的位置。
嘴角噙笑。
在一聲驚得群鳥四散的嗡鳴聲中。
轟然破碎……
反觀山腳下的白玉。
在用盡了所有的手段。
卻仍舊連台階都登不上去後。
仰頭看著被雲霧籠罩住的山頭。
駐足凝視了許久。
最終還是選擇了朝著山外走去。
臉上早已沒了玩世不恭的模樣。
“陳道然是吧！”
“等我搞清楚了事情原委，回來一定把你老頭剩的頭發全部拔光！”
雖說如此。
但白玉內心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四百年前。
他穿越到了一個剛降生七天的嬰兒身上。
沒有什麽係統覺醒。
有的隻是一個被父母拋棄的身份。
而就在他快被凍死的那一刻。
他被老者撿了回來。
賜名白玉。
更是收他作為弟子。
這一養，就是四百年。
期間，他也曾想過下山。
畢竟身為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美好青年。
對於枯燥無味的深山隱居生活。
自然是受不了的。
然而四百年下來。
這種想法早已淡了。
沒想到卻在今天被老者驅逐下了山。
雖然老者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努力裝出了和以往差不多的神態。
但四百年的生活。
白玉對老者熟悉到了骨子裏。
早就看出了事情的不對。
可對於老者的手段。
他這個剛剛修行四百年的小弱雞。
根本毫無反抗的餘地。
想到這，白玉眼中精光一閃。
念頭一動。
再次出現已經到了山下的小鎮之上。
聽著耳邊的叫賣聲。
白玉麵無表情。
往日對他滿滿吸引的美食也變得索然無味。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四百年的相處，讓他早就將老者當做唯一的親人。
而老者的態度，卻讓白玉內心有些煩躁不堪。
急著想找到陳道然。
搞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拉著人打聽了一圈。
這才在一個壯漢口中，得知了星雲宗的大致位置。
在一群人目瞪口呆之下。
整個人衝天而起。
眨眼間消失在了天邊。
而原本滿是震驚的小鎮居民們。
則是重新恢複了淡然的神色。
先是恭敬的對著清輝山鞠躬行禮。
隨後望向白玉消失的地方。
口中喃喃自語。
“王，我們不知道你選擇的人是否正確。”
“但是隻要我們還活著，哪怕是用命去堆，也會將白玉堆到那人麵前！”
“這是我們欠你的！”
“倒是你，一定要堅持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