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侵略

他立馬站了起來,指著楚思遠道:“褚二,他······”

江陵適時開口,將聲音壓到隻能幾個人聽見的程度,“有消息了。”

褚子房聽見,愣了愣,不過聲音故作很大接著道:“他太過分了,一絲不給我留顏麵。”

褚二明白褚子房的意思,上前恭敬道:“少爺,此事我們理虧,還是大事化小的好,聽說蒼山派的掌門脾氣更加的暴躁,若他知曉此事,後果不可想象。”

江陵趁此功夫,蘸著桌上的茶水將她的計劃在桌麵上寫了出來,因此褚二口中雖在勸說,但是四人皆是圍在桌子麵前,細細看著江陵所寫的內容。

先往宣州,迷惑對方;再轉青州,出其不意。

如此動作,一是為了降低春江潮那幫人的防備;二便是迷惑春江潮,唯恐他們狗急跳牆,一了百了的殺了褚雲裳,再埋到什麽亂墳崗或者是丟到河中,如此他們更難行事。

用正常人的想法來看,他們得了老六的消息下意識不會相信,但是去了妙人閣,得了閣主的消息,又用自以為可以信服的威脅之法,所以他們對於宣州的懷疑大大降低。他們去宣州毫無疑問,相反,他們從來不知曉相關於青州的任何蛛絲馬跡,怎會對青州有所察覺。

在這種情況下,江陵一行人若是打起去宣州的旗號,又命人快馬加鞭報告褚名揚,此行定是直擊宣州。

宣州是春江潮在十城九堡當中的八大據點之一,此次他們放出宣州的消息帶著壯士斷腕的決心。事實上,卞安城的事在春江潮老板,江湖號稱“春一刀”的春娘眼中實在是個小事,所以她並未怎麽在意,隻是派人盯著,時時刻刻上報那幫人的動作即可。但另一方麵,真正令她感受的威脅的卻是另一幫人,這幫人雖看不見,摸不著,卻在暗處蠢蠢欲動的厲害,這股勢力不似卞安城的那幾人小打小鬧,而是有預謀,目的性極強的侵略。

女人的直覺令她感受到了極大的威脅,因此她將此斷定的為侵略。

短短的月餘時間內,自己在十城九堡的最大的八個據點莫名出事,不是什麽城主府的公子在裏麵醉酒鬧事,便是堡主的老婆去捉奸,又或者莫名奇妙死了人。

這些事情在春江潮各處的妓院當中十分平常,每次壓下去當無事發生即可,可是這幾次偏偏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令那幾家大的妓院名聲受損,恩客大量流失,更嚴重者直接被城主查封,重開之日待定。

春娘左思右想無法想出哪一環節發生了問題,因此她暫時將此事定為內鬼所為,但是派出去的人左查右查查不出什麽線索,反倒是在青州的春江潮之中又發生了兩起惡性傷人事件,若沒有她坐鎮,怕是也要成為眾矢之的。

春娘此時十分焦慮,因此並未深想江陵一行人的動作,若在平日,她定能覺出當中的問題,因著從卞安前往青州與宣州走的是同一條路,隻不過繞過孤鶩山脈之後,穿過橫穀,才進入青州與宣州城的岔路口。

江陵幾人打算的便是在那個岔路口前往青州,因著唯恐出了岔子,眾人趕路的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即便鄧靈菡偶爾抱怨,但是仍無法阻止隊伍前進的速度,江陵不敢擔保春江潮一定不會察覺出問題,所以快些總是沒錯的。

待眾人到了離岔路口十裏之外,楚思遠與江陵商議,休整一晚。過了岔路口之後,春江潮即便再傻,也能察覺出他們的目的。此時休整,不過是為了防止之後人困馬乏,無法與春江潮對抗。

事實上,他們著實多心了,此刻的春江潮已然陷入一團混亂之中,春娘被近幾日的諸多事情煩的頭昏腦漲,基本失去了正確判斷的能力。江陵一行人的事,她根本顧不上。

休整一晚之後,眾人立即打著要去青州城城主府拜訪的幌子前往青州,大約到達青州城一個時辰前,傳遞消息的人才將這消息遞給春娘。

春娘當即明白他們暗地裏早已摸清她的老巢,難不成在各處搗亂的就是卞安城?!僅僅因為一個幼女失蹤?!

不,不可能。

卞安城那個褚名揚,她打過交道,算是個俠義之人,這等手段他並不會用,那麽除了他,還能有誰想要動搖春江潮。

此事又對誰最為有利呢!

春娘無法想出幕後那個人是誰,但是她卻清楚的感覺到了危機。

立在琉璃金瓦,奢華綺麗的花船之上,春娘斜倚在高高的樓閣之頂,冷風輕撫著她的發絲,略過她漂亮的眉眼,最後落在春娘殷紅的唇畔之上。

她低歎一聲,柔聲道:“那幫年輕人,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說著,她輕抬柔夷,立馬有年輕俊俏的少年走上前來,輕輕拖住她細嫩的手,接住她柔蛇般的身子。

春娘伏在少年的身體之上,輕聲在他耳邊吐氣,“幫我聯係他。”

少年一聽,立即垂下頭來,握住春娘的手輕輕摩擦,低聲道:“好。”

春娘春眸如水,已將少年溶了進去,爾後二人糾纏,直接在這寒冷的樓閣之上來了一場鴛鴦交頸歡。

此刻,與淡定的春娘不同,大部隊仍舊往前進著,但江陵與楚思遠已易容早一步準備進入青州城中。

青州城乃是能與卞安城媲美的大城,因此進出城門的人頗多,但平日裏來回入城的人流走的很快,今日卻被擋在城門口,阻塞不通。

起因是一隊送葬之人,因著隊伍龐大,直接堵住要進城之人,還與路人起了爭執,城中護衛來此疏通,偏偏進城的人是個刺頭,不依不饒。

最後無奈,送葬的眾人直接在門口哭起了喪來,這下導致人流更是阻塞。

江陵與楚思遠穿著一身粗布麻衣,將膚色抹黑,臉上簡單作了易容,瞧起來與經常做農活的農婦農夫並無差別,十分的低調。

這時候,二人站在百姓後麵,根本看不見前麵發生了什麽狀況,隻能聽到一聲比一聲淒慘的哭喪。

這對於進出城門的人來說,算得上十分不吉利,那個與其起衝突的刺頭漸漸引起百姓們的不滿,他見這場麵對自己十分不利,擺了擺手認慫道:“老子認慫,你們先走,先走。”

這下,人流才慢慢疏通了開去。

江陵退至一側,瞧了眼這送葬的隊伍,白色的靈幡張牙舞爪的在空中飛舞,她匆匆一瞥,便被身後的人擁搡著推到前麵去了。

此刻,那送葬的隊伍詭異的如一個幽靈般往城外西邊的亂葬崗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