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神乎其技

常言說得好，禍不單行，福無雙至。

葉紅豆的哥哥，正讀大學的葉紅岩，在心儀的學妹麵前表演武學絕技回旋踢，豈料一招下去崴斷了腳，武功盡廢！

一眾室友抬豬似的把他給抬到了醫院，拍片子一看，趾骨骨裂而且錯位。

浪的代價。

外科大夫說：“沒什麽好說的，手術安排上吧。下鋼釘、打石膏，然後臥床修養一個月。”

當時正值炎炎夏日，葉紅岩愁眉不展，道：“醫生，這大熱天的如果打石膏，密封一個月，我的腳隻怕會發黴變質長綠毛了吧？”

外科大夫白了他一眼：“不懂就別瞎扯！夏天開刀打石膏的多了，也沒見誰發黴。你到底做不做手術？”

葉紅岩沒奈何，也隻好同意做手術，但是到了簽術前告知書的時候，他一瞧上麵羅列的種種風險，頓時又懵逼了。

他是法學院的尖子生，最擅長摳條條框框，閱遍告知書，得知自己在術中可能遭遇N種死法，而且這些死法一旦變現，醫生、醫院是不必承擔責任的。

換言之，手術有風險，開刀須謹慎，豎著進來，有可能橫著出去。

真要是橫著出去了，那就，點背不能怪社會，命苦不能怨政府，求償不能找醫院，索命不能找大夫。

葉紅岩當時拍案而起：“好家夥！你這是醫院還是黑店？！”

外科醫生安慰他說：“兄弟，上學上傻了吧？是給你的腳趾頭動手術，不是給你的頭動手術！局部麻醉而已，不會橫著出去的！”

葉紅岩說：“那這告知書是不是不用簽了？”

外科大夫說：“要簽。不管大小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嘛。簽這個協議，對醫患雙方都有利。”

葉紅岩說：“能改合同內容不能？”

外科大夫說：“不能。”

葉紅岩怒道：“你這就是格式合同！是霸王條款！我們的權利義務並不對等！”

外科大夫忍無可忍，勃然大怒：“給你看個病，你還給我普起法來了！你到底簽不簽？不簽滾蛋！”

於是，強迫症重度患者葉紅岩，因為無法在格式合同上簽字，而滾蛋了。

但趾骨不能一直裂著錯位啊。

有個室友幫葉紅岩出主意，聲稱自己老家村裏有個祖傳中醫，最擅長摸骨捏骨正骨，專治跌打損傷，一般的錯位骨裂根本就不用做手術！

哥幾個一合計，全寢室集資請那個老中醫坐火車來到了學校。

就在寢室裏，老中醫給葉紅岩摸骨捏骨正骨，擺置了半個多小時以後，擦擦手起來，說：“已無大礙了。”

老中醫丟下三副用髒兮兮的草紙包著的粉狀藥品，囑咐葉紅岩一天服用一包，又吩咐他買個拐杖，拄半個月就好。

葉紅岩原本將信將疑，感覺那老中醫的做派怎麽看怎麽像是個江湖騙子，那藥，怎麽看怎麽像是骨灰，那包藥粉的草紙，怎麽看怎麽像是擦屁股紙……他隻喝了一包，就沒再敢喝。

但拐杖倒是買了。

結果兩周之後，腳居然真的好了！

丟掉拐杖，行走無礙，葉紅岩驚喜交加，大讚那老中醫是華佗在世，扁鵲重生！感恩之下，他連夜坐上火車跑去請人家喝酒。

老中醫也是個性情中人，三杯酒下了肚，就開始跟葉紅岩稱兄道弟了。

葉紅岩誇他：“老哥哥真是神乎其技啊，來，小弟敬你一杯！”

老中醫碰完杯子之後一飲而盡，然後紅光滿麵的擺擺手，謙虛道：“正骨而已，算什麽神乎其技？金州有個姓南的醫生，人家才是身懷絕技，連歪了的眼珠子都能正過來！”

葉紅岩一聽這話，酒頓時醒了大半，當即拍案而起：“老哥呀，我看你不是醫生，你是神仙啊，專門為我們葉家排憂解難、指點迷津的活神仙啊！”

老中醫也懵了：“兄弟，幾個花生米啊，醉成這樣？”

葉紅岩急道：“快說那個姓南的醫生，他在金州哪裏？”

於是便引出了南懷恩。

葉紅岩連夜回家，告知父母這一天大的消息，但是葉父葉母聽了兒子的話，心裏還很猶疑，畢竟魯迅有句話深入人心——中醫不過是一種有意或者無意的騙子。

連現代醫學都治不好的怪疾，落後的中醫會有辦法？

葉紅岩急了，說道：“死馬當活馬醫吧！不然還能怎麽著？再耽誤下去，豆豆真就廢了！”

葉父葉母想了想，別無他法，就當是撞大運吧。

萬一，真能成呢？

於是一家人奔赴漢河中醫藥大學附屬醫院，輾轉掛上了南懷恩的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