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穿著青色鬥篷的公子,身體似乎十分孱弱,雨後清寒,每有冷風吹過,都會令他咳嗽幾聲。

他便如散步般緩慢地走出鬧市,來到了一處精致的宅院,這宅子一共兩間房,外麵一個小院子。周圍被高宅環繞,前方不遠處,又有一個別致的避雨亭,是處難得的聚財辟邪好風水。

在院子外,一個劍客長身而立,正仰著頭,呆呆地望著院子裏伸出來的一枝桃花。

“怎麽?秦俠士對在下養的花感興趣?”青衣公子不由搖頭輕笑。

“老頭子,你終於回來了,我在這兒等你老半天。”劍客急切地走過來,扶著青衣公子走進了院落。

桃花朵朵,在細雨中凋落,滿地嫣紅,混入泥濘,如同美人折墮。

“不知今日俠士有何貴幹?”青衣公子推門走進茅舍,不知何時,身後跟著的大漢居然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他一邊咳著,一邊為客人煮茶烹酒,不大一會兒,小小的房間裏就滿溢茶香。

“老頭子,你的身體還是不好。”秦俠士放下劍,大咧咧地坐下,粗獷的五官,難得添上一抹擔憂。

“自從小公子與山神一役,我就落下了咳嗽的毛病。”被叫做老頭子的青衣公子朝窗外吐新綻翠的桃花翻了個白眼,“你說他談個戀愛,怎麽倒黴的就是我?所以我最怕的,就是這些家夥一副蠢樣扭扭捏捏地跑到我麵前說他們有了意中人。”

接著他又長歎口氣,“還好,阿朱是個明白的姑娘,跟了我這麽多年,也未見她被哪個男人騙了。”

“老頭子,我此番前來,是有事拜托。”秦俠士見他如個嘮叨的父親般說個沒完,隻能小心翼翼地打斷。

“你說吧。”老頭子把鬥篷脫下,一身灰色長衣,窩在自家的**,如一隻慵懶的貓。

“你知道十裏外的山霸王景通天嗎?”秦俠士不由握緊了雙拳,“他打家劫舍,為非作歹,近日竟發展到連商隊都劫。官府幾次捉拿他,都被那幫悍匪躲到山裏,不得已,商會出重金拜托我們這些會些拳腳的人,集結了本城的武館精英,組成了一支500人左右的隊伍,打算於三日後殺他個措手不及。”

老頭子仿佛沒聽見似的,慢慢喝了一口桃花酒,眼神也變得迷離起來,顯是困了。

“喂,你給我起來。”秦俠士一把把他拽起來,滿麵通紅地喊,“事關人命,你就是如此不上心嗎?”

“可是聽著好像沒我什麽事兒。”他說完,又慢悠悠地歪倒,窗外的天色漸漸黑了,霧蒙蒙地,似罩了一攏輕紗,再適合睡覺不過。

“那山裏地形險峻,據說那些悍匪還不知在哪裏找了諸葛亮的八卦陣布下,官兵屢戰屢敗。”秦俠士越說越激動,臉膛紅得發紫,但仍控製著情緒,一字一句道,“所以,我才來找你。那些天險陣法,對你來說,隻是雕蟲小技對吧?”

“你們需要一個引路人?”

秦俠士點了點頭,窗外已經完全黑了。在朦朧的黑暗中,他的眼睛如獵豹般散發著堅毅的光。

“五百兩,不能再少。”老頭子伸出了一個巴掌,在空中晃了晃。

“成交!”商賈大戶有的是錢,他不覺得這五百兩有多難湊。

“那三日之後,何時動手?”

“亥時。”秦俠士拎起佩劍,準備告辭,“在下還有很多事情要籌備,就不多叨擾了。”

“人定之時,好時辰。”老頭子仍歪在**,輕輕念叨著。月亮漸漸升起,皎白的月光,透過棱窗,映在他俊美的臉上。

使他蒼白單薄得似一幅畫。偏偏,這畫的背景,隱約滿布重重鬼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