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當外室遇上原配

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不止是吳三桂,還有呂布與董卓。

紅顏的概念,總是和“禍水”或者“薄命”相聯著的。前者如玉環、貂嬋,後者如西施、昭君。

人們喜歡用花容月貌來形容美女,楊妃與貂嬋,則更勝一籌,要“羞花”、“閉月”——這樣的美,難怪禍水,不枉薄命。

說楊貴妃是禍水應該不冤,她媚惑玄宗,荒廢朝政,致使安史亂起,民不聊生,自己也落了個縊死馬嵬坡的悲劇收場,既是禍水,也實薄命——禍國殃民的禍,薄幸絕情的薄。

貂嬋的惹禍與薄情則出於主動,她周旋在王允、呂布、董卓、曹操之間,翻雲覆雨,借刀殺人,將三十六計逐條演繹,大概可以算是中國間諜事業的最早創始人,而且是多重間諜,一出三國版的無間道。

所以同樣是紅顏,玉環的羞花自有一種人間的味道,貂嬋閉月,卻顯得冷豔肅殺。

西施也是間諜身份,卻因為隻有夫差一個目標,便遠不如貂嬋精彩;

到了昭君,雖然和親有功,但隻是一種順水推舟的選擇,隨波逐流的命運,列入四美其實頗為勉強,她真正的成就,在於繪畫與音樂——《胡笳十八拍》為她的美名起了很好的宣傳作用,而毛延壽的冤殺也是炒作的好噱頭,因為爆了內幕。

再有一個優勢,就是她是四個人中,惟一的原配。

——《流芳百世》第一集:中國古代四大美女畫像。

當外室參見原配,是該分庭抗禮,還是奉茶敘座?

看著玉米的妻,一瞬間不知多少念頭從腦中閃過,如電光石火:她可是打上門來?她要求我以後永遠不許再見玉米麽?如果她提出來,我可有資格拒絕?

然而她卻隻是問:“這是您店裏的衣裳嗎?”

她提起一隻巨大的紙袋,裏麵是三套我親手繪製的真絲衣裙,如假包換的“香雲紗”出品。

“衣服有問題嗎?”我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囁嚅,局促地笑:“沒有沒有,不是不是,你檢查一下,這些衣服,我一次都沒穿過的,都是全新的。”

我不必檢查。我說過,真絲衣裳一下水就會走樣,那袋中的衣裙顯而易見是連包裝都沒有拆過的,但是,為什麽?它們經我的手交給玉米,由玉米送給他的夫人,如今她再將這些衣裙送回,說她沒有穿過,她是要羞辱我的作品,從而來羞辱我嗎?

我看著她。該來的總會來,事到臨頭,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也隻得引頸就戮。

“這些衣裳都是新的,標牌都沒有取下過,我想問一下,可不可以退貨?”

“啊?”這問題太出乎我的意料,一時竟不能打彎。

她急急解釋:“我知道規矩的,打折收回也行。”

“但是,小姐,”輪到我結巴,“為什麽?”

“我姓金,叫我小金行了。”她更加羞澀:“你看,這些衣裳都幾千塊一件,可是我根本沒有機會穿。你知道吧?所以……你打個九折收回來,哪怕八折也行,然後再賣給別人,不算虧吧?我在報上看過你們這家店的報導,生意挺好吧?你看你這樣一件衣裳,要賣到幾千塊,真是暴利是不是?”

“是的是的。”我笑容可掬,不,是“掬”也“掬”不住,已經忍笑忍到肚子痛,恨不得躲回裏間去暴笑一頓。天啊,玉米的夫人不僅是沒氣質,沒品味,竟然連禮貌和修養也談不上,簡直丟足麵子,叫我笑掉下巴。就這麽一位夫人,他還如珠如寶,視若拱璧,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往家裏給她買香雲紗的衣裳呢。他輕視那些不顧體麵在露天噴泉下戲水的女子,卻可以忍受這樣一個言語魯莽不知深淺的太太,這才叫各花入各眼呢。

這樣一轉念,我便笑不出來了。再聰明靈透又怎麽樣呢?若是沒有一個男人把我捧在手心裏,就仍是可憐的。是的,眼前這個平庸的女人神采品味樣樣不如我,可是她是我最心愛的男人的原配,憑這一點她就可以把我踩在腳底下任意踐踏。兩分鍾以前我不是還在擔心她是打上門來要我難堪的嗎,我又有什麽資格嘲笑她?

她仍在艱難地解釋:“我也不是說這衣服不好,真絲的,挺漂亮的,還是手工畫,不過一件衣服幾千塊,也太貴了……其實也不是為了錢,你知道吧?我衣櫃裏有太多衣裳,根本穿不過來,白放著太可惜了,所以……”

“我明白了。”我不忍心再看她為難,或者說,我不忍心再看到玉米的夫人在我麵前失禮。“您看這樣可以嗎?這些是已經售出的作品,收回來不大合適,但是我可以給您打五折。”

“五折?”她有些不明白,“五折收回?是不是有點……”

“您誤會了。我的意思是說,我可以退回原價的一半,當作你是用半價在我這裏買的。這樣你可以拿回一半錢,同時仍然可以擁有這些衣裳。但是如果您仍然覺得不想要,那麽我可以全價收回……”

“不必了,已經很麻煩了,那就這樣好了。”她明顯地沾沾自喜,而且很知己地問,“其實就算打了五折,你也還是賺的吧?不算吃虧是不是?”

她已經一再地犯忌,我卻再也沒有了嘲笑她的心情,隻得苦笑諾諾:“不虧,隻要你喜歡就好。”

我沒有告訴她,其實我賣給玉米的時候,就打過折扣的,這幾件衣裳,幾乎等於送給她。

同玉米的這段情感,原來送出的還不僅是身體與靈魂。

香如的童話男友柏如桐來了。

我聽過他的名字上萬次,卻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遠不如想象中英俊完美。印象裏騎竹馬弄青梅的“郎”應該是憨真而帥氣的,有陽光般的笑臉和閃亮的大眼睛。

然而柏如桐並非如此。他也算順眼,長得細巧白淨,典型的南方孩子——隻是,太像個孩子了,對香如有著出乎意料的依戀,表達的方式卻是沒完沒了的提出要求和建議,並且堅持用嘟嘟囔囔的方式來表達意見,即使在我們為了歡迎他到來而盛裝出席的西餐桌上也不例外。

香奈爾在我耳邊悄悄說:“難道香如沒有告訴過他,當眾咬耳朵是不禮貌的行為麽?”

我笑:“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我是女人。”念兒理直氣壯,“而且香如是記者,向來對社交禮儀高度在意。”

後來我們知道,當時他們是在爭執睡覺大事,的確不便旁聽。

飯後,香如送柏如桐去招待所安頓,我和念兒等在客廳裏決定和她好好談一談,表明立場。誠如念兒形容,香如一向對社交禮儀“高度在意”,但這次不止“在意”,簡直“刻意”,未免矯枉過正。

“你不必那樣做的。”我開誠布公,“這反而會使我們不安。”

“哪樣做?”香如糊塗。

“你不必為了顧忌我們的感受,把男朋友送到招待所去。”念兒說得更明白些,“他可以住在這兒。”

“是嗎?那可真要謝謝二位。”香如笑,“那麽,你們誰把房間讓出來呢?”

“什麽?”我看看念兒,她瞠目,我結舌。

香如收起笑容:“不開玩笑,我想你們誤會了——我和如桐,沒有同居。”

“你們談戀愛快十年了,居然沒有……”念兒做一個昏厥的表情,“你不會告訴我說,你還是個處女吧?”

“我的確是。”香如苦笑,“也許你們不信……”

“我信。”我舉起手。

我信,香如說什麽我都信,因她沒有必要撒謊,即使這個消息真的令我很震驚。

念兒低頭想了一想,也不得不點頭說:“我也相信。但是——WHY?他**?你性冷淡?你們……”

“STOP!STOP!STOP!”香如舉手投降,“他沒毛病,我也很正常,我們隻是保守一些,不算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吧?為什麽你一定要認為發生關係才是正常的?我們相愛,可是還沒結婚,維持婚前純情難道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退到十年前也許。”念兒聳肩,嗤之以鼻,“戀愛卻不肯享受**,不是有毛病,就是假道學。反正不是生理上就是心理上,你們兩個總有一個有病就對了。”

“拜托不要這麽武斷,OK?”我和稀泥,然而自己也好奇,忍不住學著念兒的口吻問香如,“你們反正已經決定了要白頭偕老,是不是?你早晚是他的人,那麽——WHY?”

香如先是笑,接著笑容一點點收斂,表情嚴肅:“我們的家鄉是個小縣城,雖然將來我們一定會在一起,可是現在暫時還做不到,我大概不會回去了,他一時還出不來,總之離真正在一起還有一段時間要等。如桐一直擔心我會變,所以我跟他約定:如果我現在就跟他在一起了,那麽在我們分開的日子裏,我就無法讓他相信我一直守身如玉;但是如果我們可以等待,直到真正能夠長相廝守的時候才交付彼此,那麽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向他證明,我對他,始終如一。”香如的眼神漸漸迷離,蒙上一層淚光:“我真的很愛如桐,我愛他勝過我自己的生命,我願意用生命來維護這段愛情的完美。我不願意讓他有一絲一毫的懷疑,不能讓我們的婚姻冒任何的險,蒙上任何陰影。為了他,我要保留這個身子直到我們在一起的那一天,我相信,今天我們堅持得越辛苦,將來團聚的時候,我們的快樂就會越完美。”

我和念兒都沉默了。

“守身如玉”。“始終如一”。無須諱言,這些詞在今天這個時代聽來,的確有些太古老了,古老得比香雲紗的故事更像是一個傳奇。

“那麽,柏如桐肯嗎?”

“這就是我們今天爭論的主題。”香如無奈地歎氣,“他說千裏迢迢地來看我,卻仍然聚少離多,真是等得不耐煩了。剛才在招待所裏,他很衝動……”

香如的臉紅了,我和念兒擠著眼竊笑,卻又不禁豔羨:多麽完美的愛情,多麽堅貞的操守。如果我的生命可以重來,也許我也願意,這樣清澈地愛一次。

我看看念兒,她的眼中明顯掠過迷茫和蒼涼,在她煙視媚行的手勢底下,也一樣是有著對於純潔愛情的向往吧?

誰沒有過純潔的初戀呢?

大學時,我也曾經做過某人如小鴿子般的乖巧女友,也曾有過天長地久白頭偕老的約定,說的時候,是真的相信彼此會在一起一生一世的。手牽手地去校外小食街閑逛,偶爾四目交投便會心一笑,他隨手買枝玫瑰插在我背包袋上已經讓我心神**漾;又激動又害怕地在附近民房區租了單元房過起小日子來,仿佛度蜜月,有時招待同學來“家”裏坐坐,哪怕隻是做一盤蛋炒飯,端出來時也像獻寶,偎在他身邊,一如嬌羞順從的小妻子……

然而畢業的鍾聲響了,仿佛黃粱夢醒,棒打鴛鴦,一對對許盡海誓山盟的生死戀人此時都“戀愛隻是同窗鳥,分配來時各自飛”了,我以為自己不會,我以為我們不同,我以為我們是會有將來的,並且一心一計地為這將來謀劃——他說在另外一個城市有更好的發展機會,要自己先過去,穩定下來後再安排我。我信,我等,我給他寫一封一封的情書,打一個一個的長途,把所有的工資都用來買禮物,甚至開始著手設計自己的婚紗禮服。

然而我癡癡地等了半年,他終於安頓下來,卻給我寄來了一張他與那單位領導千金的結婚照……

很久之後我才知道,其實早在我們還沒有分開的時候,在畢業前夕他為著接收單位四處投機的時候,已經與那位領導千金有了曖昧。我氣不過,打了長途問他,為什麽要騙我?我不恨他變心,畢竟世事無常,誰也不能絕對控製自己的心猿意馬,但我不原諒他為什麽要腳踏兩隻船,明明已經移情別戀卻還與我軟語溫存。他回答說,是因為不想傷害了我,以為這樣一種方式可以讓我更容易接受。

他的話沒說完我就吐了。不為醉酒,非幹悲秋,那是一種從心理到生理的嘔吐,搜心刮肝,連綠色的膽汁也吐了出來,仿佛要吐盡四年的記憶,吐盡自己無價值的愛與付出……

我翻了個身,不願再想。

都是香如的故事叫我震**,把這些陳芝麻爛穀子重新翻出,而我是早已決定要把它們徹底埋葬了的。現在卻不由會想:假如當初隻是一場愛戀,沒有同居,沒有身體的給予,我的不潔感,會不會輕一些?至少,不會留下這個嘔吐的後遺症。

是香如的清貞令我相形見穢,令我照見了自己的愚蠢與輕率——為什麽一而再再而三地,要與別的女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的愛情?大學時還可以歸罪於那男生的多情,這一次呢?玉米可是在認識我之前已經做了別人的丈夫,別的孩子的父親,我們根本沒有戀愛的機會,不僅是我沒有求取愛情的理由與立場,實在他也沒有許諾愛情的資格與身份呀。

玉米再來電話約見麵的時候,我拒絕了。其實心裏明明是盼望的,可是話到口邊,卻偏偏變成了“對不起我正在盤貨”,他識趣地掛斷,彬彬有禮地說改天。

改天是哪天呢?我懊悔地恨不得咬自己的舌頭,可是自尊又不允許自己拿起電話來打給他。

對自己生氣,跟自己做對,這是我惟一可以為自己保留一點點尊嚴的最後做法。

然而心是這樣的難受哦,仿佛有一百隻小貓在抓撓,撕咬,它們焦慮地叫著,說要出來——它們的名字分別叫作思念、委屈、安全感、急於證明的愛,還有欲望。

欲望,是的,我的身體和我的心同樣地需要玉米,玉米式的吻,玉米式的擁抱,玉米式的觸摸與親熱。我不僅是愛上了他,且已經習慣了他,視他為生命的一部分,適應他所有的冷淡與距離,以及他的不肯承擔與處處留情。

本以為時間可以讓熱情冷卻,可是一個星期過去,我的思念卻隻有愈久彌熾。而這狠心的人,竟再也沒有給我電話。他放棄我了麽?在我下定放棄他的決心之前,他已經先采取放棄我的行動了麽?

怎麽會是這樣?原以為自己的放棄是偉大而悲壯的,會令他如失至寶,再三求情,而我將含著眼淚拒絕。現在看來,他比我更不在乎分手。也許早在上次見麵時,他已經覺察出我的心事了,他那麽敏感,怎麽會不知道我所謂的“正在盤貨”是一種婉轉的拒絕。他當然不是一個拖泥帶水的人,既然我已經決定拉開距離,他便決不會糾纏的。

這不是一個沒有經驗的男人,不是莽撞的毛頭小夥子,不是蘇香如癡纏的小男友柏如桐。他是玉米,一個成功商人,一個有婦之夫,一個公司的領導者,一個家庭的頂梁柱,他視情場如商場,非常識進退,當然明白該在什麽時候放手。

我怎麽可能奢望他會癡情地麵對我的有意疏遠而溯洄從之,不懈追求呢?

這時候卻又患得患失起來,舍不得就這樣結束。然而,一段感情若是可以如此舉重若輕,又價值何在?

我恍恍若失,悶悶不樂。

而另一邊,卻是蘇香如與她的初戀男友柏如桐心心相印的完美愛情在如火如荼又冰雪純潔地**上演。他們天天約會,幾乎逛遍全城。香如隻拿到三天假期,到了第四天,她正常上班,而如桐天天捧了玫瑰花在報社樓下等,如果香如開夜工,他就送荼點上去,乖乖坐在一旁苦讀香如的舊稿,視八卦新聞如聖經。

時間原來是一個勢利的家夥,它竟然可以在同一個空間裏分成全然對立的兩種嘴臉——我陷在思念和猶疑裏度日如年,而香如,卻一再抱怨時光飛逝。

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柏如桐離開的前夕,香如徹夜不歸。

我和念兒擠眉弄眼,大有鬆一口氣之感。

“聖女終於下凡了,咱們是不是該開香檳慶祝啊?”念兒笑得邪邪地,“你說,他們現在進行到哪一步了?是在寬衣解帶呢,還是翻江倒海了?說不定,已經唱到二進宮了。”

我失笑,這惡毒的丫頭還真是刻薄。然而當她遞過來一杯自調的雞尾酒時,我卻毫不退讓地接過來一飲而盡,心裏有種隱微的竊喜——真是單純為了香如有喜而開心嗎?或是因為她終於和我們一樣了?

這世界上沒有對哪有錯,沒有是哪有非,沒有光明哪來黑暗,沒有堅貞又何談放縱。我自比香奈爾,以為已經夠純情、夠正常,然而香如的戀愛,卻叫我知道愛情有另外一種版本,靈與肉可以分開。

我真是羨慕那樣的相愛,可是為什麽,尋尋覓覓了這麽久,我卻始終遇不到?

那天晚上,我和香奈爾談到很晚,喝得很醉。

她說:“很小的時候,我在一部電影裏看過一句話:人,是沒得抉擇的。我不懂,也不信,我想當然有得選,比如我選擇跳舞,就是因為我喜歡舞蹈,這不就是一種抉擇嗎?可是後來才明白了,不是我選擇了舞蹈,而是舞蹈選擇了我;它選擇了我,卻偏偏又不給我跳主角的機會,我想領舞,我有得選嗎?人,是沒得抉擇的。”

她哭了,那盈盈的淚光,蓋過了布爾卡旋轉的頂燈。我在那淚光中徹底地原諒了她。隻為,我也同樣地無法選擇。

遇到玉米,愛上玉米,開始一段不名譽沒前途的愛情,這不是我的選擇,是宿命。不是我找上門去認識他的,不是我可以左右愛與不愛——當我在想著可不可以不愛他的時候,我已經跌入愛的陷阱。

遇上他,愛上他,是緣,也是孽;是愛,也是劫。沒得抉擇。

那夜,我與念兒醉倒在沙發上,合衣而眠。

醒來時,她的CUCII套裝和我的絲綢襯衫都皺成一團,狼狽得不像話。

是香如開門的聲音驚醒了我們,她站在客廳中央驚訝地張大嘴巴:“我錯過了什麽?”

念兒顧不得梳妝,一躍而起,拉住香如按在沙發上即時逼供:“該我們問你才對,把昨晚的好戲如實招來!”

“你們說什麽呀?”香如又可愛地臉紅起來。

臉紅,這也是如今的都市女子失傳了的絕色美態吧?

然而也正因為此,連我也不由得急切,附和著念兒慫恿:“說吧說吧,**的感覺如何?”

香如越發臉紅,囁嚅著:“如果我說昨晚什麽也沒發生,你們會不會不信?”

“什麽、也、沒、發生?”念兒大叫,把自己的耳朵扯向香如的方向,“是我聽錯了還是你表達不清?”

然而我已經明白了。和往常一樣,我相信香如所說的。隻要是她說的,我都信。我知道她就是這種人。我覺得釋然,又覺得失落。

香如,終究還是那個我所熟知的香如。然而,她為什麽一定要做蘇香如,而不可以平凡一點呢?

與一個聖女同居,滋味並不好受。

“昨晚,如桐正式向我求婚。我們已經決定了,明年的今天,不論情況怎麽樣,我們都會結婚。就算他仍然找不到工作,也寧可先辭了職,過來這邊再說。以前他老是說這樣就成了吃軟飯了,不過現在他已經想通了,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在一起,而城市更適合我的發展,他決定先遷就我。”香如滿臉緋紅,發出異樣的光彩,她是真地在愛著,她是真的開心,“他是今天早晨的火車,他不願意和我分離,我也舍不得他,所以昨天晚上,我們都舍不得睡,講了一夜的話。他抱著我,我們一分鍾都不肯分開,直到今天在火車站分手……”

香如流淚了,為了分別,短暫的分別。

但那不是悲傷的眼淚,她是快樂的,即使在流淚的時候,她仍然幸福地享受著她純美的愛情。

我回頭與念兒對視,她的眼中,也一樣有淚光閃爍,然而淚光深處,卻是一片荒蕪。

我知道,她和我,是一樣的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