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要見人活要見屍
玄幽王府,竹苑。
門被打開,冷風襲入,吹滅了房間的紅燭。
屋內漆黑一片,床榻上的紅衣女子隔著紅蓋頭看過去,一個模糊的身影正朝她靠近,她心下一喜。
“淵哥哥,你來了?”楚清歡傻嗬嗬地笑著問。
男子坐下身,拉起了楚清歡的手:“是我,今日起,你我便是夫妻了。”
“淵哥哥……”
楚清歡整個人被男子抱入懷中,倒在了榻上。
她滿心歡喜地抱住麵前的男人,這時隻聽砰地一聲,門重重落下。
一道絕冷身影從外踏入,屋內燭光燃起,映出一雙身影倒在床幔上,看起來好不纏綿。
墨承淵狹長鳳眸驟然一暗,雙手握拳,恨意從眼眶溢出,怒聲吼:“你果然一點寂寞都耐不住嗎,竟敢在新婚之夜與他人私通!”
楚清歡聽到聲音,偏過頭去,隻見墨承淵的眸子裏盡是怒火,周遭布滿了駭人的狠戾。
她恍惚地看著兩個男人,竟然分不清誰才是真的墨承淵,隻傻愣愣地問門口那個穿著玄色衣袍的男人:“你怎麽把門弄壞了呀?”
壓在楚清歡身上的男子聞聲跳下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饒命啊,是王妃逼迫草民!”
楚清歡這才看清那個沒穿喜服的男人才是墨承淵。
她跑下床榻,伸出手想要拉住墨承淵,卻被他狠狠甩開:“滾開,本王看到你就覺得惡心!”
一句話,吼得楚清歡淚眼婆娑。
“淵哥哥……”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是喜婆說,今晚要乖乖坐在房裏等穿喜服的男人來揭蓋頭。
她沒做錯啊。
為什麽墨承淵會生氣?
“我看你這麽多年的癡傻都是裝出來的吧?你煞費苦心當上本王的王妃,卻又人盡可夫,你置棠兒於不顧,天下還有誰比你更惡毒嗎?”
楚清歡不知道為什麽聽了墨承淵這些話,自己會心中猶如刀割。
不遠處的銅鏡中映出了她臉上的疤痕,蜿蜒可怖。
聽婢女說,她臉上的疤好像是為了救淵哥哥……
她從小喜歡墨承淵,喜歡到可以為他去死。
墨承淵不高興,所以她也很難過,她眼淚不住地往下落:“淵哥哥,你不要生氣,清歡知道錯了,淵哥哥!”
墨承淵卻連一個眼神都不肯給她,冷笑一聲後,甩開她:“來人,王妃新婚夜不守婦道,給王府蒙羞,拖到府外打死,扔去亂葬崗!”
楚清歡睜大雙眼,眼淚止不住往下流,很多話卡在嗓子眼兒,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王府外大雪紛飛,積雪蓋住了她一路被拖過來留下的血印子。
……
再次醒過來的時候,楚清歡的紅裝已經被雪覆蓋變成了白袍。
“哎,楚家這傻子就這麽死了啊!還真是可憐啊。”
“可憐什麽,這樣的**死得其所,新婚夜背叛了玄幽王還妄想得善終!”
辱罵聲隨著寒風卷入楚清歡的耳間,她有些聽不明白。
記憶裏她被仇家追殺不慎掉下山崖,難道她還活著?
她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白雪上的一抹紅,額頭瞬間傳來劇烈疼痛,不屬於她的記憶闖入腦海——
楚清歡,東璃國將軍府嫡小姐,昔日女戰神虞夫人之女,年方十八。
自小皇帝就為她和墨承淵定下婚約,原身對墨承淵也是一往情深。
十歲那年為救墨承淵,她從樹上墜下,慘遭毀容,從此變得癡傻。
就算楚清歡為墨承淵犧牲到這種程度,墨承淵一心也隻在林家二小姐林洛棠身上。
新婚之夜,她與王府下人私通,被墨承淵下令處死後丟在亂葬崗!
這不是她之前看過的一本小說嗎?
隻不過時間久遠,她給忘記了,裏麵的女主角還和她同名同姓!
她可是二十二世紀最受人尊崇的醫學博士,竟然穿成了個人人可欺的傻子女配!
但既然借她身體重生了,想必也是要替她報仇雪恨的。
這套路,她懂!
“你們快看!她沒死!”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楚清歡瞬間成為焦點。
她抬起頭,求助:“帶我去見你們王爺,我有話要跟他說。”
大抵是楚清歡的眼神太過駭人,幾個小廝攥緊手中的板子,有些本能懼怕。
這傻子怎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墨承淵!”見小廝們不為所動,楚清歡自己喊了起來,“你出來啊,我有話要跟你說。”
“王爺正在前廳審問你的情夫,哪有空兒來見你啊?”常嬤嬤站在府門內,冷嘲熱諷道。
“帶去我見他。”楚清歡央求。
“大膽!本王妃還是玄幽王妃,豈是你等賤婢敢辱沒的!”楚清歡聲音不大,可是眼神中的氣勢逼人。
被打成那樣都沒死,看來是老天爺不收啊,常嬤嬤琢磨了一會兒,給幾個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便把楚清歡拎起來帶到大廳。
好不容易挨到了前廳,終於沒有抗住癱倒在地。
這具身體實在是太差了,她必須先想個辦法活下去!
“王爺,我沒什麽好說的,我與王妃情投意合,沒有人指使我,若是有情人不能終成眷屬,我也不想苟活於世,王爺賜死我吧!”
大廳裏,被墨承淵抓包與楚清歡私通的男人李青如是說。
墨承淵聽得雙眼通紅,上前一把揪住那人的衣領:“你再說一遍?你與楚清歡什麽?”
男人得逞地笑:“我與王妃情投意合。”
墨承淵額頭青筋鼓起,咬著牙笑:“行,那本王成全你去陰間跟她做夫妻吧。”
楚清歡微微蹙眉,跪在地上的男子穿著一身破爛衣裳,沒有靠近便有陣陣酸臭味傳來。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正座上的男子身著一襲玄色織金蟒袍,五官俊美矜貴,眸子冷冽深邃,居高臨下看著堂下之人,自帶睥睨天下的氣場。
墨承淵看了過來,蹙緊雙眸,她竟然還沒有死!
他眼中的憎惡毫不遮掩。
“毒婦!你竟還有臉進來!”
楚清歡揚唇,“為何沒臉?妾身行得正坐得直,真正該坐不住的人可不在這邊。”
墨承淵凝眸。
她怎麽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難道被他說中,她這麽多年的癡傻真的是處心積慮裝出來的?
果然是毒婦!扮豬吃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