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已在何處

很難想象言珩能租到這樣好的房子,地處第三醫院附近不說,這小區還是新的並且處於鬧市區,按照B市的房價看,不菲。而且這樣的房子大多數是賣的,怎會拿來租?一生一進屋就覺得奇怪了。房子兩室一廳,裏麵裝修全新,就連家居擺設也一樣,實在看不出是用來租的。一生不禁問道:“師兄,這房子其實是你的吧?”

言珩愣了一愣,連忙擺手:“怎麽會呢,像我這麽要求高的人,豈會住這麽小的房子?”

這儼然就是單身公寓。一生四處觀看,眼睛飛速地瞄向房間的各個角落,都未發現什麽端倪。她隻好妥協,也許真是自己多想也不一定。她對言珩道:“多謝大師兄,房租錢按月還給你嘍。”

“小師妹,你這也跟我計較?”言珩又開始揉她的毛絨軟發,一臉寵溺的樣子。而一生也習慣地嘎嘎傻笑。這儼然已成為兩人之間特有的招牌動作和必然反應。

言珩幫一生收拾好住處,已經是下午三點多。一生很過意不去,而且現在正值立夏,有些熱,她更是不好意思了。

“師兄,我請你吃飯吧。”

言珩剛忙活好,擦了擦額前的汗,氣喘籲籲地道:“好啊,我要吃大餐。”

一生臉上微笑,心裏卻發怵,死鴨子嘴硬地道:“盡管吃,我請。”

“很好很好,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好吃的就是好貴的。一生隻好無聲哭泣,她的錢包這次可是要好好減肥了。哎,打腫臉充胖子,遭罪啊。兩人下了小區,步行去鬧市。

兩人在街道上,一路向北走,也一路說著話。

“這小區離第三醫院很近,大概十五分鍾的路程。要是你早上起得晚的話,上班的路上會有賣早餐的,你就地解決就好。”言珩一麵介紹,一麵指著周圍的餐飲店,整整一條街上都是飲食類,一生看得是眼花繚亂。

“那個小區是新開發的地產,能買到那裏的樓盤十有八九非富即貴。”他又指著一生路過的淩天小區。一生順便瞟了一眼淩天小區的大門,這大門比她大學的正門還要大上幾分,光是這大理石上寫的“淩天小區”便可看出這小區的氣勢了。正門口還有巨型雕塑,設有噴泉……一個門口而已,花這麽多心思,可想裏麵更是奢華,門口進出的私家車皆是進口百萬小車,這個小區啊,一個字,牛!

“我家住C棟3單元401室,你得記得。”言珩隨後又補充一句。

一生鼻子哼了哼,白了他一眼:“富貴不顯擺!師兄!”

言珩哈哈大笑,順道摟著她,湊到她耳邊:“不知現在越是金龜,越福氣?”

一生直接在他手臂上一掐:“見鬼去。”這力度實在是大,當即言珩白嫩的手臂上多了一塊青,他嘶嘶地直叫疼。一生狐疑地看向他,古裏古怪地拉出他的手,向他手上瞄一眼,驚訝地發現果然一塊青紫了。她張著嘴看向言珩,隻見那家夥不怒反笑。

“嘟嘟。”一輛賓利車從淩天小區開出,在他們身後鳴喇叭。一生反射地往身後掃了一眼,拉著言珩讓出道來,還一邊向言珩抱怨地道:“大男人的,怎麽這麽細皮嫩肉。”

言珩卻隻是笑,而那輛本該行駛的賓利車卻戛然停了下來。一生抬眼看向那車,不免覺得奇怪,該不是拋錨了?她正這麽想著,那輛賓利車突然加大油門飛馳而去,嚇得一生花容失色。

“小師妹,你打算抓著我的手到什麽時候?”言珩帶點痞的樣子在笑。

一生觸電般鬆開手,無處安放的雙手隻能縮到身後,她道:“走啦,請你去吃飯。”

言珩卻笑得極其燦爛。

在這個鬧區,有一間優雅餐廳,在整條街上脫穎而出。它外麵設施豪華,裏麵典雅,是一家標準的上等社會聚集的場所並且是都市白領約會的好地方。言珩就是帶一生來到此地。兩人靠窗而坐,言珩點了一份法國紅酒牛排,波士頓烤蝦,然後把菜單交給一生:“你想吃什麽?”

一生首先看的是言珩點的菜價,當看到全是三位數的時候,她血都涼了。師兄啊,你怎可以這麽不客氣?她遲疑地來回翻頁,點不下手。她裝著怏怏然,一臉無趣的表情:“這些東西一點胃口都沒有。”

言珩似乎早料到一般,一臉笑意:“那你喜歡吃什麽?”

“嗯,其實我這個人不挑食的,主要是最近上火很嚴重,吃這些喉嚨疼。”

“女士,我們這裏有清淡的。您看一看。”服務生笑著謙和道。

一生像吃了癟一樣,略有不自在地隨便多看了幾眼,當看到西芹炒腰果要189的時候,她真是欲哭無淚啊。她一狠心,臉上裝著極其淡定的模樣道:“再來一份西芹炒腰果。”

“好的,女士還要什麽?”

還要?一生真想罵人了:“不必了。”她極力忍住自己的暴躁,微笑回應。

“先生女士稍等。”服務生極其有涵養地收走菜單,向他們鞠躬後離去。

一生這才把剛才緊張的情緒緩過來,抬眼正好對上言珩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生尷尬一笑:“師兄,你看什麽?”

“夠吃嗎?”言珩極其溫柔的語氣,但怎麽看都像是笑裏藏刀。

“夠了,減肥。”

言珩似是懂了地點頭:“我記得以前和你一起吃飯的時候,你很愛吃重口的食物,即使上火也不顧及,如今可是卻沒胃口了。”

“是啊,嗬嗬。”一生實在說不出話來,總覺得他是故意的。

而事實上,他確實是故意的,和上大學那會差不多,就喜歡整她。上菜以後,他胃口極好,非要喝點葡萄酒,她本想一閉眼,一狠心,再揮霍點就算了,可沒想到,那酒錢比一桌子菜錢還多,她徹底扛不住了。

“師兄,你行行好,高抬貴手啊!”待服務生走開,一生小聲地求饒起來。言珩一臉驚訝地看向一生,一副茫然的樣子。

好,還在給她裝!這次她決定不撐胖子了,直截了當道:“我沒錢了,這裏的消費不在我能力範圍內。”

“噗!”言珩終於忍不住笑了。

一生終於知道,他在耍她!果然,言珩道:“作為師兄,不可能叫小師妹請客的,這頓我請。”

一生白了他一眼,立即夾了一隻蝦子:“不早說。”

於是,她開始大吃特吃了。言珩卻一直含笑地看著她吃,臉上帶著莫名的滿足。

“呀!言大醫生!”一生的身後突然有人叫了起來。

言珩抬起頭看向那聲源,站了起來:“林若涵?”

“咳!”一生嗆住了。她抬眼看向與言珩交握的手,自下而上地打量著林若涵,天生高挑的身姿,染成亞麻色的長卷發,黑色的連衣裙襯著她那白皙皮膚,初見的印象便是高貴。

林若涵似乎也察覺到一生的目光,低頭看了她一眼,頓時大驚失色。是的,她該驚訝,六年不見的老朋友,卻在這種場景見了麵。

“你不是在法國學服裝設計嗎?怎回國了?”言珩不知他們其中的淵源,渾然不覺。

林若涵笑說:“一家外企服裝公司高薪聘請而來咯。”

“哦,這樣啊。”言珩笑著望了一眼正在看他們的一生,有些不自在道,“一生,給你介紹一下。”

一生站了起來,不去看言珩,而是看向林若涵,禮貌地微笑:“不用介紹了,我們認識。”

林若涵也笑了:“好久不見,葉一生。”她依舊是驕傲的氣質公主,見麵打招呼也帶著一股氣勢。她身材高挑,即使一生死命地往上拔身高,現在依舊還是比她矮半個頭,加上她此時穿無跟拖鞋,林若涵是高跟鞋,顯得林若涵更高,更盛氣淩人了。

對於林若涵這種態度,她早八百年就習慣了,她無關痛癢地笑道:“是啊,你過得好嗎?”

林若涵笑道:“托你福,看了一年心理醫生,去國外混了。”

一生臉色白了一白,不再說話。言珩翕動著唇剛想說話,隻見林若涵目光不再在一生身上留戀,轉向言珩:“言大醫生,有空再聊,我先走了。”

說罷,林若涵冷漠而又高傲地離去,留下莫名的言珩。言珩奇怪地看著一生,此時的一生臉色也不是很好,有些愣怔。

“一生,原來你是還有故事的。”言珩自嘲地笑著。他以為他很了解她,知道她有一個她很愛的竹馬,可竹馬對她不冷不熱,傷了她的心。她的父親又在她最脆弱之時貪贓枉法,進了監獄。那時年少的她隻好離家,到北方去讀書。他所知道的隻有這些,卻不想,她還是有故事,而且是不能言說的故事。

一生恢複了平靜,靜靜坐回椅子上,繼續吃著昂貴的波士頓烤蝦,那樣恬靜地如同沒有遇見任何人似的。言珩微微低下眼瞼,看著她慢條斯理地吃著東西。

他那時終於知道,有些東西無法逾越,他無法去涉及那段她年少時的記憶。他突然很好奇,她的竹馬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霸占了一生所有的年少記憶,包括幸福,還有悲傷。

一生正式上班是六一兒童節。說起來也倒黴,那天早晨下著傾盆大雨,一生撐著一把藍色小碎花的雨傘走在稀少人煙的大街上,小花傘擋住她的臉,她隻想盡快走。一路向北,必經淩天小區,她剛一過那小區大門,一輛飛馳的賓利車從她身後馳過,濺起一浪較大的水花,全部打在她的連衣裙上。她的衣服後麵整個都濕透了,她幾乎要尖叫起來,可卻來不及了,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輛車飛奔而去。

她死死盯著那輛奔馳的賓利,記下了他的車牌號,88888。這號碼其實很暴發戶!

“嘟嘟……”一生剛想舉步繼續前進,她身後停了一輛奧迪Q7,正在向她按喇叭呢。一生轉身看向駕駛位,見到言珩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對她燦爛一笑:“美女,賞光送你上班,可否?”

一生撲哧笑了起來,剛才挨水濺的鬱悶頓時煙消雲散。她自然地上了他的車,笑道:“師兄,真巧啊。”

言珩抿嘴一笑,發動車子朝著第三醫院開去。在路上,言珩隨便問了一句:“早餐吃了沒?”

一生愣了一愣:“沒有。”她一向是不到九點不會自然醒,即使第一天上班,她也是被鬧鍾叫醒,然後一直賴床到將近7點半才起床,自然是沒時間做早飯,今天又逢大雨,買早飯也就免了。其實一生早就習慣饑一餐飽一餐的生活了。

“我就知道,”言珩隨手從車匣子裏掏出一盒牛奶、兩片土司還有兩個水煮蛋:“呐,既營養又清淡,飽腹感強。”

一生稍怔,遲疑地接過這份早餐,不自然笑道:“還是師兄想得周到,推己及人。”

“我可沒你說得那麽細心周全,除了你以外。”言珩的眼神忽然幽深起來,語氣漫不經心,似真似假。

一生正在剝雞蛋,也未往心裏去,隻是覺得師兄一直對她好,照顧她,從未想過這些到底是不是理所當然。她一邊吃著雞蛋一邊喝著牛奶,還未吃完,就到了第三醫院。

第三醫院新主樓總共27層。一生手裏拿著言珩給她的護士報告證,在16層找到主任護師。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豐腴女人,顯著特征便是塗著玫瑰紅口紅,給人感覺有些刻薄。主任看了眼她的報告證,再上下打量她,好似對她有些好奇。

她原本一張刻薄臉頓時笑容滿麵:“葉一生?”

“是。”一生有些莫名其妙。隻見主任笑道:“你想去哪個科?”

“啊?”一生更莫名其妙了,她還可以自己選科?而主任連忙解釋:“哪科都缺人,你想去哪個科都行。”

原來是這樣。一生了悟地點頭:“那我去外科。”

“我就知道。”

一生疑惑地看著主任,主任這才反應自己又說錯了話,才解釋道:“外科好,外科好。”

主任又道:“你去腫瘤外科吧。”

“好。”一生謝過,去後勤部領了護士製服,正式開始她的第一天上班。

B市第三附屬醫院腫瘤科是副省級市乃至整個省內享譽聲望最高的,一般能在外科的腫瘤科當任醫生的可以說都是精英。就連護士要求也很高,一生的同事裏麵最低的也是名牌大學畢業,而且她們長相也是頗好。按照她新同事趙吉祥的話說,來這個科有兩種來頭,第一是精英,第二就是家裏有人。

趙吉祥是個性格極其活潑的小護士,有點古靈精怪,A醫大本碩連讀畢業,她直言不諱地告訴一生,她是走後門來腫瘤科,老媽跟這醫院的副院長有點親戚,花了很多錢進來的。

一生表示認同。現在的社會,有錢有關係才是王道。她對於自己怎麽來腫瘤科的也心裏有點數。她不會那麽天真地以為自己是精英,雖然她的大學也有些名氣,但她成績並不十分優秀,根本談不上精英。而從主任護師的種種表現中她也可以猜出幾分。

她的師兄,開著百萬車的金龜,到底是什麽身份?她不免向有“萬事通”之稱的趙吉祥打聽一下,不想結果是……

趙吉祥張大嘴,眨巴三次眼:“你認識言大醫生?”

一生道:“他是我師兄。”

趙吉祥就把她拖了出去,躲在角落裏議論:“我的神啊,你確定你師兄是我們醫院的言珩?”

“嗯。”一生很確定的樣子。

“阿門!”趙吉祥向著麵壁畫了十字,雙手合十,一臉虔誠的樣子:“阿拉真主啊,怎麽可以這麽對待我們柔弱的小綿羊?”

一生莫名其妙了!趙吉祥卻像吃了興奮劑一樣執起她的雙手抱在胸前:“一生。”

“啊?”

“你可知你師兄是這醫院的什麽人物?”趙吉祥一副蒼天有淚的樣子。

“不知道。”

“你可知我們醫院屬於三級甲等醫院?一般而言,像言大醫生的醫齡做助理醫生都不可能,可偏偏這位天才醫生不僅成功主刀過一次大手術,而且水平絕對一流,堪稱奇跡。有望成為最年輕的主刀醫生。”

她師兄確實很牛,在大學裏就略顯一二,參加過多次醫學研究,拿過許多獎。

趙吉祥一下子來勁,又侃侃而談:“我們醫院本來就是精英薈萃,而出名的也就三位。並且言大醫生是那三位中性格最好,陽光又謙和,身為雌性的我們當然趨之若鶩,可惜都是工作上的交談,私底下誰也不敢貿然行事。”說罷,趙吉祥一下子萎靡起來。

一生忍不住撲哧起來,傳奇化的師兄身後這麽多追求者,看趙吉祥這份喜悅的表情,便知她也有這個打算了。一生於是笑問:“你是想讓我幫你牽紅線?”

“啥?”趙吉祥大吃一驚:“我還是乖乖退後吧,一堆狼女在後,我敢覬覦?你是不知道腫瘤科那幫護士的狠勁,非被毒光射得體無完膚,我的意思是你最好遠離你那師兄,千萬不要讓那幫狼女知道你的底細。”

一生恍然大悟,趙吉祥這句警言確實是個提醒,她可不想成為眾矢之的,老老實實地幹活,遠離硝煙才是。可她是腫瘤科,言珩也是腫瘤科,這……這勢必會碰頭的啊!

怨念,怨念。一生開始擔憂起來,她不喜麻煩,而且這本身是一件可以避免的麻煩。兩人躲在暗處,忽然一生的手機響了,她拿出來瞄一眼,是短信,正是她那萬惡的學長。

打開一看,上麵寫道:“吃飯時間,小師妹一起吃飯?”

一生立即把手機放回兜兜裏,裝著鎮定的樣子對趙吉祥道:“該吃飯了,我們一起去吃飯?”

“好啊。”站在一邊的吉祥笑盈盈的毫無城府。

第三醫院有一個大餐廳,供醫生和病人家屬吃飯之用。當然,醫生還有特定的窗口和區域,名為C區。在這裏可以點些小炒菜,單獨坐在桌子上吃飯,隻是價格稍貴些。

一生本想隨便吃一吃,卻被趙吉祥拉到C區去。其實這個C區就是醫生護士吃飯的地方,很少有人去大眾餐廳。一生一進去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總覺得會碰見什麽人。後來想想,她怕的自然是萬人迷師兄咯,要是引起新同事的不滿,她真是以後沒好日子過了。

可她怎麽總感覺有一雙雙眼睛在好奇地打量她,好似認識她一樣?她腫瘤科的護士同事可都認識啊?

“她就是主任說的葉一生!”她路過一餐桌,聽到一人這麽說。

“好嬌小瘦弱啊,一點味道都沒有,太蘿莉了。”她又聽見一人這麽說。

她知道,她的事跡敗露了。她仰天長哭,還沒作戰就被伏擊,實在不甘。她哭喪著臉跟趙吉祥坐在靠窗一角,遠離是非。

趙吉祥極其同情地拍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道:“這頓我請。”

一生晶瑩的目光看著趙吉祥,水靈靈地裝可憐:“謝謝。”不吃白不吃,雖然她這個樣子極其讓她作嘔,但她想事已至此,認命好了。

趙吉祥渾身一抖,去點菜去了。一生一人坐在一角,淡定地看著偶爾轉頭打量她的那群人。

原本喧嘩的C區餐飲忽然安靜起來,那時一生正悠哉喝著服務生端來的綠茶消遣,因突然沒了喧嘩,她便抬眼看看發生什麽事,可她卻對上一雙同樣與她吃驚的眼眸。

宋……宋安辰!她潤在喉嚨裏的茶差點噴了出來,他穿著一身白衣製服,本來就白皙的皮膚,再加上他那俊俏深刻的五官給人的感覺就是斯文清秀,可如今一生第一次看他戴上金絲眼鏡,那種氣質仿如就是為他醫生職業量身定做,沐浴春風的清爽。

他還是如同從前一般,一出場,總給人驚豔卻又望塵莫及的自卑。他也同樣在看她,那眼神極其複雜,也不知他在想什麽,好似一道五顏六色的流光環繞著一生,看不出哪道光屬於她的。

離她不遠處的一桌護士中有人花癡道:“王子駕到了。”

她同桌的護士敲了敲她的頭:“醒醒吧,冷情王子,可遠觀不可褻玩。”

“哎,可惜一朵嬌嫩欲滴的小草啊。”

一生趕緊低下頭,狼狽地一口灌進所有的茶。她心慌,沒由來的心很慌。她果然還是無法麵對宋安辰,一點也沒有改變什麽。趙吉祥此時手裏端著幾盤菜回來,看見桌上被一生喝光光的綠茶,立即鬼哭狼嚎:“這是我點的綠茶,你怎麽一點也不給我剩下啊!”她嗓門本來就大,C區都產生了回音,齊體目光全刷向一生這個小角落,儼然成了焦點。

一生無不尷尬,借著趙吉祥的身子擋住自己,小聲嘀咕:“美女,少安勿躁,等下買給你就是啦。”

“這還差不多。”趙吉祥正了正身子,把飯菜端出托盤,喜滋滋地夾著一塊紅燒肉放在嘴裏嚼:“你不知道,C區最好吃的葷菜就是紅燒肉,特好吃。”

一生毫無胃口,夾著幾粒飯,慢條斯理地低著頭悶吃。

“嘿嘿,一生,你是不是害羞?”

“嗯?”一生莫名抬頭看她。

“剛才你跟咱們科的冷情王子對視了,見你都傻了。”

“胡說。”一生趕緊悶頭扒飯。

“切,別狡辯了。隻要見到宋安辰的女人沒一個不一見鍾情的,可是啊一生,我勸你還是打消念頭吧,這個冷情王子可是很難搞到手的。對女人冷冷淡淡的,拒女人千裏之外,要有多悲劇就有多悲劇,哎。”趙吉祥極其惋惜的樣子:“我和他一個大學畢業出來的,在大學裏曾經校花追了他整整一個大學時光,他都眼睛不眨一下。其實要是他本性冰山也好,可以說是酷,可偏偏他對男生很平易近人,這是一件非常痛心的事啊。好好一個帥哥就這麽糟蹋了。”

“為什麽糟蹋了?”一生很是不理解。

“笨。明眼人都說他其實是……”

一生專注聽著。

“他其實是個GAY!”

“噗!”一生一口飯全噴到趙吉祥的臉上了。趙吉祥先是愣了一下,好似暴風雨的前兆,猛然瘋狂尖叫起來,捂臉狂奔洗手間。留下觀眾齊體好奇的目光朝她射來。

她尷尬地幹笑,不偏不巧又對上了宋安辰的目光,她的竹馬會是GAY?她忽然一哆嗦,其實……好像……是有那麽點的說。

“一生?”突然,門口走進幾名醫生,個子最高的那名帥醫生驚喜地喚了出來。本來此時她已成了焦點,再被他這麽一叫,各色的目光齊齊向她刷來。

她那萬人迷的師兄……

言珩不自知,還麵帶微笑,飽含一股聖光朝她走來。

一生頓時頭暈,仿佛耳邊響起聖母瑪利亞的悲憫聖光……她想撞豆腐一死百了。

一生眼看言珩在走近,手腳越來越冰冷。她一直盯著言珩那調笑的目光,那是一雙戲謔的眼眉,他知道他這麽做會發生什麽事情,然後卻還是走到她麵前。

他一屁股坐下,一手拄著下巴,手肘杵在桌麵上,眼裏帶笑卻又專注地道:“小師妹。”

“師兄。”一生裝著一臉淡定地頷首,但心裏已經開始發慌。

“剛才發短信你怎麽沒回?你可知我在辦公室等你很久了?”他依舊在笑,笑得如此妖孽。一生輕咳道:“主要是我太餓了。”

言珩微微點頭,稍眯起眼,了悟到她的尷尬,隨即起身道:“你吃吧,我和同事一起吃。”

“好。”他這麽一說,一生頓時放下心來,眼神不經意瞄向正在與人交談正歡的宋安辰,依舊是一笑傾城的笑容,讓人像看到一股冬日裏的暖流,沁人心脾。

她輕歎一聲,糟蹋了,也許正如趙吉祥說的,她那傾國傾城的竹馬性取向有問題。至少連她這個青梅也未曾享受過他這樣的笑,這笑隻對同性有過。

她悶口把嘴邊的飯塞在嘴裏,剛嚼幾下,驀然發現言珩還站在她麵前,她微愣地抬頭看向他,隻見他依舊帶笑,然那種笑意中帶著一份無奈,還有三分憐惜。

他什麽都知道了,他一定猜想宋安辰就是占據她所有回憶的竹馬。雖然她避而不談他的名字,隻告訴他,她的竹馬有著女人都羨慕的皮膚,絕世而獨立的容貌,那是說不出的清秀。

“一生,你的感情表露得太明顯。”言珩嘴角微微牽出一絲微笑,轉身走到他同事旁,開始吃飯。

一生死死咬住唇,繼續扒飯吃。坐在一旁始終沒出聲的趙吉祥終於按捺不住,好心地慰問道:“一生,你還好吧?”

一生回了神卻略有些迷茫地點頭道:“嗯?什麽?”

趙吉祥眄視唾口道:“我說一生,剛才言大醫生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你什麽感情讓言大醫生臉色這麽不好?”

“唔,也許是依依不舍的表情吧,言大醫生隻對我有兄長之情,所以不希望我有這麽個表情吧。”她胡亂地搪塞去,趙吉祥卻很受用,很明白地點頭,還安慰式地拍拍一生:“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呢。”趙吉祥又想了想,臉色突然僵硬起來:“今天好像有什麽活動來著。”她懊惱地拍敲一下自己的腦袋,自覺實在想不起來,便問一生:“今天幾號?”

“六一兒童節。”

“啊!對了。”趙吉祥豁然開朗,噌地站起來,扭頭對宋安辰那邊:“小桌子,今天包廂預訂沒?”

宋安辰那桌的一名白淨又高個子的醫生抬眼看向趙吉祥,原本帶笑的臉因趙吉祥這聲吆喝頓時拉長了臉,一臉不耐煩的樣子:“早定好了。”

趙吉祥完全忽視他的不友好,做個“OK”手勢就坐回來,轉臉對一生道:“今天是個多麽有愛的節日,我們腫瘤科組織去KTV,一生有什麽本事就盡管唱哦。”

“啊?”一生嘴角抽了一抽,她唱歌不拿手,已經幾年沒聽歌了,要去KTV她實在不想去,可第一天上班得多認識些同事,這次儼然是很好的機會。

“一生,我告訴你,全醫院的帥哥都在我們腫瘤科,你要是看上誰,告訴我趙吉祥,我會幫你牽紅線的,要知道這次新晉的年輕醫生全是我們A醫大畢業的,我全認識。”

一生默然。什麽帥哥的,都是浮雲。其實找個能全心全意愛你的就可以了,要求不要太高嘛。

下午的值班實在累人,新來的護士得跟著護士長到處了解些事宜,無非是入病房不能太盲目,要有一定的秩序,知識的應用要有靈活性,不要總是依賴其他老護士等等。一生以前就實習過,對於這些早就耳熟能詳,但樣子還是要做的,她表現得很認真。

護士長也總喜歡多看她幾眼,而每當她多看她的時候,她會表現得相當麵善,護士長就立馬白她一眼,使她顯得極為尷尬。

一個下午一生他們來來回回被折騰在訓導和參觀上麵。當最後參觀將近下班之時,護士長便帶她們去參觀醫生的就診室。護士長說:“醫生就診室裏也會派一名護士協助,不過這種情況除非是醫生特許或者忙碌的時候。”

護士長向診一室探頭瞄了一瞄,再把目光轉向一生她們:“你們是分配在腫瘤住院部,這些地方會常常走動,一定要熟悉這裏,並且要熟悉這腫瘤科的有關醫生。”

這時,從診一室出來一人,他顯然是剛換衣服,手上還在扣扣子,他被門前這麽多護士嚇了一跳,連連後退。

“卓醫生下班了?”護士長笑臉盈盈對他道。

這不就是趙吉祥所說的小桌子嗎?

小桌子點頭,打量製服統一的護士們:“你們這是……”

“我在訓導她們一些秩序。”護士長笑道。

小桌子表示認同,笑著攤手:“你們繼續。”然後目光正好瞟到一生,他霍然指著她,嘴張了張,半晌也沒憋出一個字,實在想不起她叫什麽名字,最後氣餒,他對一生道:“護士,你認識趙吉祥吧,你下班的時候記得告訴她,叫她不要磨磨蹭蹭的,別遲到。”

一生有些愣,點頭。小桌子謝過,便走了。護士長這時也看了看手表,見到了下班時間,對她們說:“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有活動,下班時間到了,不耽擱你們,去吧。”

護士們禮貌地向護士長鞠躬,有秩序地往換衣間走去。待到護士長的目光看不到之時,護士們都炸開了鍋,蜂擁而去。一生被身後的人推搡幾下,有些哭笑不得。這果然是一件很重要的活動啊。

她慢條斯理地踱步到了換衣間,卻見到門口的趙吉祥十分焦躁地在門口來回踱步。

“吉祥。”一生喚了一聲,趙吉祥抬起頭見到一生,飛身過來,拉著她往換衣間帶:“趕緊趕緊,穿上衣服。”

“不用這麽著急吧,離聚會時間還有一個半小時啊。”

“當然急,我們還要到美發沙龍去整理一下頭發,做個造型。”趙吉祥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而一生被這個計劃給雷住了,不就一個KTV唱歌,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

事實證明,確實如此。她進了換衣間,就見有些護士在化妝,很認真的那種。一生徹底黑線了,腫瘤科的男醫生果然魅力大。

一生被趙吉祥拉進一間較為奢華的美發沙龍,強製被趙吉祥按製在椅上,讓發型師好好“為所欲為”。一生並不喜歡換發型,她喜歡直發,從小到大隻喜歡長發飄飄,可這發型師卻給她做了內卷,一派公主頭。

她望著鏡子中的自己,哭笑不得。她有做公主的氣質,但已經沒有做公主的資本。趙吉祥也做好發型回來,她發型原是BOBO頭,這次還是BOBO頭,隻是比以前正許多。還好是一次性發型,要是永久型,一生一定會崩潰,她可不想裝淑女。

趙吉祥見到一生這般“閃亮”的發型,非常震驚,拉著她左一圈右一圈地來回轉悠,嘴裏還不時呢喃:“我就說一生天生麗質,怎麽就配不上言大醫生呢?哼,這次要讓他們看看。”

兩人打的去了約定好的KTV處。她們剛一下車,就見到一身爽利的小桌子,他正在來回踱步,手裏在不停地按手機,看似很著急的樣子。趙吉祥見到小桌子立馬停了下來,從包包裏掏出手機,頓時臉刷白起來。一生好奇地將她望著,再望向她的手機,未接來電十八個,她手機處於無聲狀態,難怪聽不到。

而無頭蒼蠅的小桌子目光終於看向她們這邊,一見到趙吉祥就大怒,氣勢洶洶地走過來,叫道:“我不是叫你別遲到嗎?你不遲到會死啊。”

“我愛遲到,你管得著?”趙吉祥尖銳的嗓子提了上來,怒瞪回去。小桌子也一臉暴躁,氣得甩手進去了。

趙吉祥這時也沒了氣勢,盯著他的背影,又倔強又別扭。一生問:“吉祥,我們還去嗎?”

“去,怎麽不去?”趙吉祥拉住一生的手,橫衝進去。

“慢點,我的高跟鞋。”一生趔趄地隨在趙吉祥身後,實在是狼狽。

趙吉祥帶著一生九轉十八彎,好容易才敲開一扇門,原本不是很吵的環境一下子由一尖銳的嗓子衝擊耳膜,一生精神一下子震了起來。

這是一個極大的包廂,裏麵是各色男女,平時製服還有統一性,而此時他們的衣服形色各異,有的蹺著腿看著進來的一生和趙吉祥,有的自己玩自己的,還有的在搶話筒K歌。

此次聚會的都是今年畢業的學生,正值青春校園過渡期,還是一派活力的。趙吉祥眄了一眼小桌子,就橫衝擠在小桌子與宋安辰之間,坐在他旁邊,一生順帶右手邊成了趙吉祥,左手邊坐了宋安辰。

這一上坐,一生就不大自然了。她眼神一直不敢往旁邊瞟,她剛進包廂的時候就跟他對視過了,他脫去製服,拿下金絲眼鏡,穿上T恤,儼然一副陽光的鄰家大男孩的樣子,仿佛又回到了高中時的清爽模樣。

一生較為局促,她眼神不淡定地看向右邊的趙吉祥,隻見趙吉祥與小桌子正在大眼瞪小眼,還在鬧別扭。趙吉祥突然噌地站了起來,到點歌台上去點歌了,小桌子的目光從未從她身上移開,也不知想了什麽,也跟著站了起來,一把拉起正在點歌的趙吉祥:“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放開。”

但小桌子使了蠻勁,不理會趙吉祥的掙紮,把她帶到外麵。

一生一路看著全過程,眨巴眼,她想這其中好似有什麽貓膩。她正這麽認為著,一位高音護士唱完一首歌,可接下來的這首歌居然沒人接下去了。

一生看下屏幕,也愣了一愣,是一首《如果愛下去》。

“這是誰點的?”有點胖的柳曉問道。

“應該是趙吉祥剛才點的。”

“那現在誰來唱?”

“過了吧。”

“過什麽?這首歌好聽。”

這首歌是一生曾經瘋狂學的歌,那似乎有一種共鳴,所以她喜歡這首歌。她笑道:“我來唱吧。”柳曉聽到一直不說話的一生居然要唱這歌,頓時熱情地遞給她麥克:“記得傷感點哈。”然後率先鼓掌,“來來,聽聽一生大美女的歌。”

頓時整個包廂都鼓起掌,她有些不好意思,隻能傻笑。目光觸到宋安辰那雙幽深至極的探究目光之時,她心漏了一拍。她深呼吸一口,開始跟著旋律一起唱了起來。

“街頭那一對和我們好像

這城市華燈初上多兩個人悲劇散場

放開擁抱就各奔一方

看著他們我就濕了眼眶

不回頭兩個方向流著淚的破碎臉龐

仿佛我們昨天又重放

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會怎樣

最後一次相信地久天長

曾在你溫暖手掌不需要想象

以後我漫長的孤單流浪

很久以前如果我們愛下去會怎樣

毫無疑問愛情當作信仰

可是生活已經是另一番模樣

我希望永遠學不會堅強

……”

她每當唱這首歌的時候,總會動用她所剩無幾的感情。她緊緊握著麥克,眼神專注地看向屏幕,那雙盈盈帶淚卻又執拗的眼神,仿佛在講述關於自己的故事,周圍都靜靜地凝聽著,為她的專注,還為她唱這首歌動的情。

宋安辰一直半倚靠地坐在她旁邊,他甚至可以聞到她身上淡淡的海洋氣息,那是她最愛的香水味,淡而清香,帶著海闊天空的豁達。她曾經說過,想做一條魚,遊遍整個海洋,帶著滿身的潮氣還有一起變老的老伴告訴自己的子孫曾經的漫遊往事,還有與老伴的浪漫故事。

當她一曲唱完後,在場的人都起哄,連連拍掌。一生隻是傻傻地笑,她知道身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她,這首歌就是唱給他的,是送給他,她最後的紀念。

接著又是別人的一曲,一生依舊筆直身子裝著很認真聽。突然,她身側的那人站了起來,走了出去,把一生唬了一下。

那名唱歌的小護士也因宋安辰的突然離席不再唱了。

一生這才回頭看他剛才坐的位置,心忽然沉了下去。

途中再唱了三首歌,趙吉祥和小桌子還沒回來,宋安辰也沒回來。一生想上廁所了。她出了包廂,剛拐個彎,卻在拐彎處遇見正在靠牆吸煙的宋安辰,他揚起頭朝著空中吐納,那一圈混著煙草的煙氤氳成一團,好似解不開的憂愁,他整個背貼著牆,仰天對天花板發呆,英挺俊秀的側臉帶著一股憂傷,那樣深不見底。

一生本想退後不去打擾他,不想剛好碰到身後裝飾的盆栽,發出不大不小卻足以讓宋安辰聽見的聲音。

當她小心翼翼擺放好搖擺不定的盆栽再抬眼的時候,宋安辰的身子已經轉向她,極其複雜地看著她,那眼神中好似有一股疲憊。

“我……我想上洗手間來著,”她四處張望:“好像找不到了,嗬嗬……”她有些混亂,不太淡定。

宋安辰卻不動,依舊用一雙讓一生渾身發毛的眼神看著她。

“我回去看看。”一生往身後指了指,立馬轉身想逃之夭夭。

“葉一生。”宋安辰終於開口了。

一生立即頓足,欲哭無淚,痛恨自己幹什麽要想上廁所。身後的腳步聲離她越來越近,她的心也吊得越來越緊,差點讓她全身凝固了。

她深吸一口氣,轉身丟給宋安辰一個超大的笑容:“什麽事?宋弟弟?”

宋安辰卻伸出手拉住她的一隻手把她往裏帶,壓到牆上,圈在自己的懷裏,讓她無處遁形。一生還來不及吃驚,宋安辰已經捧住她的雙頰狠狠吻了下去。

她倏然瞪大眼,由於太吃驚,微微張起嘴,卻被他乘虛而入,直搗唇舌之間。他溫柔的摩挲,輾轉流連,輕柔吮吸,卻一邊耐心地等待她的反應。

“乖,呼吸一下。”宋安辰誘哄地一步步引導她。一生眨巴眼,居然照做地呼吸一下。宋安辰那雙黝黑如墨的眼眸帶著一種笑意,再次覆上她的唇。貝齒縈繞間充斥著淡淡的煙草味,他的手也轉移陣地,撫上她的背,隔著一件單薄的T恤,一生也能感覺他的灼熱。她輕顫著,無法阻止他,抑或者她也渴望著他。

終於,他離開她的唇,目光未離她那略有紅腫的嘴,他道:“你去洗手間吧,直接往前走就是。”

“呃……”一生立即囧了。

宋安辰調笑道:“這是問路費。”說著他就舉步朝回去的路走了。

突然,宋安辰轉身。一生立即收起暴動的身姿,一派淑女地對宋安辰傻笑。

“葉一生,你的吻技還是那麽生澀。”宋安辰立即展現一個迷人的微笑,再次轉身回去。

“……”一生咬牙切齒,狠狠轉身去洗手間準備漱漱口。

當她進了洗手間,見到水池旁趙吉祥正在畫口紅,那鮮豔欲滴的嘴唇,腫了。

“你嘴怎麽腫了?”一生走過去,捧著她的臉問。

“你的嘴也腫了。”趙吉祥也捧著她的臉問。

兩人此時雙雙紅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