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領悟
第3章 領悟
不過這老道的號召力還是有的，四周隻見黑壓壓的人頭，卻又是一片寂靜，幾乎可以聽見風吹葉響，顯然老道在青牛郡頗受尊敬。
吳起也不上前，悄悄在人群後方找了個偏僻角落坐了下來，隱約能看見高台上麵，一麵尋思：“莫非真能聽出什麽道道？”
又坐了片刻，終於按耐不住，悄悄朝邊上的人問：“兄弟，真有那麽神不！”
“……”邊上這人上下打量了吳起幾眼，卻是有點鄙夷了，搖搖頭竟然不再理會。
吳起啞然，不過這後頭也沒多少人可問，隻好厚著臉皮解釋：“小弟是外地來的，今天剛到，確實是不知道。”
這人才回過頭了，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聽道長講道，這機會可不好等。若是機緣巧合，經常會有所領悟。”
又轉過頭看看了高台，發現還沒開始，頓了頓繼續輕聲說道：“看你是外來的，我就不計較剛才你對道爺的不敬。我跟你說，我隔壁那老胡，頭一回聽道爺講經，竟然就領悟出一套……娘的，一套什麽八極的拳法。你說我從小跟他玩大，哪次不比他強。老子今天看也能不能聽出什麽東西，絕不能落下了。”
“……”吳起無語，聽聽就能領悟出拳法，這也太扯了吧。
這些時日來，吳起也不再感傷自己成了植物人的現實，對這遊戲的現狀頗費心地研究了一番。大體上還是比以前來得穩定，不會說三天兩天就升級什麽的，背景雖然是古代仙俠一類，但也基本脫去了遊戲的那種意味，打怪升級什麽的自然是沒有的了，什麽技能表、等級更別扯了，早就沒那玩意了。
總的來說，反倒有東方神話世界的意思。不過，聽聽個“講座”什麽的，就能領悟出這種技能，那也太牛了吧。吳起不由啞然失笑，這回倒真是被挑撥起了幾分的好奇心來。
“說起來，咱對老胡那家夥雖然不感冒，但那八極什麽拳法確實厲害。前幾日，老胡就把城南的那幾個小混混全打趴下了。”這人戒心一去，反倒成了話匣子了，嘖嘖稱道，臉上露出神往不已的表情。
忽然傳來鍾罄的悠遠響聲，吳起遠遠看去，兩青衣小童一抱拂塵，一擁玉版，中一灰袍老道施施然登上了高台，加上那繚繞的煙氣，遠望也頗有幾分清逸出塵的模樣。
“噓，安靜，安靜。”邊上這哥們看快開始了，趕忙示意吳起。
老道坐定，微撚灰白的胡須，眼睛半眯了起來，說出了幾分天地的精妙道理。中正醇厚聲音並不刻意放大，卻是清清楚楚地傳遍了整個人群，顯出了幾分本事。
吳起看得仔細，邊上的人有麵露喜色，抓耳撓腮，似乎想到了什麽，一幅喜不自勝的模樣。有雙眉緊皺，苦苦冥思，卻是差想得明白還有幾步之遙。卻又有比如邊上這哥們的，雙眼死死盯著高台，似乎想看出幾朵花來著，一看就是毫無領悟，半點心得全無之輩了。
“卻說那萬物，一點真靈秉天地至理，卻靈智不開，周身尊天道循環，卻冥頑不化，老道今日便要講講這其中的一些奧妙……”
似乎有點道理，吳起側耳仔細傾聽，努力想想吧，還真沒有什麽收獲，不由得越聽越是沒勁。看那前頭有人使勁點頭，不由得自歎不是那塊材料，可惜這麽好的機會了。
趕了一天的路，吳起其實也累了，忍不住打了個嗬欠，拿起包裹弓身悄悄地開溜。雖然是在人群的後頭，卻也引來了幾個老道擁躉的鄙視目光，卻有幾分幸災樂禍。
在吳家村住了些許日子，吳起倒也有見過幾個高來高去的人士過路吳家村。吳起在搭訕中了解到，這世界當中確實元氣充沛，若是真能合適的修真功法，那是一日千裏，要修煉到傳說中的仙人境界，顯然也不是難事。
這路過的人中，倒有二三個玩家，對吳起相問答的也是坦白，稱自己在現實當中對人體經絡很是有研究，也經常練習著傳統東方氣功，拿來這遊戲當中練習幾日竟抵得上現實幾年的效果，現在這身本事正是靠這傳統中的氣功而來。
吳起這回出來，見世麵那是一方麵，更因為聽說了外麵大點的都市的拍賣行可能會有一些修行的功法拍賣，準備出來買本練練。
別看吳媽給了十幾兩銀子，吳起倒不在乎這點銀子。這遊戲裏頭的貨幣跟現實貨幣的兌換還是有的，隻不過得到專門的錢莊，而恰恰這青牛郡就有“青牛錢莊”。吳起想來，雖然自己成了植物人，但那維生艙的功能總該在的。
不過天色已晚，倒不著急去兌換錢去，得先找個客棧歇腳才是真的。
吳起出了這道觀附近，看著眼前這街道三岔口，正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走合適，身後卻傳來了問話聲：“小哥，怎就匆匆出來了，不聽道爺講道了？”
“娘咧，大半夜的嚇死人。”吳起猛然嚇了一跳，四下看看才發現街邊有一賣餛飩的老頭，在拿著抄子在滾水當中攪拌，籠罩在蒸騰的水汽當中。
老頭頭發花白，腰間係著白裙，明顯有一些汙漬，朝吳起招了招手：“天色晚了，小哥不如來晚餛飩？”
“那就來碗吧。大爺，您這麽晚還做生意啊！”吳起看這老頭有點可憐，應了一聲，在餛飩攤子旁的椅子坐了下來，順口答道：“這道爺講的太高深，怕是要有慧根的人才能領會。我這人沒什麽福氣，可惜了。”
老頭利索地抄出幾粒餛飩放到碗裏，放了些許蔥花，遞給了吳起，笑嗬嗬回說：“是有些可惜。”
“看小哥骨骼清奇，頭角崢嶸，將來定是不平凡，聽不懂也就算了。”老頭顫悠悠的轉過身，又慢悠悠地歎了口氣道：“那能講出來的，也不過是小道理罷了。大道理，卻又不好講了。什麽什麽天地間的道理，我卻是沒有聽說過。”
吳起吹著熱騰騰的餛飩，一聽這話忍不住心裏格登了一下，一口餛飩就這麽直溜下了喉嚨，不由得燙得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指著老頭：“你……你……”
半天才緩了過來，哇哇大叫：“日，燙死我了。我說老頭，難道你是哪裏的仙人下凡，有什麽道理講講，也讓我領悟領悟。”
老頭哈哈大笑：“我哪有什麽道理，不過是個賣餛飩的。你要聽，我就把這做餛飩的道理跟你說說……”
“收多少錢？”吳起緊張地接了一句。
“一碗餛飩二文錢。”老頭愣了一下，才有醒悟過來，連連擺手樂嗬嗬地回道：“這道理不收錢。”
“好，好！”吳起忙不迭地點頭，心裏頭有些狐疑，莫非真碰到了什麽神仙來引渡自己這個有緣人？不過不管是什麽，反正聽聽總是沒有損失。
“……”老頭背著吳起，慢慢翻動餛飩鍋裏的熱湯，慢慢道出了一番話來：“這餛飩的道理，……正是如此，裏外有別，卻又分無可分。”
吳起連連眨眼，木在了那裏，這個道理是什麽道理……當然，如果從哲學的角度來說，這老頭說的確實很有道理，老頭可能是在闡述混沌的道理，或者是天機，當然是借用了餛飩的名義了，可惜似乎沒有什麽領悟。
吳起目瞪口呆地望著老頭，仔細琢磨著全身哪裏會不會有什麽變化。
看吳起這副模樣，老頭也是愣了半天，跟吳起大眼瞪了半天小眼，半晌才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可惜了這副根骨了，孺子不可教也。”
“嘿嘿，那個啥，實在對不起您了。”吳起訕訕地笑了笑，低頭大嚼剩下的餛飩。
卻不料老頭冷冷哼了一聲：“還不快走！”
吳起又是一愣，不管原本老頭是真點化假點化，本來對老頭還有幾分感激，這回可是受不了這氣，就算天王老子又咋的，不懂就不懂，至於這樣嗎，又沒欠你什麽。吳起猛地站了起來，掏出一兩銀子，重重放在木桌上，憋著一肚子氣轉身就走。
走了一半，突然想起老頭沒有找錢，再回頭看不由得愣了愣，那老頭連帶餛飩攤子竟然就這麽不見了。果然不是常人，吳起卻是不懼，往地上呸了一口，罵了一句：“幹死，神仙也不找錢，了不起啊。”
天空猛然劃過一道閃電，劈劈啪啪將路邊的梧桐轟成二斷焦木，幾文銅錢叮當砸在吳起的頭上，叮當落在了青石板路上。
不多不少，正是八文銅錢。
吳起怔怔地看著被雷火劈焦的梧桐，突然一陣後怕，轉眼又被滿胸的憤怒代替，雙拳在半空揮舞了幾下，最後高高朝天上豎起一根中指：“了不起是吧，總有一天會讓你知道老子的厲害。”
天空一陣連綿不斷的滾雷隆隆而過，隱約似乎有笑破了肚皮的笑聲夾雜在其中。隨後是瓢潑大雨淋了下來，整個青牛郡籠罩在秋天的雨季。
“奇怪，老道長說這幾天不會下雨的啊……”
“誰知道，這天說變就變，趕緊回家幫娘子收衣裳去。”
旁邊兩人撐著什麽東西快步從吳起身邊跑過，濺起一地的泥水落到了吳起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