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1章 塌天大禍

虞懷仁的七七做滿七天的水陸道場後,下人們將侯府裏外的白燈籠都撤了下來。

府上又恢複往日的模樣。

除了還在孝期的虞非晚,這件事似乎並沒有對其餘人造成太大的影響。

闔府上下很快就開始歡天喜地的籌備虞清遠過繼一事。

茲事體大,過繼當天,族裏稍微有些名望的長輩都來了,素日冷清的祠堂熱鬧非凡。

虞懷禮今天也告了假,小心翼翼的陪著這群長輩。

虞非晚還在孝期,一身素雅的月白衣衫,頭上隻用了一支簡單的白玉蘭簪子挽了個發髻。

饒是如此,她一出現還是立馬成為人群之中的焦點。

她從容的向族裏的諸位叔伯行禮。

她剛喪父,人們難免要安慰她一通。

聊了一會兒,突然有人詫異的嘀咕一聲:“怎麽吉時都快到了,還沒有見到清遠?”

虞清容的心裏咯噔一下。

前幾日大伯父做七七的水陸道場時,大哥哥殷勤的在虞非晚跟前獻媚,鞍前馬後的討好她,她心裏嫉妒,已經好些日子沒有搭理大哥哥了。

今日這麽久沒見到他竟然也沒有發現。

她正要說話,卻聽到虞非晚溫婉的笑著同那位長輩解釋:“大哥哥素來穩重,這會兒還沒到想來應當是有要緊的事情耽擱了,半夏,你快去大哥哥院裏催催,提醒他不要誤了吉時。”

等半夏離開後,虞非晚又引著眾人進祠堂先坐下休息。

她從容冷靜的姿態一致獲得眾人的交口稱讚,紛紛誇虞老夫人有個不得了的孫女。

虞清容在角落裏,嫉妒的咬牙。

為了風光籌備宴席,趙氏從天還沒亮就在廚房忙的腳不沾地,無暇顧及其它。

她生怕有哪道菜出了差錯,所以事必躬親,從菜品是否新鮮到擺盤是否精致都要親自檢查。

眼看吉時就快到了,趙氏頻頻往祠堂的方向望去,嘴角是壓不下去的喜意。

雖說過繼後,名義上虞清遠就是虞懷仁的兒子了。

可虞懷仁畢竟已經死了,虞清遠以後要孝順誰,還不是由他自己說了算?

同在一個屋簷下,虞清遠難不成還真能無視自己的親生爹娘不成?

廚房的婆子一個個都是人精,滿臉堆滿笑不停恭維趙氏,祝賀她馬上就要有一個做侯爺的兒子了。

趙氏喜不自勝:“就你們會說話,讓你們留在廚房真是屈才了。”

幾個婆子一喜,想著自己若討得她的歡心,興許就能換個更好的差事,便更加賣力的討好她。

正說著,虞清容的丫鬟春桃急匆匆從外麵跑進來,驚慌失措的大喊:“夫人,您快去祠堂看看吧,三爺快把大少爺打死了!”!!!

這個消息如石破天驚,喧囂的廚房瞬間安靜下來,隻餘下灶膛裏柴火爆燃時的劈啪聲。

趙氏的笑僵在臉上,愣了好幾秒後兩眼一黑,昏死過去。

一眾婆子又是掐人中又是敷冷水,忙活了好一陣趙氏才悠悠轉醒。

她死死拽住春桃的手臂,咬牙切齒的問:“發生什麽事了?”

過程太曲折複雜,春桃一時也不知道從何說起,隻能急的直跺腳:“夫人還是先過去吧,您去了就知道了。”

趙氏心不在焉,一瞬間腦子裏閃過無數個念頭。

心神不寧之下,不小心撞翻了麵前裝滿水的木盆,刺骨的水灑了她一身。但她根本無暇顧及,幾乎是被春桃拖拽著往祠堂走去。

還未靠近,就先聽到虞清遠隨從的慘叫聲。

等趙氏跌跌撞撞的走進祠堂,那個隨從已經昏死過去。在他的身下流了一灘血,看樣子恐怕活不久了。

而裏麵的祖宗排位前,虞清遠佝僂著跪在蒲團上,往日英俊的臉現在鼻青臉腫,差點認不出他是誰。

虞懷禮還在拿藤條往死裏打他。

虞清容跪在旁邊,哭的梨花帶雨,不住求情。

周圍坐了一圈人,冷眼看著這一切,沒有一個人出麵阻攔。

趙氏尖叫一聲,撲上去抱著虞清遠擋下虞懷禮的鞭笞,聲嘶力竭的低吼:“遠兒到底犯了什麽錯?讓三爺不顧父子情麵想要打死他!”

虞懷禮惱恨的扔開藤條,指著趙氏的臉破口大罵:“慈母多敗兒!若非是你把他慣壞了,他豈會闖下如此塌天大禍?!”

這莫名的指控隻讓趙氏覺得有苦說不出。

她看周遭眾人的臉上沒有半分對虞清遠的同情,心知虞懷禮沒有誇大其詞,不禁心中一慌,推搡著虞清遠的肩膀恨鐵不成鋼的問:“你到底做了什麽混賬事,惹得你父親這麽憤怒?”

不等虞清遠說話,邊上就想起一陣陰陽怪氣的聲音:“喲!這事都快傳遍整個京都了,虞三夫人還什麽都不知道呢?”

趙氏這才注意到祠堂的角落裏站了幾個麵生的人,為首的是個五大三粗的婆子,滿臉橫肉,眼神淩厲,一看就非常不好惹。

她身後的幾個小廝也個個孔武有力,堵在門邊,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你是誰?”

“奴婢是國丈府的人。您家大少爺昨夜在春風樓吃花酒,看上了那個花魁小娘子,非要和我們家小公子爭搶。少年爭風吃醋原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可你們家大少爺仗著自己即將過繼成寧遠侯的嫡子,竟吆喝著自己的好友把我們家小公子打的下不來床。”

“可憐我們家老夫人聽聞這個噩耗,受不住刺激,當場暈厥過去,到現在都還沒醒。”

趙氏覺得自己也快暈過去了。

國丈府的小公子,那可是皇後娘娘的親侄子,多麽金尊玉貴的人,誰敢碰他一根汗毛,那都是掉腦袋的重罪。

她不可置信的低頭看著兒子:“她說的可是真的?”

虞清遠心虛,耷拉著腦袋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小聲給自己找補:“我……我不知道那是國丈家的小公子,看他穿的普通,以為就是個尋常百姓。”

國丈府的小公子今年尚才十五歲,從來未曾在人前露麵,外麵都傳言說他是個見不得風的病秧子。他怎麽能想到昨晚上那個上躥下跳,叫囂著要和自己搶女人的男人是那個小公子呢?

那婆子冷哼一聲:“瞧大少爺這話說的,難道我們家小公子隻是個平頭百姓,就可以任由您隨意打罵羞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