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麵見太後
宮中有眼線，這是薑星禾一早就預料到了的，現在聽到這消息也沒什麽驚訝。
“無妨，咱們又不是為了爭權奪位，是為了報仇，有人盯著就盯著吧，有時候防得太嚴實，反而容易成為眾矢之的。”
她心態好得很。
實則，不好也不成啊。
年幼時，她隻是希望能過好自己的日子，畢竟出自薑家這樣的高門大戶，不是嫡女，是受不到什麽重視的。
她也不指望自己一個穿越者，能憑借前世的知識，就改變整個世界的格局。
她的誌向沒那麽遠大，在剛出生的那幾個月，旁人以為她還在咿呀學語，可她卻已經深刻體會到了這世道的艱難。
這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權世界，沒有權力，生與死，不過在他人的一念之間。
要想當出頭鳥，隻會死得更快！
所以她找了人，暗地裏悄悄做生意，然後找更多的人，做更大的生意……
誰知道生母柔娘難產而死，隻留下她和孤零零的弱弟。
她嚐試過下毒，嚐試過陷害，想要把自以為的凶手薑林氏殺了了事。
可後來她才明白，真正的凶手是整個薑家，他們漠視每一條生命，爾虞我詐沒個甘休，小小的侍妾柔娘，不過是薑家那片小小的天地裏，相互爭奪的可憐犧牲品。
若自己不爬起來，自己也會死得悄無聲息！
於是，她拿著賺到的銀子采買下人，把所有被薑家害到家破人亡的小可憐蟲們，一個個搜集起來，或在外培養勢力積攢錢財，或進宮籌備前路，才一步步走到了今日。
因為她知道，要想摧毀薑家那種在朝廷裏盤踞多年的龐然大物，隻有更強大的權勢集團才能做到！
皇家，便是不二之選！
而宮裏宮外的這些人，則都有著和她一樣的仇恨和目標，會成為這世間最堅不可摧的利益共同體！
在薑家隱忍蟄伏到如今，為的，不就是今日進宮？
薑星禾深吸一口氣，緩了緩神，問道：“薑家安排的人呢？”
竹蘭笑出了聲：“原來主子還不知道呢？就是慶安啊。”
“原來是這樣？”薑星禾心情極好。
慶安，本是她的人。
聽到外麵有後宮的娘娘們送賞賜來，冬春正好也回來，迎來往送之間，語氣倒是輕快了不少。
想來也是，夏秋那一起岔子，不過就是個‘意外’罷了，榮嬪在宮中是跋扈，處置個婢女也就夠了，還不敢明目張膽地欺負新人。
“這一個，城府像是有些深。”竹蘭難掩擔憂。
“冬春夏秋，一個謹慎，一個活潑，再用捧殺的法子是不管用了。”薑星禾神秘一笑：“但我多年寵溺，她也是心高氣傲的，過幾日去中宮請了安，等侍寢之後，再慢慢給她機會吧。”
竹蘭頓時了然，伺候著薑星禾歇下。
宮中的賞賜如流水，合歡宮的門檻都險些被踩爛。
她隻是很期待，那夏秋會落得個怎麽樣的下場呢？
這才進宮第一日，一個才人的宮女就衝撞了宮中寵妃，若不下狠手，那榮嬪的威儀何在？
想必是不會讓她失望的吧。
要不然的話，慶安費心布下的圈套，不就這麽白費了？
……
轉眼就要到子時，果然漏夜來人，讓薑星禾去萬壽宮給太後請個安。
合歡宮的下人都快歇下了，是宮裏的一個小宮女帶人進來的。
她明白，這個名叫桂香的宮女，就是太後安插在她身邊的人。
夜半子時，位置又偏僻，在深宮之中穿行，好似整個人都被離奇的詭異氛圍籠罩住。
萬壽宮，她其實也常來，但這樣隻跟著萬壽宮的小太監深夜到訪，她還是頭一次。
進了暖閣，太後已經褪去了華服釵環，慵懶地靠在榻上小憩。
薑星禾輕手輕腳走過去，無聲地跪在地上。
良久，太後才眯開眼：“怎麽來了也不出聲？”
“臣妾有錯，更不敢叨擾太後。”薑星禾微微抬起眼，眼底和鼻尖都透著紅，帶著深深的惶恐，委屈又惹人憐愛。
太後打量著她，心下是有幾分滿意的。
這個時辰已經卸去了妝容，一張小臉清透白嫩，也難怪皇帝才看了一眼就喜歡。
“哦？”太後裝作不明白，“你何錯之有？”
薑星禾盈盈一拜：“臣妾第一日進宮，沒管好下人，到底還是出了些風頭，恐怕就要被人惦記上了。”
太後冷哼，眼底的笑意卻多了些：“你確實沒管好身邊的人，那等無用之輩，留著就是個禍害，早解決了，你該高興！”
“是。”薑星禾虛心受教，謙卑不已。
“罷了，起來吧。”太後抬手，心裏思忖著，薑家這幾個女兒確實不錯，那個嫡女資質也還好，但如今太輕佻，還進不了宮。
這個薑星禾，看上去是個好苗子，隻是不知道值不值得她精心**。
有老嬤嬤上前來把薑星禾扶起，白嫩如玉的手腕上，戴著一個蕾絲金鐲。
太後微微蹙眉：“哀家送你的玉鐲子怎麽不戴？那翡翠極好，很襯你的膚色。”
薑星禾立即屈膝，懊惱不已地道：“太後贖罪，這兩日忙著進宮，家中有些忙亂，那鐲子不甚丟失，也不知是被何人盜取……臣妾沒能防住，可惜了太後一片心意。”
“一個鐲子罷了，隻要你爭氣，能得到皇上的寵愛，那個鐲子又怕什麽？”太後輕哼一聲，對於薑星禾的小家子氣有些嫌棄。
“是。”薑星禾竭力裝著老實本分。
太後的眉頭越皺越緊，甚至懷疑自己是否看走了眼，頓了好一會才又開口：“皇帝是記著你的，明日起就可以開始侍寢了，你多半能拔得頭籌。”
薑星禾輕顫了一瞬，小聲提議道：“太後娘娘，臣妾私心想著，今日臣妾進宮鬧出了一些風波，當日殿選也出了風頭，不如略等一等？”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仔細觀察著太後的神色。
太後一直在審視她，目光之深，難以分辨喜怒，好半晌才笑了：“你倒是聰慧。”
還行，不算太看走了眼。
薑星禾深吸一口氣，今日再會麵，這一關算是過了。
隻不過，要想讓太後知道，她的價值遠比薑家更甚，也絕非易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