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以權謀私

目光落至那翠竹上的淡淡黑氣,辭嵐心下有了猜測。

是他?

唇角掛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一雙氳水的雙瞳藏著幾分隱隱的狡黠。

篤定自己的推測沒錯,收拾好庭院的殘局,辭嵐再次布下奇陣。

離開庭院之前,她將門虛掩著,並未關緊。

轉身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京城一處人煙稀少的小酒館雅間內,方才醒過來的糜氏和辭秀有些詫異的看著眼前陌生的景致。

辭秀躲在糜氏身側瑟瑟發抖。

“娘,這是什麽地方,姐姐呢?”

糜氏亦覺得奇怪,晌午才過那陣子,院門被人敲響,驚醒了正在午睡的兩人。

糜氏記著辭嵐的叮囑,警惕發問:“敢問來者何人?”

院門口卻聽不到聲音,隻有咚咚敲門的聲響。

“秀秀,快去屋裏躲著!”

糜氏當即察覺異常,握緊了手中的沉木棒槌。

她拿起一側的木樁將門抵緊後,抱著秀秀躲到裏屋。

糜氏何嚐不怕,可一想到這院子裏還有辭嵐留下的護陣,才稍稍鬆了口氣。

來人見進不去這麽個破院,似打算來硬的,竟欲破門硬闖。

撞門的聲音猶在耳側,糜氏和秀秀嚇的不敢發出一丁點聲響。

來人還在叫囂:“把辭嵐那個賤種交出來!饒你們一條賤命不死!”

“娘,她們在找姐姐!”

年歲尚小的辭秀小臉上寫滿了驚恐,縱使小手都微微顫栗著,卻還想著去關心辭嵐。

辭嵐的陣法乃人之精血作引,尋常人不耗上三分精氣破不得,更別說那幫子拿錢做事的莽夫。

左不過一個小木門,闖了許久未進,撞門的聲音也漸漸小了些。

糜氏和辭秀以為沒事了,這才悄聲走到院落中,想從門縫去一探究竟。

才踏出房屋門,母女倆就失去了知覺,再醒過來,就是在這雅間。

“秀秀別怕,有娘在呢!”

糜氏一邊安撫辭秀,一邊觀察四周,正想找法子逃出去時,門吱呀一聲響了……

太常寺府,辭嵐不請自來。

府內處處設下迷陣,她卻巧妙的避開了每一處陷阱,抵達那陽氣最盛之地。

臧劭身中寒蠱,每逢發作便周身如陷萬年玄冰之寒,非常人能忍。

唯有五行六道皆位於盛陽之地,精氣才能有所緩解。

說來,這太常寺府,她還是頭一次來。

院中設施皆如臧劭一般,目光所及之處,望之生寒。

幽泉開道,中有銀魚,蜿蜒著紫藤蘿的回廊四向散開,處處都泛著森森冷氣。

偏在這至陰的擺設草植之中,立有一陽氣最旺之地。

辭嵐也不忍道一句:高人也。

如此,既能掩蓋他身中寒蠱的事實,亦附臧劭的人設……

這男人,還真有一手啊!

“擅闖太常寺府,可知何罪?”

冷如寒玉之聲從身後傳來,後頸一陣熟悉的觸感,是臧劭那支殺人不見血的血玉笛。

辭嵐揚眉輕笑,轉過身來對上那雙幽幽黑眸:“你倒是舍得殺我?”

“嗬。”

似從鼻息發出的輕嗤,看的辭嵐心下微惱。

都已達成合作關係,臧劭對她還這般……輕視?

那微挑的眉峰,唇角淺淡的弧度,和壓根不屑於動手的眼神。

無不昭示著臧劭對她的態度,並未盡然改觀。

辭嵐惱了一瞬旋即平靜下來,日日陷在將死恐慌之中的短命鬼,與他計較做什麽?

“冷齊,香。”

對上辭嵐那雙靈動的雙眸,臧劭有一瞬的疑惑。

為何她眼中,竟帶著幾分……同情?

似不願讓辭嵐看到他有所揣摩,收了玉笛負手而立。

臧劭冷睨了眼已經停止燃燒的弦香,又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辭嵐。

又是一聲冷嗤。

殺傷力不大,羞辱性極強!

辭嵐看著房間內端著香爐出來的男人,麵有不悅。

那才燃了十之一的弦香,換算來也就是五分鍾不到。

“你在試探我?”

“太常寺府,不要廢物。”

臧劭拂拂手示意冷齊退下,兀自轉身回了書房。

辭嵐不忍對著他的背影翻了個白眼。

從入府至這書房門前,不過百餘米路,大大小小就布了十六個陣法。

其中兩陣乃是功力至上乘者才可破,她隻用了五分鍾,這男人還不當寶貝似的供著?!

辭嵐跟在臧劭身後進了書房,禁不住吐槽道:“不滿意啊?你但凡能在整個大衛找出比我用時還短者,我倒是也認了!”

府內不遠處正小心翼翼圍觀的下人,麵色古怪。

“大人的書房可是府中禁地,冷侍衛進去都要先敲門的,這位姑娘……”

“大人之事,豈由你我私議,都散了,散了!”

太常寺府的陸管事驅散一幹人,將院門關好後,轉身離開。

書房內,辭嵐毫不客氣的坐在臧劭身側。

未等他開口就給自己倒了盞茶:“我娘和妹妹,可安全?”

並未回答她的疑問,臧劭掃了眼辭嵐逾矩的舉止,從杯中拈了枚形如薄刃的茶葉,悄無聲息的捏了個訣。

一枚毫無殺傷力的小小葉片瞬間成為見血封喉的駭人利器,朝辭嵐迎麵飛去。

若非後者反應快,那茶葉當真要見血了。

“辭府,就是這麽教你規矩的?”

聽聞這話,辭嵐斂了神色,冷然起身:“我來,是想問大人為何要擅自帶走我母親與妹妹,不是來聽你教誨的。”

她將茶盞輕擲在桌上:“我早已與辭府毫無幹係,何來教養?”

言落,辭嵐轉身欲走,卻被一道無形氣訣擋住了路。

她頗為不悅的側身冷言:“既然大人不歡迎,我走便是,這又是什麽意思,要鬥法?”

“凡事過剛都易折,以你的性子,還差得遠。”

臧劭神色未動,抬手撇去茶盞上的浮沫:“她們二人無事,在……”

“在城西花鼓巷倒數第三家酒館,樓上牡丹雅間。”

辭嵐頓了片刻:“大人該不會真以為,那小小的障眼法就能蓋住我的眼?”

從小院離開之時,辭嵐故意裝作沒頭緒的模樣,自是給‘有心之人’看的。

那幫子沒達到目的的家夥,又怎會輕易離開。

一早料到辭嵐會回家尋人,想來個守株待兔,將母女三口一網打盡,做他們的春秋大夢!

臧劭這才點點頭:“很好,本卿沒看錯人,冷齊,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