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毒發之日
辭嵐隻一個低眸,再次抬眼,身前的小板凳上就已經坐了一個熟人。
俞正城沒有絲毫的恭謹之心,隨意將手放在桌前,大大咧咧。
“你來給我算上一卦,要是算對了,重重有賞。”
他直接插隊過來,身後的人敢怒不敢言。
畢竟這人一副公子哥兒的裝扮,搞不好是個大戶人家的子弟,實在得罪不起。
辭嵐眼中亮光閃動。
看來她的易容術有進步,這人沒認出她來……
如此甚好,豈不是可以將計就計?
於是她不動聲色,佯裝觀察俞正城的手相,足足有半刻的時辰才抬起頭來。
“公子近日可是說了一門親事?”
石破天驚!
俞正城坐直了身子,不複剛才玩世不恭的模樣。總算拿出了三分的認真。
就連俞管家也在身後瞪直了眼睛。
他急忙問道:“此話談何說起?”
“我觀公子的手相麵相,印堂處有黑氣縈繞,近日是否遭遇過不測?”
想起前日所受的屈辱,俞正城對她所說的話又信了三分。
這就正中辭嵐的下懷。
她往後一仰,打定了注意不說話,釣足了對方的胃口。
俞正城從自己的懷中抽出足足一錠黃金,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莫要吞吞吐吐,有什麽話抓緊時間說!”
在心中默念十個數,辭嵐才正色說道:“閣下的印堂發黑,似乎是有不祥之兆。依在下看來,這場婚事……恐怕不怎麽吉利。”
俞管家大驚失色,緊張地在後麵搓手。
但昨日種種加起來,確實就如眼前這位大師所言。
俞正城正發愁沒個由頭推掉這場婚事,覺得這話正合心意。
他猛的一下拍了手掌,咬牙切齒,“我就說,我與那個賤人怎麽可能八字相合,絕對是詞家為了送出去這個燙手山芋,故意誆騙我。”
“不知公子可否將兩人的生辰八字交於在下一算,吉與不吉,自有分曉。”
聽見這話的俞管家急忙取過一旁的紙筆,將生辰八字寫下。
單從生辰八字來推演,她與俞公子算不上是相衝,但也絕對不和。
因此,辭嵐今日所說並非全是虛構。
“這女子的命硬得很,於夫家不利。我看她的八字,傷宮克夫。若是公子執意想要迎娶,恐怕於日後的官途不利,折損福氣。”
話點到為止,留足了想象的空間。
聽完這番陳述,俞正城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這番話已經全然印證了他之前的猜想。
“辭家,真以為自己有多麽厲害,居然敢騙我?”他暗自咬牙,重新從懷中揣出一錠金子,扔到桌前,“還多謝大師指點。”
辭嵐不費吹灰之力,得了報酬,還解決了眼下的心頭大患。
俞家不是好對付的人家。
知道自己被辭哲欺騙,那還有一頓鬧。
辭嵐收下黃金,垂下眼簾,掩住眼底的笑意。
隻等著看戲!
正如她所料,俞家不可能就此吃了這個啞巴虧!
俞正城自認為得了高人指點,風風火火闖入辭家,要討一番說法。
辭哲雖然看不上他,但奈何趕不上對方家世雄厚,隻能低伏做小。
“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居然敢拿話來誆我,真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俞正城怒火中燒,若是現在身側有劍,定然要拔出來砍殺一番泄憤。
辭哲不想在這時觸他的黴頭,賠著笑臉,拘謹說道:“不知俞公子此話是什麽意思?”
心下已經有了計較。
即使自己之前所言辭嵐命裏旺夫,也隻是誇大,並無不實之處。
那這誆騙……究竟是何意?
隻可惜現在俞正城已經被惱怒衝昏了頭腦。
他冷哼一聲,做足了姿態,用手對著辭哲指點,全然沒把這位司天鑒提點放進眼裏。
“雖說我家遠在南越,但是手未必伸不到京城。你既然欺辱俞家,那就做好承擔後果的準備。”
“逐出家門的女兒,居然也敢吹得天花亂墜。若是我把她娶進門,日後倒黴,還不知該到何處去說理!你這歹毒心機,我定會讓我父知曉!”
皇帝現如今看中玄門,但若真論起實權,還是要低他們一頭。
辭哲心下大駭,不知道是何處出了紕漏。
他想為自己卜上一卦,但是無論如何掐算,也推演不出此事的吉凶。
就好像是冥冥之中安插進了一隻手,撥動了事情原本的走向!
隻見俞正城泄了自己的一通泄火,再也無意和辭哲論說,轉身就朝著門外走去。
辭哲想要追上前挽救局麵,但是家中的下人卻急匆匆跑過來。
步履匆匆,就像是見了鬼一般。
“大人,萬事不好了,小姐……小姐……”
吞吞吐吐,驚懼交加,一句話也說不完整。
“到底怎麽了?”
辭哲被人攔住了腳步,也正是大動肝火的時候。
下人眼一閉,心一橫,“小姐她瘋魔了!”
辭哲兩眼一黑,那日在辭嵐麵前的心悸之感再次襲來,險些就要吐出一口血。
三步並作兩步趕過去,場麵亂成了一鍋粥。
辭琬全然不見以往體麵的樣子,一隻手手掐住自己的脖子,另一隻手在空中胡亂揮舞。
她的眼睛直往上翻,露出大片大片的眼白。
此外,額頭與脖頸處皆爆出青筋,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大有要把自己憋死的架勢。
口中大聲念叨著。
“我不是辭家的女兒,我是外麵的野種,我是野種……”
尤氏被自己女兒的這個模樣嚇了一跳,捂著胸口躲在下人的身後。
見到辭哲過來,抹著眼淚,若柳扶風般倚在他的身旁。
“老爺,這該怎麽辦才好……”
辭哲凝神看去,但是並未發現什麽異常。
辭琬的氣運運轉如故。
也就是說……並不是所謂的中邪。
中邪者周身黑氣縈繞,吸引煞氣鬼氣,絕不是今日的樣子。
無奈,他隻能先讓下人強行控製住辭琬。
身旁眾人都用期盼的眼神看著他,辭哲隻能略一沉吟,給出一個暫時緩解的法子。
“取我的銀針來。”
自古巫醫不分家,精通玄術者,於醫道亦有鑽研。
用銀針紮入辭琬的穴位,不過片刻,人就已經沉沉昏睡了過去。
辭哲道:“去請神醫,恐怕是得了癔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