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南越俞家
糜氏布滿劃痕的手驟然攥緊，低垂下頭好半晌沒有動靜。
“娘……”
辭嵐擔憂望去，隻見糜氏重新抬頭，一如既往的柔順模樣。
“老爺，我知道先前是嵐娘……壞了辭家顏麵。我教導無方，老爺你氣惱也是應該的，但嵐娘和秀娘畢竟是辭家的血脈……現如今已然知錯，懇請老爺開恩，讓她姊妹倆回了辭家，我願一死，以全名節。”
糜氏說完，猛然推開辭嵐的攙扶，一頭撞向桌角！
“娘！”
辭秀捉了個空，嚇得大哭。
危急時刻，辭嵐險險拽住糜氏衣角，另隻手飛快咬開手指，用指尖血在她衣服上方畫起符咒。
鮮紅血色在空中劃出殘影，龍飛鳳舞之下，符咒伴隨著淡淡金光自空中落於糜氏身上，宛如繩索，將她牢牢困住，再不能自尋短見。
做完一切，辭嵐才心有餘悸的怒道。
“娘，你糊塗！為這等事——”
她話未說完，便被驚聲打斷。
“以血成符？還是金光符咒？”
辭哲麵色微變，眼眸死死盯著糜氏身上的血符，不可置信道：“不可能！你怎麽可能做到這一步！說！你是在何處偷學的手段！”
“偷？我堂堂正正的學會的手段，你說是偷就是偷了？”
辭嵐目光不善，厭煩道：“辭哲，我與秀秀及娘親自被趕出辭府的時候，就跟辭府再無幹係！今個兒你上門，到底所為何事？”
“我……為父主要是來看看你們母女。”
辭哲做偽善模樣，似有所覺，手上掐算幾下，一步踏出陣法，看向辭嵐的目光微微一閃。
“不必，我家不歡迎你。”
辭嵐沒想這個陣困他多久。
作為司天監主官，這點能力都沒有，辭哲也不用混了！
院門口驟然介入一道聲音：“今個兒辭老爺來此，最主要是為了定下辭嵐小姐和咱們公子的親事！”
“親事？”
辭嵐眯起眼睛。
還在被辭秀緊緊抱住的糜氏麵色一動，驚喜道：“老爺給嵐娘定了哪戶人家？”
辭嵐冷聲：“聽口音，你們不是京城人家吧？”
聞言，糜氏笑意淺淡兩分。
一個管家打扮的人邁步而入，自顧自說道：“我們公子乃是南越俞知州之子，諱正城！辭小姐可以派人去南越打聽打聽，俞家是南越屈指可數的名門世家，您到了那裏，就是最尊……”
“無禮！”
糜氏板起臉色，竟出乎辭嵐意料，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斷然道：“我們嵐娘不嫁！請回吧！”
辭嵐心裏一暖。
原本略擔心糜氏會因為這是辭哲定下的親事，而抹著眼淚認下來，沒想到糜氏會是這樣的反應……
片刻間，她也從原主記憶裏翻到了緣由。
南越是衛國偏僻的地方之一，森林莽荒不說，常年瘴氣密布，衛國被判流放的罪人，最終目的地就是南越，而存活率，十不存一！
辭哲竟然歹毒到把她嫁到南越。
可不是喜成災至嗎！
“這……”
那管家臉色難看，看向辭哲。
“胡鬧！這逆女已非清白之身，能夠嫁到官宦人家，是她的福氣，還有什麽不知……哎呦！”
辭哲話未說完，辭嵐已經一腳踹去，直接把他踹的踉蹌，好懸沒摔個狗吃屎，斯文全無！
糜氏突然鬆開握著她手腕的手，柔聲道：“下手知點分寸，他是司天監提點，朝廷命官。”
說完，她往後退了一步，將抹淚的辭秀一起帶走。
辭嵐詫異挑眉。
見糜氏麵容冷淡，臉上什麽深情不悔全都消無殆盡，隻剩下事不關己的漠然，突然明白些什麽。
糜氏之所以那般委屈求全，不過是在沒有被冒犯底線的情況下，盡可能的爭取最好的一麵而已。
如她沒有穿越而來，原主能回到辭家，哪怕不受待見，也至少衣食無憂。
可辭哲做事太絕，竟然要把她嫁到南越那種流放之地去，這種陰刀子殺人的做法徹底激怒了糜氏，也讓為了孩子始終忍辱負重的糜氏，揭開了柔順的外皮。
不過挺好，這樣的糜氏，她喜歡。
辭嵐勾了勾唇角，把拳頭捏的嘎嘣響：“自己走，還是我‘請’你？”
“反了，你們——”
辭哲話沒說完，迎麵就是一記勾拳！
砰的一聲，他人模狗樣的臉上，便多了一個烏黑的眼圈。
那管家見此，忙不迭的咳嗽一聲，道，“你們忙，你們忙！”
也不管辭哲，自己撤了出去。
常人要用奇門，多半是開壇做法，前搖太長，像辭嵐這樣隨手畫符，可以說萬中無一！
現在辭嵐嫌法訣不夠拳頭更能出氣，動起武來，辭哲連做法的時間都沒有，被打的哎喲不斷，抱頭鼠竄。
“逆女！你且等著，我饒不得你！”
在手腳並用，狼狽爬出大門時，辭哲氣的幾乎吐血，惡狠狠叫道。
又在街坊的目光中，慌忙以袖掩麵，連滾帶爬的上了馬車，出聲催促，“走！快走！”
他這輩子都沒丟過這麽大的臉！
辭嵐姑且出了惡氣，昂然在門口道：“你知道上次冒犯我的京衙捕頭，被天雷劈成什麽樣了嗎？”
聽了這話，馬車裏的辭哲忍了又忍，到底是一口烏血，噗的一下噴了出來。
隱約間，還帶著一顆發黃的牙齒……
車夫甩鞭，片刻就在議論聲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門外。
俞管家站在另一輛馬車邊，眼神炙熱看來。
辭嵐皺了皺眉：“你還不走？”
今日之事是辭哲上趕著挨揍，本與俞家無甚關係，但憑著相看親事，卻隻讓個管家前來的做派，俞家已經讓辭嵐不喜。
但她也懶得平白生怨，是以先出聲警告。
然而不料，卻從俞管家口中得知了另一消息：
“好叫辭小姐得知。辭家已然收了我家公子送的聘禮，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是定下了！小人鬥膽說一句，憑借辭小姐您這一身本事，必定會是我家公子最受重視的平妻！”
平妻！
辭嵐氣極反笑，正要讓俞家死了這條心。
“嘩！”
一盆水忽而揚了出來，迎麵潑了俞管家一臉，從頭濕到尾。
身後，糜氏怒罵道：“俞家將聘禮給了辭府，那就去娶辭府的小姐！嵐娘人都不在辭家族譜上，絕無任何道理，替辭家女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