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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驚蟄與琴中秋被軟禁在劉將軍的營房裏。兩個人至今毫發無傷。

雖然二人不能出營,但在夜半時分,總能聽到來自島民們的慘叫。

每次見到管大人,鹿驚蟄都請求一死,管大人每次都拒絕了他。

管大人說好死不如賴活著,念你領我上島,我和劉將軍反複要求,才饒你一命,到現在完好無損。你應該謝我才對。”

鹿驚蟄隻說念我領你上島,快快殺了我吧。”

幾次被拒絕後,鹿驚蟄就想辦法自殺。營房都是布包,撞牆不可能,褲帶也被收走,無法上吊。絕食也不行,士兵進來不由分說,扳開嘴往裏灌。

鹿驚蟄提出,鳳凰島上他最壯實,打刀用他的血比較合適。管大人說,詹慕斯先生說了,血好不好跟身體結不結實沒有關係。

鹿驚蟄萬般無奈,想起書上說過,咬舌可以自盡。他用盡全身力氣,咬下了自己的舌頭,疼痛讓他昏迷了過去,可再醒來,他發現自己還沒有死。現在,連請求殺掉自己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從那以後,鹿驚蟄每日端坐地上,無聲無息,目光呆滯,猶如行屍走肉。

琴中秋和鹿驚蟄完全不同。

在他的要求下,他家裏的書和酒全部被搬了來。他每天看書喝酒,偶爾還大聲唱歌。一日三餐,他吃得比誰都香。他還經常主動和士兵們聊天,漸漸地成了朋友。

在幾個深夜裏,他都聽到不同女人的慘叫聲,不用仔細分辨,他也能夠聽出這些叫聲來自誰。

第二天,他問看守的兵士你們怎麽連女人也殺啊。”

兵士說沒殺。要殺了倒好了,省得每天哭爹喊娘的聽著鬧心。那個黑洋鬼子的主意,今天砍腿,明天鋸耳朵的,不知搞什麽鬼。”

“那小孩子呢?”

“一樣啊,不過小孩子還是扛不住,砍掉鼻子或者挖個眼睛,就死了。”

“那死了的人你們都怎麽處置啊?”

“怎麽處置?挖坑埋掉唄。大坑都挖了好幾個了。說實話,你沒看見,真慘,全是腦袋胳膊腿的,都分不清誰是誰的。”

聽到這些消息,琴中秋照樣大吃大喝。

這一天,管大人走了進來,說中秋啊,有人看你來了。”

琴中秋往門外看去,一個胖姑娘走了進來。

管大人介紹道這位是柳燦燦姑娘,打大羅都城來。”

柳燦燦走過來,說你可是琴中秋?”

琴中秋點點頭。

“初九姑娘托我給你帶個話。她讓我對你說,她還活著。”

琴中秋坐在了地上,隻顧喝酒,沒有說話。

管大人說中秋你看,我們都是重承諾講信用的人,你聽到了,你的初九姑娘好好的。事實上,她不但活著,活得還挺好。等到事成之日,我保證你父女團圓。”

“另外,中秋,你得幫個忙。”管大人說,“柳燦燦姑娘有東西想埋到鳳凰島北邊的寒冰下麵,那邊我們不熟,請你給她帶帶路。”

“過了界山就是。你們要去,自己去吧。”

柳燦燦說琴中秋,我和我的丈夫丁火都是初九姑娘的好朋友。那日在都城,我丈夫被人一刀砍死,燒成了灰。我把那人砸扁了,被投進大牢。是初九姑娘搭救我出來,還幫我一路來到鳳凰島。她對我說,把我丈夫的骨灰埋在鳳凰島的寒冰下麵,等到末日,我丈夫還能活過來。”

琴中秋說等到末日,活過來又有何用?”

柳燦燦說初九姑娘跟我講,末日一過,就是極樂世界。再次活過來,不一定還是人,但我和我的丈夫還會再在一起。”

琴中秋灌了一大口,站起,回身,說好吧,我領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