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01

吳佩孚老謀深算,輔佐官看破機關

一列客車長鳴呼嘯,沿著京漢鐵路飛馳南下,直駛吳佩孚的住地洛陽。

在一節華貴的車廂裏,臨窗坐著兩名乘客,一位是身著西服的土肥原賢二,另一位名叫鈴木貞一。

鈴木貞一正當而立之年,儀表堂堂,頗有幾分大丈夫氣。他早年畢業於士官學校,憑借大正天皇的寵臣桂太郎首相的私生子一一井上三郎的關係,進入了培植裕仁私黨的皇家大學寮就讀,並踏進了裕仁老大哥集團,成為執行巴登二巴登綱領的重要分子。大學寮畢業之後,受日本參謀本諜報課的派遣,於1920年來到上海,被聘為蔣介石的私人顧問,不遺餘力地支持這位被日本稱之為即將升起的新星。在這期間,他不僅結識了蔣介石的密友黃郛等人,而且還贏得了南方國民政府中不少要人的青睞。在蔣介石奉命出訪蘇聯之後,他又調任北平公使館武官的助手。正如他在遠東國際法庭受審所寫的證詞中記述的那樣:“自直奉戰爭後,我認為吳佩孚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因為在一般情況下,獲勝的中國將軍都是進入北京大逞威風,但吳佩孚卻不聲不響徑自領兵回到河南洛陽。因此,我……無論如何也要和吳佩孚直接見見而。”不久,他終於通過關係找到了吳佩孚的政治顧問白堅武,經白聯係,約好到洛陽去見吳佩孚。行前約土肥原賢二同去,他當然同意。“他搞的什麽,我不清楚,但是他那一口流利的中國話,給我增加了不小的信心和力量。”

遠在鈴木貞一剛剛踏上中國領土時,發生了所謂的“中國炮艦從黑龍江上向日本領事館等地發炮轟擊的實際情況”。當時稱為“尼港事件”。為了“根據事實迫使中國方麵承認”,他曾受命趕赴黑龍江,協助土肥原賢二進行調查。開始,他對土肥原賢二那種漫不經心、隻找當地駐民聊天的行為十分不滿,尤其對土肥原賢二和一位中國人的日本姨太太廝混更為厭惡。直到土肥原賢二從百姓中獲得線索,找到了軍艦上的耗煤日記,發現炮擊那天耗煤特別多,“證實了中國方麵所提出的全員上陸是假的”,他才敬服了土肥原。

“請問大和民族的實際家,”土肥原賢二麵向鈴木貞一半開玩笑地說你此時此刻在想些什麽呢?”

“我呀,在猜想身著大元帥服的吳佩孚,是如何向你我侃侃而談他的治國方略。”

“儂我之見,你的這種猜想才是一廂情願!”

“為什麽?”

“道理是簡單的。”

接著,土肥原賢二說明吳佩孚是一位足智多謀的軍閥。又有英美勢力做後盾,他怎麽會對素不相識的兩位日本人談他的治國方略呢!對此,鈴木貞一有自己的見解:正因為吳佩孚是英美勢力在華的代言人,必然會在日本人麵前炫耀自己的實力,吹噓自己的雄圖大略,借以動搖日本支持奉係軍閥張作霖的決心。二人各持己見,誰也沒說服誰。最後,土肥原賢二漠然一笑,說:

“我對吳佩孚如何接待是不關心的。中原大地欲要飄揚帝國的太陽旗,就必須設法除掉他。”

“談何容易!”鈴木貞一不悅地說,“中國有句俗話,叫一口吃不了個胖子,我看最為現實的事情,還是想想如何會見吳佩孚吧!”

土肥原賢二不願繼續這神無謂的爭論,勉強地笑著說;“客隨主便,我一切聽你溈。”

入夜時刻,火車安全抵達洛陽車站5土肥原賢二和鈴木貞一隨著人流走下客車,一位身鈷瘦削,披著大氅的中年人迎了上來,打量了一下土聽原賢二和鈴木貞一,操著標準的日語問:

“二位是從北京來的客嗎?”

土肥原賢二一聽這帶有鄉音的問話,本能地睜大了犀利的雙眼,恰好和這位中年人的目光相撞。此刻,風度飄逸的鈴木貞一趨步向前,用日語熱情地答說:

“我叫鈴木貞一,是從北京來的客人,請問您是……”

“我是吳大帥的日文翻譯。”這位翻譯轉身指著一輛嶄新的軍用汽車,似乎有意地說,“十分遺憾,這車不是貴國生產的,而是英國人送給吳大帥的。請二位上車吧!白顧問奉吳大帥之命9正在迎賓館等候二位的蒞臨。”

白堅武字惺亞,河北交河泊鎮人。早年就讀於天津北洋法政專門學校,與李大釗同班,二人堪稱同窗摯交。李大釗東渡求學期間,他投在江西督軍李純的門下任顧問兼書記處秘書;李大釗歸國不久,他又投奔直係軍閥,做吳佩孚的高級幕僚;中國共產黨創建以後,他又利用和李大釗的關係,借用京漢線鐵路工人的力量,戰勝了奉係軍閥張作霖。同時,還撮合成了李大釗和吳佩孚的洛陽會見,通電發表了“保護勞工”等所謂“四大政治主張”。墨跡未幹,他又為吳佩孚出謀劃策,血腥鎮壓了工人運動,演出了中國工人運動史上最為悲壯的“二.七”風暴。從此,李大釗斷然和他絕交,各自走著不同的道路。

張作霖敗歸關外後,白堅武最想知道的是奉係的複仇計劃,自然還想了解支持奉係的日本又做何打算。所以,他格外重視鈴木貞一的來訪。然而出他所料的是,同行來訪的還有土肥原賢二。憑借他混跡政壇多年的經驗,一見土肥原賢二那老謀深算的樣子,就知道他是一位比鈴木貞一難對付得多的人物。因此,見麵寒暄,未敢貿然深談。說罷“沿途勞累,請早早休息吧。”白堅武便帶著翻譯驅車離去了。

白堅武行色匆匆,引起了土肥原賢二的懷疑。他洗漱完畢,躺在舒適的**,望著就要坦然入睡的鈴木貞一,笑著問:

“鈴木君,你猜這位白顧問現在什麽地方?”

鈴木貞一覺得這種問話毫無價值,故打趣地說:

“一定是躺在熱被窩裏一邊噴雲吞霧,一邊和他最得意的小妾取樂呢!”

“他呀土肥原賢二凝視著前方,“才沒有閑心幹這種事呢!”

“那他會幹什麽呢?”鈴木貞一不解地問。

“正在和吳大帥秘密會談。”土肥原賢二不容置疑地說。

“他們能談些什麽呢?”

“一是談我的來訪,再嘛,就是商談我們此行的目的。”

土肥原賢二的猜測是正確的。

吳佩孚字子玉,山東蓬萊人,出生在一個小商人的家庭。20歲考取秀才。次年,因得罪當地的一個豪紳,被革去秀才,並遭到通緝,遂逃到北京以搮卦攤算命謀生。不久,到天津投入淮軍聶士成部當兵,幾經升遷,終於得到袁世凱的寵信,並被派到曹錕的手下任職。由於他足智多謀,精於文墨,很快便由營長晉升為旅長。後來因鎮壓蔡鍔的護國軍有功,又被袁世凱授予陸軍中將,成為北洋軍中一顆後起的新星。之後,他在英美的支持下,擊潰了張勳的辮子兵,戰敗了皖係段祺瑞,打垮了奉係張作霖的幾十萬精兵,一躍成為北洋軍閥中的首要人物。曹錕賄選總統,入主北平後,他坐鎮洛陽,挾製中央,並公開提出武力統一中國的主張。正當他和心腹幕僚白堅武密謀如何取得英美的支持,徹底摧毀奉係實力,揮師入主關外的時候,張作霖的主子一一日本卻派來了兩名使者求見,吳佩孚遂與白堅武連夜密謀了會見土肥原賢二和鈴木貞一的方略。

翌日清晨,土肥原賢二和鈴木貞一剛剛用過早膳,白堅武和翻譯便驅車趕到了迎賓館,說是吳大帥上午在迎賓館設宴,招待遠道而來的日本客人。鈴木貞一受寵若驚,喜形於色,連聲說道:“謝謝吳大帥……”對此,土肥原賢二卻漠然處之,隻是詭秘地向鈴木貞一送去淡淡的一笑。

走進豪華的宴會廳,撲進眼簾的是一桌豐盛的酒筵,四周卻空無一人。宴會廳一側是半間古色古香的書齋,一位身著銀灰色的絲棉長袍、外罩一件黑緞子坎肩的半百老人,手捧著線裝書,傾倒在安樂椅中冷丁一看,真象是一位八方行騙的江湖術士。他就是鼎鼎大名的吳佩孚。說實在的,鈴木貞一真是有些失望了。賓主相見後,吳佩孚竟然置他這位訪人不顧,緩緩走到土肥原賢二的麵前,彬彬有禮地說:“土肥原閣下,久聞大名,如雷貫耳,今日得見,真乃是三生有幸啊!”

這對土肥原賢二而言,無疑是一個突然襲擊。他用眼角掃了一下不悅的鈴木貞一,也逢場作戲地說:

“吳大帥其言過甚了!用你們中國人的話說:是要折損我許多陽壽的。”

“不,不!你是受之無愧的:”吳佩孚踱回自己的位子,拿起蓋碗,很有身份地呷了一口香茗:“土肥原閣下,我們不是初次相見,對吧?”

對此,土肥原賢二是清楚的。過去,他曾兩次見到吳佩孚。然而這兩次相見,均因輔佐官的職位太低,未能和這位顯赫一時的吳大帥單獨晤談。令土肥原賢二驚疑的是,這位公務繁忙的吳大帥競然還記得自己,這不能不說他是一位頗有心計的將軍。瞬間,他決定了如下的方針:對有關日本、奉係的情報守如瓶,盡量把鈴木貞一推為談話的主角。因而他笑著說:

“吳大帥的記性真好,竟然還沒忘記我這位小小的輔佐官。前幾次晤麵,未能聆聽大帥治軍建國方略的賜教,引為終身的憾事。今天拜會大帥,願有更多的收益。”

吳佩孚聰穎過人,一聽土肥原賢二的話音,知道這位輔佐官隻帶來了兩隻耳朵。暗自說了一句“好一個聽客!”遂又轉身望著不甘坐冷板凳的鈴木貞一,做出一副隨和的樣子,笑著問:

“鈴木君,聽說你和南方的革命黨人過從甚密,這可是真的吧?”

“關於這件事嘛……”鈴木貞一有點措手不及,忙搖著頭說,“吳大帥可有點偏聽偏信了。”

“不!不……”吳佩孚審視著鈴木貞一那不太自然的表情遠的不去談了,就說今年孫大炮敗退海上,和陳炯明將軍激戰的時候,你和一位叫蔣介石的中年軍官南下廣州,對吧?”

鈴木貞一知道自己的行蹤早已被吳佩孚掌握,心裏有些發慌。他趁著翻譯的空隙,斜視了一眼坦然自若的土肥原賢二,似乎有了點兒主心骨。他策略地答道:

“吳大的耳目遍跡神州,象這樣世人皆知的事情,還能瞞過您?”

“恐怕不是世人皆知吧!”吳佩孚淡然一笑:“鈴木君,你和蔣介石是老朋友了吧?”

“是的!我們是帝國陸軍士官學校的同學。”鈴木貞一被動地回答。

“依你看吳佩孚驀地站起身來,步步進逼地問你這位士官學校的同窗前程如何?”

“這……”鈴木貞一完全陷入了被動的境地,有點語無倫次地說實在難以回答吳大帥的問題。介石君,胸有大誌,但能否一展雄才,這就很難說了。”

“為什麽呢?”吳佩孚追問。

“用中國人的說法土肥原賢二急忙把問話接過來,以守為攻地說他不占天時地利,更沒有當年劉皇叔的人和。今天的吳大帥,隻有當年的曹孟德可比。小小的介石君如棄孫投吳,或許有鵬程之機。”

“對!對……”鈴木貞一匆忙爬上土肥原賢二豎起的竹竿,違拗心願地說。

“哈哈……”吳佩孚突然大聲狂笑起來,旋即又無比藐視地說,“小小的蔣介石,何足掛齒,象他這樣的中年官佐,我的麾下成千上萬!”

鈴木貞一被驚得咂舌不已,他望著盛氣淩人的吳佩孚,不知這談話該如何繼續下去。

土肥原賢二不為所動,依然坐在太師椅中,若無其事地捧著蓋碗,不時地呷上一口香茗。

老奸巨猾的白堅武不慌不忙地站起身來,和吳佩孚交換個眼色,笑著說:

“二位貴客,請入席再談吧。”

鈴木貞一的思路,還處在被動的窘境,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土肥原賢二放下手中的蓋碗香茗,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來,應對自如地笑著說:

“謝謝吳大帥的盛情,我們二人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麵對這樣一桌豐盛的酒宴,鈴木貞一毫無興趣,依然覺得晦氣不已;土肥原賢二突然變得活躍起來,大口地吃著,偶爾還指著鮮美的清蒸黃河大鯉魚,說幾句風趣的笑語:“吳大帥,按中國人的風俗,長者吃魚頭為仙人指路。您年長位尊,請吃魚頭。”對此,吳佩孚也從命食之,並帶頭舉杯痛飲,猶如在家用餐那樣隨便。鈴木貞一望著熱情搛菜的白堅武,又忍不住地問:

“據京城傳聞,美國送給吳大帥300萬美元的軍火,不知是否屬實?”

白堅武撲哧一聲笑了,沉吟片刻,感慨地說:

“吳大帥真希望美國白白送給300萬美元的軍火!可惜啊,美國的上帝從來不幹蝕本的生意。”

吳佩孚再次舉起酒杯,順著白堅武的話音,故作憨狀地大聲說:

“來!預祝你們日本人白給我吳某300萬美元的軍火,幹杯!”

鈴木貞一又碰了個軟釘子,他為了變被動為主動,再次嚴肅地說:

“吳大帥!據美國報紙披露,您近日還向美國政府借了一筆為數可觀的貸款。”

“純屬無稽之談!”吳佩孚倏地站起,神態嚴肅地說你是日本人,當然知道日本的國事,請告訴我,你們日本給張大帥多少美元的軍火?又借給他多少美元的貸款?”

宴會的氣氛驟然緊張起來,鈴木貞一毫無防範,被問得不知該如何作答,暗自叫苦不迭。白堅武似乎有意加劇這緊張的氣氛,正襟危坐,一言不發;正當這出戲不知該如何收場之踩,土肥原賢二舉起酒杯,從容地說:

“吳大帥,來!為我們日本人能早日白給您300萬美元的軍火,幹杯!”

吳佩孚自然明甶這句話的寓意,那就是希望他改換門庭,轉到日本人的一邊,就他的本意而言,真想擲杯謝客,拂袖而去。但是,他卻巧妙地把這憤怒藏於心底,笑著說:

“謝謝了!我永遠牢記這句俗話:端著人家的碗,就得服人家的管。我吳某人誰的錢也不要,靠著天賜的福命和才幹打天下。”

“好!好……”土肥原賢二嘖嘖稱讚,旋即又十分認真地說,“很早以前,我就聽說吳大帥是位有名的星相學家,人稱劉伯溫。今天借著酒興,可否給我們兩個日本人講講您天賜的福命和才幹呢?”

“可以,可以……”

緊張的宴會氣氛緩和了。由此,吳佩孚也打開了話匣子,土肥原賢二放下筷子,煞有介事地聽著,還不時地探問幾句鈴木貞一可不想多聽這漫無邊際的吹牛,出於禮節,又不能改壞吳惙孚的雅興,再次破壞這諧和的宴會氣氛。他終幹等到了一個機會一一吳佩孚大吹大擂自己的部屬兵強馬壯,遂試探地問:

“吳大帥要統一中國,軍隊的現代化是很必要的,不知您有沒有飛機?”

吳佩孚中斷神談,再次站起身來,沉默良久,大有仙人念咒語之態。突然命令:

“筆墨侍候!”

白堅武應聲離席,走到那半間書齋的牆下,打開置於紅木條桌上的墨海,鋪好宣紙,轉過身來,望著走到近前的吳佩孚,恭敬地說:

“請大帥運筆!”

吳佩孚從筆筒中抽出一支寸楷狼毫,飽蘸濃墨,不假思索地在宣紙上一筆揮就“天馬行空”四個挺拔、有力的草字,然後擲下手中的狼毫,格外鄭重地說:

“中國有我寫的這樣的天馬,歐美各國的飛機都是些過時貨色,根本不是我們中國天馬的對手。”

鈴木貞一再也不想聽吳佩孚吹牛了,土肥原賢二卻喟歎不已地說:

“吳大帥不愧是秀才出身的儒將,‘天馬行空’這四個字寫得是真叫好。”

接見就這樣結束了。

鈴木貞一真是晦氣極了!他望著伏案看書的土肥原賢二,頗有些情緒地說;

“別看書了!咱們商議一下吧,明天我想回北京去。”土肥原賢二合上書,看著氣衝衝的鈴木貞一,漫不經心地搖著頭說:

“不急嘛!還沒有看看九朝古都的曆史遺跡呢“我沒有這份雅興!”

“為什麽?”

“我被這個吳大帥氣壞了。”

土肥原賢二佯裝不知其情,又添枝加葉地吹捧了吳佩孚幾句。這樣一來,猶如火上加油,鈴木貞一再也忍不住了,氣得大罵吳佩孚是一個巫師、狂人,他斬釘截鐵地說:“吳佩孚如此昏聵、無能,絕成不了大氣候!”

“不對!吳佩孚才是真正的中國人哪!今天,他是故意裝傻的。”

“什麽,他是故意裝傻?”

“對!”

土肥原賢二起身離開桌子,緩緩地踱著步子,有條不紊地指出:一,吳佩孚是英美在華利益的代理人,主要矛頭所指是日本帝國,以及日本帝國在華利益的代理人奉係張作霖;二,在奉係失利,敗回關外,日本帝國在華北勢力受挫的今天,吳佩孚絕不會向日本人透露直係的軍事實力,以及下一步的軍事動向。在他無法窺探到所需要的軍事情報後,便利用哄孩子的辦法瞎吹一通,把我們二人打發回北京。土肥原賢二收住腳步,看著蹙眉凝思的鈴木貞一,非常嚴厲地批評說:

“我們兩手空空地回到北京,如何向阪西將軍交代?又如何對得起天皇陛下對我們的重托?更為重要的是,我們曰本帝國如何確定對吳佩孚的策略?”

鈴木貞一漸漸地低下了頭,良久,他又慢慢地抬起頭來,沉重地說:

“你的見解是對的。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對待吳佩孚這條老狐狸呢?”

“中國有旬古話:欲知故鄉事,須問故鄉人。我想,”土肥原賢二突然收住了話語,把聲音放得很低,“一定要找到知情人,把吳佩孚葫蘆裏裝的藥,全都給他倒出來!”

“咳!”鈴木貞一為難地長歎了一聲,“你我到哪裏去找知情的故鄉人呢?”

“吳佩孚的日語翻譯怎麽樣?”

“他?……”鈴木貞一淡淡地笑了笑翻譯曆來是主子的親信,這個突破口用不得。

“我看用得!”土肥原賢二額前蹙就的眉包越來越大。

“你說他是哪國人?”

“當然是中國人。”

“那,為何他說的日語那麽地道?而且還帶有濃厚的地方音?”

“這說明他不是一個簡單約中國人!”……正在這時,室外傳來了敲門,土肥原賢二和鈴木貞一驚得一怔,但是,當他們想到方才的談話,是用日語進行的,一般侍從人員聽不懂時,遂又對視一笑。土肥原賢二用漢語客氣地說:

“請進來。”

隨著開門聲,走進屋來的不是送茶水的侍人,而是雙手捧著兩件唐三彩駿馬的吳佩孚的日語翻譯。他望著後恐不安的土肥原賢二和鈴木貞一,若無其事地走到桌前,小心地放好兩件唐三彩駿馬,笑著說:

“這是吳大帥送給你們二人的禮物。他再次讓我轉吿二位,每當你們看見這唐三彩的駿馬,就不要忘了告訴天皇陛下:吳佩孚有的是天馬行空的駿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