軀體形式障礙:一個留守兒童想對爸媽說……

徐素梔,女,27歲,碩士研究生畢業,房地產單位職員。

小時候,我是一個留守兒童,4歲那年,父母去外地打工,我和奶奶生活在一起,6~7歲是和父母生活在一起,8~10歲是和奶奶生活在一起,11歲的時候,又回到父母身邊。

和爸爸一直很疏遠,缺乏語言交流,仿佛隔了好幾層紗一樣,很陌生,缺乏親密感。爸爸一生氣就不理睬人,這一點我尤其害怕,和他更加疏遠。後來發現,我自己也是這樣的性格。

媽媽脾氣要直率得多,但是也比較暴躁,所以我和她說話的時候,總是擔心她會不會對我說的內容不耐煩。

我特別敏感,常常會去覺察父母的表情,如果他們的表情是平和的,我就比較安心;如果他們的臉色不太明朗,我就會不安甚至惶恐。

很長一段時間裏,我對爸爸媽媽有什麽憤怒,都不容易表達出來,喜歡悶在心裏。

比我小5歲的妹妹和爸爸的關係就比較親熱,妹妹是從小在爸媽身邊長大的。看到妹妹和爸爸那麽親熱,無話不談的時候,我會很羨慕。

相比爸爸媽媽,我其實最喜歡的人是奶奶,小時候和奶奶比較親熱。但是奶奶是一個重男輕女的人,我姑姑生了一個兒子,和我同歲,奶奶如果煮雞蛋,就隻拿給表弟吃。

每次爸媽探親結束要出去打工的時候,我都哭得撕心裂肺的。鄰居一個阿姨就說:“如果是我,女兒哭成那樣,我怎麽走得了!”這句話我現在都還記得。

小時候,我更喜歡媽媽,和爸爸很生疏,不說話;但是現在,我不願意和媽媽說話,感覺媽媽總是會在一些事情上嘮叨抱怨。從讀本科開始,我可以和爸爸交流一些自己的看法了,和媽媽說話就變得比較少了。媽媽是文盲,心胸比較狹窄,和爸爸的親人相處很不好,常常會發生矛盾。

讀研究生以前,我都是很陽光單純的一個人,不知道是怎麽回事,自從開始讀研究生以後,逐漸變得脆弱,依賴爸媽,選擇在A市讀研究生,是因為爸媽在這個城市。

研究生二年級下期,我沒有原因地出現胃疼、發熱、不想吃東西的現象,去學校醫院看了,給予抗炎和胃藥治療以後,胃疼好轉,但是仍然不想吃東西。

後來我出現**疼痛,便擔心自己罹患乳腺癌,害怕,緊張得很。有一次聽說我大舅罹患“直腸癌”之後,就擔心自己經常腹瀉是不是也得了“直腸癌”。後來我再次出現胃部不舒服、噯氣和不想吃東西,就去了一家醫院做了一個胃鏡,結果是“慢性胃竇炎伴膽汁反流”,治療後好轉,但胃口仍然不好。

後來出現小腹脹痛,查血常規提示三係低,醫生告訴我,需要進一步檢查排除相關疾病。我即刻出現擔心,害怕自己罹患不治之症,緊張,心慌,全身乏力。當天就去了上級醫院複查,其實血常規是正常的,但是,緊張心慌和全身乏力的症狀依然有。

隨後,我開始在不同的醫院就診,反複做各種檢查。雖然各種檢查的結果都是正常的,但是我依然覺得自己會罹患某種莫名其妙的疾病,然後死掉。

後來,我又出現頭脹痛,耳鳴,心悸,醫院診斷是“神經性耳鳴”,經過治療以後,心悸緩解,但是頭脹痛、耳鳴、全身乏力、擔心、害怕耳朵聽不見、睡眠不好的現象依然存在。

我總是感覺到脖子上麵長了一個小小的東西,有時候摸得到,有時候摸不到。但是我會一直去摸,很擔心那會是一個不好的東西。

最終我到了某醫院的精神科住院,診斷是“焦慮症”。

生病以來,爸媽陪伴著我在各個醫院就診住院,花費了家裏許多錢。爸媽是社會底層人士,在這個城市做小本生意,家底並不厚實,平素他們的生活非常節儉,對自己都很摳,很舍不得為自己花錢。而現在,一大筆一大筆的錢在往醫院扔,真的,我感覺我一生病住院,那個錢真的像“扔”一樣的。我很在意爸媽在付錢時的臉色,但是,爸媽在掏錢的時候並沒有流露出舍不得的表情。

某天和媽媽一起坐公交車,媽媽看著窗外的店鋪,說了一些現在的生意很是難做的話題。我心裏想,你怎麽不多問下我的身體如何了,怎麽不多關注一下我啊?

在醫院,經過藥物治療和心理治療,我好轉以後出院。研究生順利畢業後,我在一家房地產企業上班了。

最近我再次出現心理問題,是因為在單位和領導的關係。我們部門經理給我和王玉熙的工作安排上有失公平,我已經失眠好多天了。

經理對我和王玉熙的態度不一樣,最開始經理和我關係還不錯,因為我們是校友。但是後來,估計是經理對我的工作能力比較失望吧,有一次單位有人問,誰去辦理企業的一些雜務事情,經理用一種比較不屑的口氣說,那就隻有派徐素梔去了,好像這樣不需要動腦筋的事情就應該給我做的一樣。

工作上給我安排的事情總是比王玉熙的多,而且還不公平。有一次是我先寫一篇論文,寫了一半之後,因為有和王玉熙的專業相關的內容,就移交給王玉熙繼續補充下半部分。但是後來,經理卻說那篇論文是王玉熙寫的,我感覺很不公平。

然後,我晚上夢見自己被人欺負或者被人誤會,我很委屈,想為自己解釋。但是,我很用力講話卻發不出一點聲音,用盡全身力氣也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講出的都是幾個詞……

後來我提出辭職,經理又一直挽留我。

某天跟經理請假了,說是要在月底前才回去上班,經理也答應了,並讓我好好休養身體。經理知道我曾經有過焦慮症,所以她給我推薦了一個心理醫生。這個心理醫生是經理的朋友,我不知道經理和他說了費用的事情沒有,和心理醫生的聯係一直不是很順利,這個心理醫生一直拖著不回複我具體開始的時間。過了一個多月,我收到心理醫生的短信,那個短信說得很委婉,說他最近一段時間有什麽任務在,不能為我安排谘詢時間了。

收到那個心理谘詢師的拒絕短信後,我心情很難過,然後在地鐵裏暈倒過去,這次暈倒不像以前的暈倒,醒來後雙眼什麽都看不見,所以心裏很慌……

這段時間睡眠不好,每天晚上安靜下來的時候會出現耳鳴,影響睡眠,白天有人和我說話的時候就聽不到那個耳鳴。

最近我打算做一次旅行去散散心,但是約人都約不到,心情很低落,進而出現頭暈、呼吸困難等身體症狀。

那天,我寫了一篇日記:

我今天覺得情緒很低落,突然覺得那些想要堅強的意誌都瞬間被瓦解了。我想出去旅行幾天,本來答應跟我一起去的同事推托說請不了年假。然後我就找另外幾個朋友,有說沒興趣的,也有請不出假的,讓我覺得很難過,有一種被孤獨吞沒的無力感。好像全世界的人都不願意陪我,真的覺得快要孤單到窒息了。

今天與人聊天,聊到有些女孩子的老公對她們無微不至的照顧和體貼,我真的也好想好想擁有那麽一段感情,有那麽一個人好好地對我,願意陪我願意聽我說說話,然後我也好好對他,好好愛他。但是我的理智告訴我:我現在這種狀態,開始任何一段感情都是不明智的,可能我隻想找個人填補我心中的空洞和孤獨,一旦對方無法滿足我,我可能會陷入更深的漩渦裏。

有時候我還會有這樣的念頭和擔心:我現在這個樣子和狀態,不論跟誰在一起,好害怕給不了別人幸福。我情緒這樣敏感、這樣不穩定,是不是真的沒有資格去擁有一份感情或者組建一個家庭,很害怕。

我對很多事情的預期總是有不好的成分,總是覺得即將發生的事情不會有好的結果。

因為耳鳴,所以我入睡前要吃精神科醫生開的藥。每天晚上都會關注耳鳴,因為它是那麽的不可控製,不知道什麽時候它會冒出來,然後影響我的睡眠。如果沒有這個耳鳴,心情應該會好很多。

最近在家裏,看到爸媽冷戰的時候,我心裏會著急和難受。爸爸很勤快,家裏的事情,做飯洗衣服,基本都是爸爸在做,當然媽媽也沒有閑著,媽媽負責買菜等事情。我爸媽是在學校裏做生意的,都是早出晚歸的。

爸爸話比較少,媽媽比較囉唆,他們常常會爭吵和冷戰。

妹妹曾經說過我不像個姐姐,不怎麽會去關心她,反而她更像一個姐姐,要時常來關心我。

昨天和媽媽談到小時候和他們分離的經曆,媽媽說,因為那時出去打工是擺地攤,也沒有固定居住的地方,所以也不方便把我帶上,然後媽媽說了一句,如果不是條件不允許,哪個會舍得把自己的孩子放在老家啊!聽了媽媽這句話,我覺得心情很舒服。

記憶中也有一些溫暖的片段,比如才到A市和爸媽生活的時候,大概12歲吧,因為不熟悉路,所以第一天去上學的時候,回家路上走到一半,看見媽媽來接我,那種感覺很溫暖。

某天妹妹央求我用電瓶車送她去車站,我也覺得很溫暖;去醫院看病的時候,幫助一個去女廁所的病人如廁,我也感覺到很溫暖;後來幫助一個小孩子打雨傘,我心裏也覺得溫暖。

我其實能夠意識得到,每次我身體上出了問題,把爸媽搞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感覺自己是想得到愛和關心。有時候也自責,自己總是給爸媽添亂,但是身體還是要生病,控製不了。

解析

上麵的這些內容,大部分是徐素梔在我這裏描述的內容。在心理谘詢的過程中,素梔把它們都串成了一條線,過去的經曆對她來說,不再是那麽散亂和沒有聯係了。她在心理谘詢的過程中,過去好多模糊的東西逐漸變得清晰起來,她沒有意識到的很多東西,通過自己的話說出來,也會得到和過去不一樣的新體驗。

素梔的軀體形式障礙,還包含有疑病症的症狀,素梔的症狀真的是多種多樣,但是其核心隻是在表達,在追問:爸爸媽媽,你們愛我嗎?你們會無條件地愛我嗎?

當然,所有的症狀都是謎麵,底下是那些不能被素梔和她的親人讀懂的信息。心理谘詢的過程,就是把這些沒有說出來的話,讓她自己意識到,自己去把它說出來。說出來之後,潛意識上升到意識層麵,她的問題就可以逐一解決了。

在一次空椅子技術裏,素梔麵對對麵象征著爸媽的空著的椅子說:

爸爸,媽媽,你們知道嗎?每一次你們回來我多麽的開心,每一次你們走的時候,我都會撕心裂肺地哭上好幾個小時,你們走後好多天,我都一直很難過。鄰居都說,我哭成這個樣子,你們怎麽狠心走得了,但是,每一次你們還是走了……

妹妹每次都和你們一起走,為什麽妹妹可以和你們生活在一起,而我不能?小時候,這句話我是問不出來的,但是現在,我就是想問問,為什麽你們更愛妹妹,不愛我?

……

素梔在說的過程中,從一開始要說,就已經是淚流滿麵,到最後則是泣不成聲。我在做心理谘詢的過程中,一般情況下是很難哭的,但是,從素梔掉眼淚開始,我就跟著掉眼淚。

一個孩子,從4歲開始,就不斷地經曆和父母的分離,她的老家在東部,父母打工的地方在西部,每一次和父母的分離都如同死別。

在一個孩子的心目中,見不到父母,就等同於被父母所拋棄。一個不斷地體驗到被拋棄的孩子,她會覺得自己是可愛的,有價值的嗎?

這個孩子在成年以後,不斷地以軀體形式障礙的方式在呼喚父母的愛的呈現。當然在此之前,她是沒有意識到這個東西的,隨著谘詢的進行,她慢慢地意識到了自己的疾病和父母的關係。

這個孩子是中國無數留守兒童中的一個縮影。她在心理谘詢室裏對代表父母的空椅子說的那番話,讓人痛心不已。

親情,是這個世間人人心中都珍視的一種感情。為什麽每一次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喊,都留不住一雙雙要遠行的足跡,難道前方真的有金礦在等著你們嗎?

我所知道的這個孩子的故鄉,恰恰是孩子父母打工所在地方的人最愛去打工的地方。也就是說,孩子的老家是西部的人喜歡去打工的地方。

這些年來,東部的人去西部打工,西部的人來東部打工,因為他們熟悉的領域有親戚朋友在那裏做,就順便介紹一起來做了。其實在哪裏打工都是打工,很少有父母會替孩子考慮一下,為了孩子,留下來。

父母帶走了小的孩子,留下了大的孩子,這樣的情形在好多打工者家庭裏都存在。因為大的那一個可以交給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撫養,或者是因為孩子的學籍在老家的緣故,無法帶走孩子……

把孩子交給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帶,存在著許多問題。孩子本能地知道,父母才是自己真正的撫養者,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不過是替代者。和父母的感情連接,永遠是孩子心底深處最強烈的渴望。

奶奶煮雞蛋隻拿給外孫吃,不拿給孫女吃,那麽,類似的事情可能不止這一件。孩子的心都是敏感的,她期盼自己是唯一被愛的那種幻想就被打破了。

唯一被愛,意味著我是重要的,我是值得被珍惜的。有這樣感受的孩子,就有安全感,因為她可以預期自己期望得到的愛是可獲得的、有保障的;而如果在她該得到這樣可獲得的、有保障的愛的年齡階段沒有得到,那麽,她就會終生尋找這個東西,而且是過度尋找。

從讀研究生開始,她不斷地罹患軀體疾病,把父母辛苦掙來的錢花去許多,而且讓父母焦頭爛額……每次看到父母掏錢和難過的時候,她會自責,但是身體控製不了,身體就是要出“問題”。或許是身體在替她表達她想在父母那裏索要的愛吧。

素梔都27歲了,還沒有一次正式的戀愛經曆,家人會著急,希望她可以早日結婚。但是,有一次爸爸表示過:“嫁不出去也沒關係,我們會養你一輩子。”素梔聽了心裏就很開心。

曾經有一個男生對她有好感,但是,他喜歡給她講工作中遇到的一些比較負能量的事情,素梔就想離他遠一點了,她覺得自己承受不了那些東西。

談到戀愛,素梔多次說到希望將來的男友可以讓自己感覺到絕對安全,可以依靠。如果不了解對方的家世和更多信息,自己就不敢邁出那一步。

她後來意識到,小時候,望著父母決絕離開的背影,自己有一種在親密關係裏被拋棄的恐懼。所以現在比較害怕進入親密關係,怕一旦發生什麽變故,那個人就會離自己遠去。

這個個案的谘詢是分成兩個時期的。說到素梔工作以後的這個階段的谘詢,才見到她的時候,我很吃驚。素梔原先是比較漂亮的,雖然是單眼皮,但是眼睛很大,而這次見到她,卻割成了雙眼皮,但是那個雙眼皮沒有割好,反而沒有以前的她好看。

素梔反複地提到自己很自卑。我想,對自己的外形沒有信心,也是自卑的一個呈現吧。

素梔在和領導以及同事的關係之中,再次重現了原生家庭裏的創傷。其實經理是喜歡她的,也欣賞她的能力,但是,她內在覺得自己是不被喜歡的,所以對經理喜歡她的信息視而不見,比如她去辭職,經理怎麽也不同意,還給她推薦了心理醫生。雖然最後不知道是什麽環節上出了問題,導致她沒有和心理醫生聯係上,但是至少說明,經理並非像素梔想象的那樣,更喜歡王玉熙而不是她。

素梔和領導的關係裏,激活的是她和父母的關係裏麵的創傷。她和王玉熙的競爭,也很像是和妹妹的競爭。

經過谘詢,素梔重新返回工作崗位,和領導同事的關係有了好轉,對父母有了更多的理解與關懷。現在她會知道父母的辛苦和不容易,有時候也會幫助父母做事了。

這次去北京,素梔見到大學時代的一位室友,當時在寢室的時候,和她挺好的。現在見麵素梔覺得對方太強勢了,男友對她百依百順,她對素梔則是吹毛求疵的,但是現在這些對素梔的刺激不大了。

爸爸最近在老家裝修家裏的房子,素梔和爸爸在裝修的某些問題上有分歧,也能對爸爸發表不同意見。素梔感覺自己現在變了。

專欄 述情障礙在軀體形式障礙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述情障礙又被稱為“情感難言症”或“情感表達不能”。述情障礙經常在心身疾病、神經症和其他心理障礙患者的身上出現。述情障礙並不是一種單獨的精神疾病,它可以是一種人格特征,也可以是生理或者心理疾病的心理表現或者繼發症狀。

1972年,哈佛大學精神病學家彼得·西弗尼奧斯(Peter Sifneos)博士首次提出了“述情障礙”的概念,他說:“他們(指述情障礙患者)給人的印象是與眾不同、格格不入,好像來自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卻生活在被情感主宰的社會中。”在心理治療的過程中,有些患者會說自己沒有感覺,就連夢境都是單調、缺乏色彩的。不管是描述自己的感覺還是他人的感覺,對於述情障礙患者來說都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他們也無法討論自己的情緒,因為他們關於描述情緒的詞匯非常貧乏。所以,心理治療的方法對於這類患者來說很難發揮作用。

述情障礙患者無法將不同的情緒、情緒與身體感覺加以區分。如果我們要求一個述情障礙患者描述緊張這種情緒,他會說心跳加速、冒汗、頭暈,但卻無法意識到自己產生了緊張的情緒。述情障礙患者不具備情商的基本條件,即對情緒的自我意識。他們也不是沒有感覺,而是無法用語言來描述自身的感覺。如果在外界的刺激下他們產生了某種感覺,對於這種特殊的感覺體驗他們會感到困惑和威脅,所以會努力加以消除。雖然他們感覺很糟糕,但卻無法對這種糟糕的感覺進行精確的描述。

由於感覺和情緒上的困惑,述情障礙患者可能經常抱怨自己的身體出了問題,實際上問題是心理和情緒上的。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軀體化”,即情緒上的問題被誤認為是身體上的問題。

述情障礙的原因,估計還是和撫養者缺乏述情能力——缺乏對孩子的共情能力有關。孩子感受到極大的不安全感,為了避免自己體驗到這種不安全感,所以孩子傾向於采取和自己的感受相隔離的態度來回避某些真實的體驗。久而久之,孩子就呈現出述情障礙。

述情障礙的心理機製,很類似精神分析裏的幾種防禦機製,比如隔離和理智化。

情緒是一種能量,如果能夠用語言去表達,就可以宣泄這種能量;如果不能用語言去表達,那可能就用身體去表達。所以,軀體化的症狀是一種述情障礙的人常常會采取的方式。

當然,在本案例中,素梔還不屬於具有述情障礙的人,她對自己的情緒情感的識別和表達都是準確細膩的。隻是在一開始,她對自己的父母表達感情的時候會有阻礙。

心理谘詢師的建議

學會表達負麵情緒。可以在和心理谘詢師的互動之中,明白自己的無意識衝突,並且能夠通過語言表達出來。但凡容易軀體化的病人,在直接表達自己的憤怒和不滿的情緒上都存在困難。

放棄病人角色帶給自己的繼發性獲益。因為生病,可以獲得親人更多的關注,這就是一種繼發性獲益,這種繼發性獲益會促使病人無意識中“待”在對疾病的成癮之中而不能自拔。實際上,病人的心理年齡還停留在過去很小的時候對父母的情感依賴之中。但是,長大是必然會麵臨的課題,雖然成長是痛苦的,但是卻是病人必須要去走的一步。

學會帶著症狀生活。這也就是森田療法提倡的順其自然,為所當為。因為有時候人在內心衝突處於無意識的狀態之下時,可以引發退行,從而不願意麵對現實生活中內心的衝突,所以采用軀體化的方式來呈現自己在麵對現實時的無力狀態。這個時候,病人要學會鼓勵自己帶著症狀生活,這樣做了以後,病人會發現自己其實是可以從過分關注自己的軀體方麵的問題,轉移到更加現實的工作和交友之中,而顧影自憐隻會讓自己更加倒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