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幾天以後,趙吉和馬尼絲一起去了一趟梅縣。兩個人坐在一輛轎車裏,話卻說得不多,大部分時間趙吉都在思考問題,他不斷告誡自己再也不能上當了。
車到梅縣,馬尼絲吩咐司機將車直接開到“望海樓”酒家。兩人下車,馬尼絲叫趙吉在酒店大廳裏稍坐,自己則拿出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工夫不長,就聽門一響,走進五六個挺胸疊肚的主兒,見了馬尼絲就圍過去寒暄,十分親熱的樣子。趙吉被晾在一邊好一陣,馬尼絲才脫身給大家介紹。第一個過來與趙吉握手的是李副縣長。李副縣長顫著趙吉的手說,馬經理早就跟我提過趙主席的大名,幸會幸會。
眾人嘻嘻哈哈地進了雅間,落座後李副縣長才給趙吉介紹其他幾個人,有縣工業局的一位局長,剩下幾個都是縣裏的煤礦礦主。老趙暗自嘀咕,我來是研究水泥廠設備轉讓的事情,和煤礦有什麽關係呢?
服務小姐開瓶斟酒,馬尼絲就勢搶過酒瓶,她要親自給眾人斟上,眾人就都一臉的受寵若驚。馬尼絲出手不凡,倒酒的技藝十分精湛,就見瓶口傾出一條不絕如縷的細流,剛好平了杯口,卻滿而不溢,顯示出酒場上的老到。待李副縣長敬過開杯酒後,馬尼絲搶在趙吉之前端起酒杯說,我今天在趙主席之前敬酒,表明我對這次交易的迫切性,望李縣長首先看在我的麵子上,多多關照!說罷一揚脖就將一杯酒幹了。
爽快!李副縣長和手下人齊聲讚歎,然後也都幹了杯中酒。
馬尼絲又說,我們的合作會互利互惠的,如果貴縣能買下我們的這套設備,以後我們也會對貴縣的經濟建設助一臂之力的。
馬尼絲的這種姿態多少令趙吉有些感動,他覺得該是自己說話的時候了,於是就起身端了一杯酒說,我代表我們廠的幾百名下崗職工感謝李縣長和各位了,我這先飲為敬。說罷將酒一飲而盡。
敬過幾輪酒之後,李副縣長才開口表態說,這套設備我們可以買下來,並願以這次合作為開始,拉開我們合作的序幕。
趙吉連忙表示感謝。
李副縣長突然話鋒一轉,問道,聽說發電廠是每日燃煤一萬五千噸的用煤大戶?
趙吉說,那當然,不然怎麽被稱作煤老虎呢!
趙吉的語調中很自然地流露出一份大企業中人的自豪,在座都嘖嘖稱奇,鋪一臉豔羨表情。
李副縣長接著說,發電廠能不能用一些我們縣的這些小窯煤呢?
趙吉即刻有一種恍然大悟之感,原來關子賣在這裏,買設備顯然是有條件的,你買我設備,我買你的煤。可是,梅縣的這些小煤礦產的煤發熱量極低,燒這種煤是會影響生產質量的。趙吉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說,貴縣生產的這種煤不大適合我們,我們大多用的是山西煤。
趙吉此話一出,,酒桌上頓時就安靜下來,氣氛就顯得有些尷尬。沉默片刻,李副縣長說,據我所知,你們以前也不是沒燒過小窯煤。
可是……趙吉話剛出口,就被馬尼絲用眼光製止了。趙吉思忖了一下,便改口道,李副縣長說得沒錯,以前是燒過小窯煤。這件事我回去一定和老總溝通,爭取合作成功。
氣氛這才又熱烈起來,李副縣長又露出笑容,他夾了一口菜,邊嚼邊說,咱們是共同前進嘛,隻要購煤合同一簽,我們立即會買下水泥廠的設備。
話說得再明朗不過了,趙吉也不好再講什麽,他強作笑容,酒喝得很艱苦。
酒席散時外麵的天已經黑透了,趙吉張羅著要回去,李副縣長說天黑了路又太遠行車危險,我已經吩咐人給你們定了房間。趙吉隻好表示感謝,和馬尼絲一起熱熱鬧鬧送走了眾人。
趙吉的房間在三樓,馬尼絲的房間在四樓,走到三樓時趙吉下意識地看了看馬尼絲的臉,他發現馬尼絲的臉上有一種小姑娘才有的羞報神色,那雙眼睛看著他,瞳仁深不見底。
我到你屋裏坐一會兒可以嗎?馬尼絲說。
趙吉沒有說行也沒有說不行,馬尼絲像他身上的酒氣一樣尾隨而人。
這是一個標準間,有兩隻沙發和一隻茶幾,一張雙人床很誇張地橫在那裏,極容易令人想起男女之間的那些事情。兩個人在沙發上坐下,由於離得太近,趙吉聞得見馬尼絲身上散發出的那種漂亮女人特有的香味,趙吉還注意到她解開了外衣的扣子,她裏麵穿著的內衫領口開得很低,一對飽滿的**像欲放的花蕾一樣就要爆裂的樣子,他甚至看見了**上部白哲的肌膚邊緣。
如果我說此時的趙吉不動心那似乎不太符合實際,但我絕對有充足的理由化解趙吉心裏的**。即使趙吉再不聰明,也會因此對馬尼絲重生疑心的,此次來梅縣很可能是又落人了一個陷阱,本能的警覺是可以抵消肉體的欲望的。
現在要辦成一件事有多難呀!馬尼絲感慨道。
趙吉沒有接她的話頭,而是忍不住問道,他們要賣煤為什麽不直接找你,而非得拐個彎和我做交易呢?
馬尼絲說,我事先也不知道他們要賣煤,我這次沒騙你。
趙吉說,你認為我會相信嗎?
馬尼絲說,信不信由你,不管怎麽說,幫你賣出這套設備我就算完成任務了。
趙吉凝視著她,不知該說些什麽。
還是馬尼絲轉移了話題,她說我們還是聊一些輕鬆的吧。
什麽會是輕鬆的呢?趙吉說。
比如豔遇,你和嫂子的婚姻不就是一場最大的豔遇嗎?馬尼絲說。
趙吉還是忍不住笑了一下,這個時候他是有理由預測些什麽的,他甚至想起了那次抱馬尼絲上汽車時的感受,馬尼絲的氣息和肌膚是很容易令人產生非分之想的。
馬尼絲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她沏了兩杯茶,然後坐到床沿與趙吉相對的位置,突然仰起下巴說,我的眼睛裏好像有一粒沙子,你能幫我弄出來嗎?
馬尼絲閉上眼睛,燈光把她映得十分柔美,神態更是攝人魂魄。馬尼絲的挑逗意味已是十分明顯,或者說一種突破的機會已經近在眼前,趙吉雖然是個男人,別的男人有的弱點他也不會沒有,但此時對他來說畢竟是非常時期,況且還有那麽多下崗工人等著他的消息,這種時候能做這種事嗎?他霍地站起身來,可就在他要邁步的時候意識裏突然出現了連自己都吃驚的變化,在馬尼絲微蘸的臉上他似乎看見了孫總的臉,他甚至還看見了陰謀和欺騙。他突然變得凶惡起來,他沒有出去,而是一步一步走近了馬尼絲。
趙吉撲倒了馬尼絲,開始了他的報複行動。做的時候趙吉的動作十分地凶狠,他每動一下都像是在討債,或討公平。但令他不免失望的是,他越凶狠,馬尼絲就越歡快,複仇與快感之間的矛盾令趙吉十分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