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衛生間裏,林芳左手撐著牆,右手掐在腰上,臉色蠟黃。她剛剛吐完,眼前還在冒金星,嘴角上還殘留著汙物。她衝了馬桶,洗了臉,回到客廳。她閉上眼睛,心裏陣陣酸楚。她間自己, 為了陳鐵的仕途,自己把自己搞成這樣,是不是太衝動太荒唐太傻瓜了呢? 自己都不要臉了,甚至可以說是身敗名裂了,而他陳鐵最終能領悟到多少呢?她用軟綿綿的舌頭攔住流下來的淚水,她仿佛聽到自己心裏在說,管他姓陳的怎麽想呢,不要幹什麽事情都圖回報,圖回報就容易委屈就容易半途而廢,現在已經走到這種地步了,正是應了那句老話,開弓沒有回頭箭,隻能往下走了。再說,這原本就是件人不人鬼不鬼的事情,前進與後退的結果都是一個樣子,就當今生欠他姓陳的吧……

篤篤篤!

有人敲門,林芳扭過頭,漠然的臉上還殘存著淚痕。

林芳!這一嗓子過後,傳來“咚”的一聲。

林芳知道這是父親踢了一腳門。

你瘋了咋的?

林芳一打開防盜門,鼻子就收到了父親嘴裏的酒氣。

林德成站在門口不動,眼珠子瞪得溜圓。

老伴見他要在門口鬧事,就硬把他推進屋裏。

老伴夾在他們父女中間,兩隻手懸著,隨時準備拉架。

老伴把目光定在女兒臉上,說,你這是鬧騰個啥呀,莫不是要活活把你爸氣死?今個下午,你爸的心髒病都犯了。

我看你是不想學好呀!林德成指著女兒說。

你老逞啥能,啊?就你長了一張破嘴,讓孩子自己說說嘛,你就知道孩子沒有受冤枉?芳啊,有啥事咱都不怕,媽給你頂腰兒!

還亂放母豬屁,都是叫你慣壞的,一邊呆著去!林德成一把扯開老伴,揮手扇了女兒一巴掌。

林德成下手挺重,女兒往後趟超了一下。

老伴顯然沒料到他會來真格的,嘴唇**著,一句話也說不 出來。

林芳摸了一下熱辣辣的臉,像鬼似的一笑,好哇,你這一巴掌把什麽都打沒了,從今往後,我和你不再有任何關係。

林德成先是一愣,跟著就瑟瑟發抖,眼圈一紅說,你絕情,我、我、我我我……成全你!說完拽住老伴的一條胳膊就往外走。

老伴的身子往後使勁兒,看看敵不住他的力氣,索性往下一沉,屁股就挨到了地上,兩隻腳還不住地蹬著。

我不走我不走!老伴邊哭邊叫。

哎呀!林德成使勁兒一甩手,丟開老伴的胳膊,自己走了。出去時把門摔得山響。

林芳把母親攙起來。

她用袖口擦擦臉,止住淚水,無聲地打量著女兒。過了半晌才說,孩子,有啥話,掏出來叫媽聽,你橫也好豎也罷,都是媽身上掉下來的肉,媽到啥時候都是媽,就真格的是天塌下來,媽蹦高兒也替你頂!

母親這番條理清晰的話,一下把女兒打動了。女兒的胸脯一挺一顫,就撲進了母親懷裏,情不自禁地放聲哭起來。

母親摩掌著女兒的頭頂,淚水再次悄然而落。

女兒趴在母親的肩頭上嘎咽道,媽,我是懷孕了,可我沒跟任何人幹過那事呀!媽,這是為什麽,我害怕呀媽媽……

母親直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啥啥……啥?你剛才說啥?女兒吸泣道,鬼叫我懷孕了……。…

鬼叫你懷孕了?母親的頭往後一仰,把女兒哭得一塌糊塗的臉搬到眼前,用手背試著女兒額頭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