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複職入警

應喜買回酒菜,在院子裏的小桌擺上酒和燒雞。二人坐在院子裏一邊賞月一邊喝酒。

早春的夜晚寒氣逼人,應喜向陸何歡敬酒。

“來,走一個,暖暖身子。”

陸何歡盯著酒杯,突然有些悵然。同一輪明月下,少時的他和淩嫣曾在一起賞月,不過月兒要比今夜圓得多,因為那是中秋節。

“你確定今天不回去你爹不會罵你?今天可是中秋節,一家人團圓的日子。”少時的淩嫣不安地問陸何歡。

“你也是家人啊。”陸何歡笑笑,話說得情深意重。

淩嫣麵上頓時染上緋紅。秋風拂過,她下意識地環抱住自己取暖。

陸何歡把酒杯遞給淩嫣,“來,喝一口,暖暖身子。”

淩嫣搖搖頭,她還從未沾過酒,“太辣了,我才不要喝。”

“多喝點就不辣了,慢慢地還會品出酒香,不騙你,你嚐嚐。”

淩嫣見陸何歡不像在騙自己,接過酒杯喝了一大口,不料被嗆得咳嗽不止。

“陸何歡,你太壞了,哪有什麽酒香,嗆死人了!”

陸何歡見淩嫣漲紅了小臉,忍住笑。

“誰叫你喝那麽大口。”

“你不是說多喝點就不辣了嗎?”淩嫣苦著臉。

陸何歡忍俊不禁,“我說的是一點點喝,喝的時間長一點,不是一口喝那麽多。”

淩嫣伸出舌頭,拿手扇風驅散酒氣。陸何歡看著淩嫣可愛的模樣,寵溺地笑笑。

一陣冷風吹過,陸何歡打了個冷戰,他從回憶回到現實,看著眼前的應喜,滿滿的失意寫在臉上。

應喜端著酒杯,“夢遊呢?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快點,幹了這杯。”

應喜將一杯酒在陸何歡麵前,陸何歡端起酒,與應喜碰杯,二人一飲而盡。

陸何歡順手想抓些應喜麵前的花生米下酒,應喜見狀拿筷子敲了一下陸何歡。

“花生米是我心頭肉,旁人不許動。”應喜解釋。

“這又不是什麽稀罕物,你怎麽這麽吝嗇?剛才還好意思叫我小氣鬼。”陸何歡訝然。

“說了不能動就是不能動,我不介意和你睡一張床,但這花生米就算了,你想吃自己買去。”

應喜說著把盛花生米的碟子朝自己跟前又挪了挪。

陸何歡知道應喜凡事錙銖必較,沒想到對一碟花生米也如此摳門,不屑地把頭扭到一旁。

“怎麽,不服?老子真不是小氣,要不然我請你到‘煙花間’吃酒席?那青樓的姑娘可比花生米有味多了。”

應喜又開始不正經,陸何歡一聽,不悅地繼續飲酒。

陸何歡抬頭,見夜空星光閃耀,往事縈繞。

“你知道嗎?以前我和淩嫣經常爬上屋頂賞月。”

應喜一邊吃花生米,一邊一臉無意地問,“她真的這麽好,值得你這麽做?”

“你不認識她,如果你了解她,就會知道她有多好。”陸何歡臉上**漾著幸福。

“得了吧,大上海好女人多的是,你何苦一棵樹上吊死?”應喜不屑。

“我寧願一棵樹上吊死。”陸何歡賭氣般還嘴。

都說寧毀十座廟,不毀一樁婚,應喜不管那些,他是鐵心要拆散陸何歡和淩嫣。

“你願意,樹不願意!這淩嫣走後,連一星半點的消息都沒有,我想她十有八九是不會回來了,你最好把她忘了,你瞧瞧你現在這副德行,飯碗差點砸了不說,還有家不能回。”

陸何歡苦澀一笑,“忘不了。”

“怎麽忘不了?我瞧包瑢這小妮子可是對你十分迷戀,署長妹妹,配你不虧。”

“但我一直把她當妹妹。”

“她可沒把你當哥哥。”應喜一副旁觀者清的樣子。

“別說我了,說說你和柳如霜吧?”陸何歡轉移話題。

“我和她?”應喜局促地縮了縮身子,囁嚅著,“她太嫩,不是我的菜,我喜歡那種胸大、屁股大,妖嬈嫵媚的熟女。”

“庸俗。”陸何歡嫌棄地看了看應喜。

應喜一副無賴相,“咱們是歡喜神探,天生一對兒嘛,為了襯托你的高雅,我就隻能一直庸俗了,嘿嘿。”

陸何歡無奈地笑笑,和應喜碰杯,二人一飲而盡。

夜深,應喜鼾聲如雷。陸何歡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輾轉反側。回國後,他竟然連家門口都沒進去,就住到了警署,也不知道母親怎麽樣了。陸何歡想到母親,不禁心生愧疚。

睡死的應喜像條八爪魚一樣貼過來,陸何歡無奈地轉過身。

共住契約上的墨水還未幹,應喜就已經不守規矩了,怪就怪陸何歡太天真,薄薄一張紙怎麽能束縛住**不羈愛自由的應喜呢。

陸何歡使勁把應喜推回原位,合目睡去。

晨光灑進宿舍,給屋子裏的一切鍍上金黃,一道陽光將宿舍一劈為二,光柱下有點點碎塵。陸何歡站在這碎塵之中,優雅嫻熟地在小廚房做西式早餐。人沉靜內斂,但做出的早餐卻是香氣洋溢。

賴床的應喜嗅到飯香,伸了個懶腰,起床走到小廚房,見陸何歡正坐在餐桌旁品咖啡,忍不住嘲笑。

“留個洋連洋人吃飯的習慣都一並學來了,假洋鬼子。”

陸何歡並不動怒,放下咖啡,朝應喜招招手。

應喜坐到對麵,新奇地看著眼前的西式早餐。

“一日之計在於晨,早餐對人體來說十分重要,必須營養均衡,不僅要吃葷食,而且要合理攝入五穀雜糧。”

應喜拿起一片麵包,白了陸何歡一眼,“吃飽就行,講什麽大道理。”

應喜說罷大快朵頤起來。

“這都是有科學依據的,是西方的營養理論。”陸何歡較起真。

“吃個飯還理論……矯情。”應喜一臉不屑。

“食不言,寢不語,shut up。”陸何歡懶得和應喜再說話。

應喜一邊不屑地翻白眼一邊往嘴裏塞煎蛋,他已經很久沒有吃過這麽豐盛的早餐了,噎得直伸脖子。

陸何歡不緊不慢地把牛奶推給他,應喜一飲而盡,嘴唇上沾了一圈奶脂。陸何歡忍俊不禁,應喜茫然不知,專心饕餮。

陸何歡和應喜吃罷早飯來包康辦公室報到。包康穩坐桌前,陸何歡和應喜恭敬地站在他麵前。

“應喜帶新任探員陸何歡向包署長報到!”

包康盯著陸何歡,語氣不善,“陸何歡,你是新來的,對警署的規矩不太熟悉,盡管你是副署長的公子,但我一向一碗水端平,既然你已經是警署一員,就得服從指揮。”包康說著看了看應喜,“應喜,你背一下警署的八大戒律、十六大準則和三十六大禁令。”

應喜一聽,當即傻眼,這些條條框框都是包康吃飽了撐的想出來的,一開始包康還讓警員每日背誦,過個十天半個月,包康新鮮勁一過就不提了,沒想到今天吃錯藥又提起。

應喜結結巴巴地背了起來,“不準收受他人賄賂,不準勾結外人作惡,不準對長官言行不敬,不準……不準……”

應喜蹦出幾個字眼,就陷入無盡的思考。

“行了行了,你已經給陸何歡開了個頭了,陸何歡,你接著往下背吧!”

陸何歡沒想到包康如此記仇,有些不知所措。

“不準……”

陸祥從旁經過,見兒子被如此刁難,走進來和包康爭執。

“包署長,何歡今天才正式上任,你何必如此為難他。”

“作為警署署長,我教訓一下探員,應該還輪不到你這個副署長來指手畫腳吧?陸祥,你要是心疼兒子,就把他放在家裏好好疼愛,但這裏是警署,要公事公辦。”包康絲毫沒有想給陸祥麵子的意思。

陸祥也不是悶葫蘆,反唇相譏,“公事公辦?警署曆來沒有女子擔任法醫的傳統,你怎麽讓自己的妹妹當法醫?你這個哥哥實在不是一般的稱職。”

包康底氣十足地辯解,“小瑢的人品和學識完全勝任法醫這一職!你個老頑固,天天瞪大眼睛,捉扳頭,陰損得厲害,你記住,我包康隻要還坐在這張椅子上,就壓你一頭。”

“包康!你這個草包!”陸祥氣惱,忍不住爆粗。

包康一聽火冒三丈,眼看一場更大的罵戰即將爆發。

應喜見機趕緊擠出笑臉,“包署長,陸署長,沒什麽事我們先出去了。”

“滾!”氣頭上的包康和陸祥難得步調一致一回。

應喜灰溜溜轉身要走,見陸何歡還傻傻站在原地,急忙拉著陸何歡逃開。

應喜拉著陸何歡逃出包康辦公室,長出了一口氣。

陸何歡還在惦記辦公室裏的二人,疑惑地問應喜,“應探長,我們走了,他們兩個動起手來怎麽辦?”

應喜一臉無奈,“你真是塊木頭,署長和副署長動手,我們能怎麽辦?”

“勸架啊!”陸何歡脫口而出。

“要不說你是木頭呢,勸誰啊?勸包署長,包署長就會以為我們偏幫你爹,勸你爹,陸署長也會以為我們偏幫包署長。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躲。”

陸何歡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包瑢迎麵過來,見陸何歡便走上前打招呼。

“何歡,你今天來報到啊,住在宿舍,還習慣嗎?”

“還行。”

“那就好……對了,淩嫣姐的案子查得怎麽樣了?”

陸何歡搖搖頭,“還沒什麽進展。”

應喜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這種懸案就別抱希望了,慢慢來吧。”

陸何歡無奈地點點頭。

包康和陸祥還在辦公室裏麵鬥嘴。

“你這個妻管嚴,一見老婆就像老鼠見到貓!”

包康主動出擊,陸祥不甘落後地還擊。

“你……你這個老處男……一……一見女人就哆嗦!”

“你這個老古董,就愛裝斯文假正經!”

“你這個大老粗,爬在門檻上不認得‘十’字!”

“你這個千年老二,永遠比我矮一頭!”

“你這個萬年童子雞,就會抱著老母雞耍威風!”

二人抓著對方的痛處,狠狠數落,無奈勢均力敵,一時難分勝負。

“哼!”包康又甩起臉子。

“哼!”陸祥緊隨其後。

一番爭吵後,陸祥喘著粗氣,包康也氣急敗壞,二人突然從窗子看見站在走廊裏正在聊天的包瑢和陸何歡,急忙停止吵架,趴在窗前看著陸何歡和包瑢。

包瑢見陸何歡又因淩嫣而失意,忍不住勸慰。

“我和你一樣,不相信淩嫣姐姐會殺人,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會保佑淩嫣姐姐平平安安歸來,沉冤得雪。”

陸何歡神色黯然,“案發距今已有數載,涉案人員死的死,走的走,到哪裏去尋根問底?”

“何歡,你可以去明德中學問一下當時的任課老師,他應該多少了解一些情況。”

陸何歡抬起頭,眼中閃著亮光,消沉的鬥誌又被重新點燃。

陸祥和包康冷冷地對視一眼,急忙跑出辦公室插到陸何歡和包瑢中間。

“你,陸何歡,以後不許再接近我妹妹,十米,不,一米以內都不許靠近,連招呼都不準打!”

麵對包康的警告,陸何歡目瞪口呆。

“哥,你不要這樣,我跟何歡一起長大,一直是好朋友。”包瑢規勸。

“從今天起,就是仇人了,他和他老子沒一個好東西,以後少搭理姓陸的。”包康遷怒於陸何歡。

陸祥也不是吃素的,他看著包瑢,“哼,我們陸家也不會跟包家結親!你以後別纏著我兒子。”

“爹,小瑢是我的朋友。”陸何歡從旁插話。

“朋友也不行,總之不能跟姓包的走得太近!”陸祥把包康的話學了過去。

包康和陸祥針尖對麥芒地怒視對方一眼,包康拉走包瑢。

陸祥怒氣未消,拿手指點了點陸何歡,“不成器的東西!”說完也轉身離開。

走廊裏隻剩下陸何歡和應喜,陸何歡手足無措,應喜幸災樂禍。

“陸何歡,你可真是開船遇上頂頭風,往後有你好受的。”

陸何歡一臉無辜。

包康強行拉著包瑢走在路上。

“哥,你要帶我去哪?我還在當班呢!”

“哥帶你去一個好地方。”包康顯得很興奮。

“什麽好地方?”

包康神神秘秘地,用手蓋住嘴,“房地產大亨朱臥龍今天在府上辦宴會,宴會上各界名流、富商和交際花雲集,哥哥收到了朱老板的請帖,帶你去見見世麵。”

包瑢一聽立馬停住,“我不去。”

“怎麽能不去呢!”包康著急,苦口婆心地勸解,“小瑢,你也老大不小了,哥也該為你的終身大事想一想了,朱家的宴會上非富即貴,不管少爺公子,你隨便抓住一個,以後嫁進豪門衣食無憂多好,哥哥也能沾沾光。”

“哥,小瑢隻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不會去攀龍附鳳。”包瑢見包康貪圖富貴,微微慍怒。

包康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包瑢,“我的傻妹妹,人心是那麽好得的嗎?隻要嫁入豪門,一生榮華富貴,有好日子過就行了,要心幹嗎?”

包康硬拉走包瑢,“快點,第一次參加宴會,遲到就不好了。”

包瑢一臉不情願,但畢竟胳膊拗不過大腿,隻好任由包康拉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