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朱暈又輕輕敲了敲,裏麵反沒有了動靜。朱暈很納悶,明明裏麵有人嘛,可能領導在做些私事,比如上廁所,上完廁所洗屁股,或者會見重要的客人,審查黃色碟片,等等。但他又想在第一時間把發現孔子的重大喜訊報告給領導,隻好在外麵等著。

又過了二十多分鍾,聽到裏麵有小聲說話的聲音,估計辦完事了,重新敲了幾下門,卻聽裏麵罵道:“媽的,誰這麽迂魔,還沒走,別想叫你消停做點私事。”接著裏麵大聲問:“誰呀?”

終於盼到裏麵還有活的聲音,立刻應道:“我,趙總,小朱。”

門忽然打開,朱暈滿臉堆笑地撲進去就要匯報,頂頭卻見李彤走了出來,差點和她撞個滿懷。朱暈看了一下,見她頭發有些散亂,用手攏了攏,臉色泛著紅,像剛從澡堂子裏出來,隨口招呼道:“教授在這裏啊,破壞你的好事了。”

李田鼠說:“沒事,我匯報完了。”依然高跟鞋砸得地板 “嗒、嗒”地走了。

朱暈徑直走到趙總的老板桌前,沒等對方招呼他坐下,興奮地說:“我發現了一件大喜事,孔子居然還活著,這可是大新聞啊,如果我們傳媒把它公布出去,不知要在全世界掀起多大的轟動,到時集團可就火了!”說到最後,朱暈的聲音有些直腔。

趙飛機端起紫砂茶杯喝了一口,看著朱暈說:“這個事剛才小李給我說了,雖說這個世界上無奇不有,但要說孔子還活著,恐怕沒有人相信,太離奇了。”

“雖說聽起來荒誕,但是事實。奇就奇在,不僅長得像,對《論語》的每一句話解釋得像,更奇的是,上海生命科學研究所給了他一個鑒定,以鐵的事實證明這個孔子就是他母親的兒子。”朱暈有把握地說。

趙飛機說:“糊塗,這世界上哪一個人不是他母親的兒子?”

朱暈一聽老總訓他,也意識到自己說了蠢話,陪笑道:“老總英明,你看我說話總是這麽少天無日的,到底是一級比一級的水平高啊。不過我的意思是,這個孔子的鑒定,和山東出土的孔子母親的頭發的DNA相似率,竟達到99.999﹪以上,別的我們可以不信,但這個證書是國家最權威的生命科學研究部門出的,我們不能懷疑科學啊,他們的級別可是與我們還高,裏麵的人光院士就有一百多位,聽說都配了‘四小’(小轎車、小別墅、小蜜、小灶)呢。”

“有他們的證書?那倒不用懷疑了,隻是會不會是孔子的後代冒充的,這方麵的知識我還是有點的,知道如果是直係傳下來的後代,有時有很多遺傳信息是可以相同的。”趙飛機很博學地說。

“有這個可能,但純度不會這麽高,您想,99.999﹪,這一般是隻有無性繁殖才能達到的水平啊,所以我相信這孔子絕對沒錯。”

“你有這個把握?既然你敢肯定,我也民主一次,就決定這孔子是真的!”趙總一拍大腦袋說。

“領導太英明了,要麽怎麽叫您做領導呢,還不是總能在關鍵時候一錘定音。”

“再英明也隻能做副職,上麵沒人啊。”趙飛機感慨地說。

“那不一定,隻要是有本事的人,總有一天會被重用,不然群眾不答應。”

“這裏麵的事你們哪知道,群眾不答應管屁用,他們決定不了你的升遷。”

“是,是,是,領導英明,對官場還是您看得透啊。”

趙飛機看了朱暈一眼,感覺說多了,當著下級不應該說這些消極的話,馬上轉過話頭說:“還是要相信組織,古代有個毛遂說得好,隻要是錐子,總能冒出口袋的。孔老夫子雖然一生官運不好,但卻能認識到‘不患人之不己知,患不知人也’。什麽意思?我的理解,不要怨領導不提拔你,怨我們還不了解領導的脾氣,做的事還不能讓他很滿意,如果處處做得投領導所好,自然會領導心中有數。憑我這半生的搏擊,我覺得大體上這個潛規則還是管用的。”

“您說的太對了,我感覺,這次孔子在我們這兒出現是一次大機遇,隻要能把這個曆代受統治者尊崇的大名人利用好,不愁我們從中得不到好處,到時說不定會讓您連升三級呢。”朱暈乘機獻媚說。

趙飛機當即高興地說:“要真有那麽一天,我忘不了你們這些整日跟我吹喇叭抬轎子的,任何人在台上都會用自己的心腹,這是世界通則。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一人得道,雞犬升天;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話不僅在中國管用,在美國也一樣,沒有人能逃得了這個規律。聯係到這些,你不得不佩服孔子的智商,他怎麽在多少年前就把這個問題看得這麽準呢?”想了一會,突然問:“這些話是不是孔子說的?”

朱暈認真地回答:“領導說得沒錯,是孔子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