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是個醜姑娘
從小媽媽就說我是個醜姑娘。
她完全不顧人盡皆知的遺傳原理股腦兒把責任推到女兒身上,並且認定看上我的男人都缺乏審美眼光。
梅當這時,爸爸便為我據理力爭。
他說:一個女人大腦裏有許多細胞完全可以和容貌媲美。
我赴日攻讀博士學位時,媽媽的這種調子比往常都高。
那天理發店把我的頭發剪得太短,以至於被小弟誤當作前來朝賀的男同學,剛進門我就接到他遞過來的一支煙。
“我的天裏這像什麽話?”
媽媽眼睛一閉,似乎就要昏過去。
我和小弟忙一人抓住她的一隻胳膊,聽她嚷道:
“這是誰剪的?我找他們領汁大!扣他一個月獎金!”
爸爸走過來,伸手操了操我那一頭短發,
“挺精神的嘛!像個假小子!”
森朝我眨眨眼:
“這樣好!這樣安全一一看哪個小日本敢打我老婆的主意?”
我白了他一眼心想除你之外,還有誰成天盯著你的老婆?
據說口本女人都時興長長的披肩發,或者在頭頂上高高地梳個髻什麽的。
誰料到了那邊一看,今年恰好流行這個發式,身邊的中外男士都向我小心翼翼地暗示:這頭短發看上去非常帥氣!
其實剪短發無論從經濟上還是從時間上來考慮,都是每個留學生的最佳選擇。
在九洲大學研修的兩年裏,我每天起床隻用手劃拉幾下。抹一把臉,胡亂漱漱牙,啃著麵包就直奔研究室了
日本的生活節奏太快,當我被鬧鍾從沉睡中喚起,當我抓起拎包衝下電梯,更多的時候甚至來不及劃拉頭發。
那天我跑到車站才發現抓錯了拎包。
恰巧正趕去赴一個重要的約見,多打個來回就要耽擱時間,心一橫,管它呢丈身無分文便闖上了電車
檢票口的工作員絕對想不到在循規蹈矩的日本人裏竟夾一個沒買票的中國乘客,自動檢杆卻毫不留情地擋在了麵前。
“對不起啦,小姐。”檢票員彬彬有劄地彎了彎腰,“請買票萬”
我連忙解釋原由,保證回程時一定去車站補票,而且掏出護照以示證明。
“哎呀!小姐原來是中國人”檢票員笑了笑繼續堅持:“我相信你的誠意,但無論如何也不敢開這個先例啊”
“對不起丈實在對不起”我麵紅耳赤地連連說:“也許乘車規章上沒有後補這一條,但我現在身上確實沒有錢呀!”
“既然沒有錢,小姐就應該呆在中國呀了”
檢票員臉上露出了輕蔑的神色
這樣的情緒中國留學生早就領教夠了。
是驕橫? 自傲?或是厭惡?鄙視?各類場合都有種種優越感溢於言表,真該給辱慢我和我國家的小日本一點顏色看!
但眼淚卻不由分說快要掉下來啦衛
“這位小姐的票我替她買了,請多關照裏”
一位中等身材著西裝的旁觀者慷慨解囊,並且有禮貌地向我點頭示意
“是”檢票員立刻一個90度的鞠躬。這勢利眼的家夥
我在羞憤中慌忙一瞥,隻見一張四方臉和兩道黑濃眉在眼前晃動。
倏忽之間,那男於的身影已淹沒在異國的鬧市中。
像這祥貌不出眾但卻救苦救難的日本人,九洲也有成千上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