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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爆手走在前麵,罪犯走在後麵,他們默默地走在空****的樓道裏,各自想著心事。

“你們要是再騙我,我可真不客氣啦!”耐不住寂寞,罪犯又開始重複他重複了多次的威脅。

“怎麽會?”他隻淡淡一笑。

“咱們怎麽去取錢?”

“院裏有車,專為你準備的。”

“這還差不多。”

他忍不住又笑了一下,這家夥,到底還是愚蠢,也許,是貪婪使他變得蠢笨了。

“喂,掏了這麽多錢,你們很心疼吧?”

這家夥,竟得意忘形了。

他回頭看了一眼那醜陋的嘴臉,淡淡地回答:“錢,對於我來說是身外之物。”

罪犯愣了一下,搖搖頭:“那是因為它不屬於你。如果有一天有一大筆錢屬於你了,你就不會這麽無動於衷。”

“我會的。”他回答,“我認為,世界上有比錢貴重的東西。”

罪犯冷笑了:“嗬,還要給我上政治課。”

“沒那個意思。人各有誌,我在說我自己。”

說著,他拐下樓梯。

罪犯站了一下,仿佛在琢磨他的話。

“快走啊!”他催促。

“來了。”罪犯如夢方醒,在樓梯上幾乎絆了個跟頭。

他輕蔑地一笑。

在罪犯麵前,他有一種居高臨下的自豪感。

為什麽不如此呢?我雖然是個平平凡凡的小人物,我雖然曾經有過不光彩的曆史,但我現任是個堂堂正正的男子漢。我蔑視金錢,蔑視私欲,我甘願為事業獻出一切,以至生命。

他仍然走在前而,罪犯走在他後麵,他們走向大門。

門廳裏靜悄悄的,罪犯四顧,撲哧一聲笑了:“人都躲起來了吧?”

“是的。”他回答。

“對不起嘍,讓大家受驚了。”這家夥居然油嘴滑舌起來。

他厭惡地瞟一眼罪犯,目光掠過那手指上的鐵環。他想了一下,說:“既然你這麽說,現在錢也答應給你了,你幹嗎不放下那書包?”

“不不,”罪犯連連搖頭,“誰知道什麽時候出了什麽岔兒?”

“那你能永遠掛著它嗎?”

“等錢到手,我就……”

“那個時候,公安局會放過你嗎?”

“我……”

罪犯愕住了。這家夥似乎沒想過這個問題。

“帶著五十萬元錢,你往哪裏跑呢?”

“我……”

“錢是好東西,可它有時候卻是累贅。”

罪犯茫然地望著他,癡癡呆呆地挪動著腳步。那兩扇茶色的大門似乎開始變得可怕,變得像一張吞噬人的虎口。那罪犯每向那門邁出一步,腮上的肌肉便神經質地一動。

“回頭是岸,現在還不晚。”

他冷冷地加上一句。那罪犯渾身一抖。

“不,我不能回頭……”罪犯愣了片刻,臉上突然浮現出一片悲哀,“我回頭也沒用,公安局馬上就會抓走我,我還有老婆孩子……我知道我是鋌而走險,我也許後悔了……不!我不後悔!走!走啊!”

麵對著罪犯的歇斯底裏,他不再說什麽,隻揮一揮手。

神經已近崩潰的罪犯踉蹌幾步,推開大門。大門外,一輛桑塔納轎車停在台階下麵。那罪犯仿佛看到了鈔票,歡呼一聲撲向轎車。但是一刹那間,按照預定的計劃,那車快速啟動,呼嘯一聲馳去!

罪犯撲個空,呆立在台階下麵。

排爆手搶上幾步,手中的槍指向那畏葸的身形。

幾乎與此同時,槍手也從影壁後麵閃出身來。排爆手看見那彪形大漢瀟灑利索地甩出手槍,不禁暗暗讚歎一聲:“漂亮!”

“放下炸藥!給你兩分鍾!”

槍手的聲音像一聲炸雷!

罪犯呆立著,呆立在兩支黑洞洞的槍口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