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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夢珊死了,警察一定在懷疑我們幾個。

不該買那束花,曹靜竹盤腿坐在**,心生懊惱。花是幾天前閑得沒事在網上瀏覽購物網站的時候的突發奇想。本來想惡心賈夢珊和羅燕虹,沒想到惡心到了自己。當時無論如何想不到事情會變成今天的局麵。錢已經付了,送快遞的無人車開到了樓下,這時候退貨或者拒收不僅是賣家和快遞不幹,警察怕是也會生疑。沒辦法,她隻好簽字收貨,隨手把花放在樓門口。可是……那張照片是誰綁上去的?這是故意要告訴所有人,花是自己買的。“人心險惡”四個字在曹靜竹心中盤桓。唉,早該明白的道理,卻一不留神又天真無邪了一次。

今天是龔琳的生日,曹靜竹低頭看著枕邊那本翻得書頁起了毛邊的《紅樓夢》。這是大學一年級的時候,她們一起逛書市買來的舊書,當時它就書頁發黃——不然怎麽可能那麽便宜——如今幾乎要散架了。龔琳喜歡讀紅樓夢,學校圖書館裏和紅樓夢有關的書都被她借來看過,還做了不少讀書筆記。曹雪芹和脂硯齋是什麽關係;秦可卿是在影射什麽曆史人物;原著是否有八十回之後的章節,寫了些什麽……聊起這些,龔琳都是頭頭是道,比專業課還要深入透徹。她加入了幾個討論紅學的群,每天和網友交流新的發現——書中的某句措辭顯然不是字麵的意思,某個從不被注意的小人物其實有著大名堂,某個建築或者物件的命名中藏著玄機等等。在所有的紅樓人物中,龔琳毫無懸念地最喜歡黛玉。她喜歡林姑娘的孤芳自賞,喜歡“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汙淖陷渠溝”的孤標傲世。她翻著書,時常會把自己代入情境,流下幾行清淚,感慨人生淒苦,世事無常。

曹靜竹承認《紅樓夢》是很了不起的作品,雖然她自己讀不出那許多的寄托和隱喻。她也挺喜歡書中的人物。隻不過,曹靜竹覺得,作為身居大觀園的官宦小姐,黛玉清高也好,使小性兒也罷,都沒什麽要緊,而身為普通大學生,端著黛玉的架子,學她的處事方式就不怎麽討人喜歡。說得更直白一些,一個有才情的富家漂亮姑娘,刻薄是個性,撒嬌是純真;但放在一個身世、樣貌、智力都一般的女子身上,前者是無理取鬧,後者就是醜女多作怪。她曾經婉轉地和龔琳提過這個問題,但被定義為庸俗和趨炎附勢。為了不破壞好容易建立起來的友誼,曹靜竹決定不在多事,接受一個朋友就得接受她的性格,不合群就不合群吧,沒什麽大不了的。

太年輕也太天真啊,曹靜竹小心地拿起舊書,又把它放在一旁。平常的日子裏,一個人不合群確實沒什麽太大的問題,頂多是大家敬而遠之,互不幹擾。可是,到了需要站隊的時候,清高就成了傲慢,不合群就成了心裏有鬼。

是誰拿了羅燕虹的平板和筆記本電腦,至今在1314宿舍中還是一個大家都不願提及的懸念。懸而未決是因為警察沒給出最終的結論,所有人心裏卻早就有了自己的選擇,唯一為難的就是曹靜竹。

從平板不見的時候開始,大家就都明白宿舍裏出了問題,隻有羅燕虹嘴上不承認——曹靜竹覺得她心裏跟明鏡兒似的,就是不願意說出來壞了自己一直以來的大善人名頭。

出門K歌之前,平板明明就在櫃子裏。曹靜竹和羅燕虹的床鋪麵對麵,那天她在**換衣服的時候看見敞開的櫃門裏一堆雜物間露出的粉紅色貼著無數水鑽的皮套了。但曹靜竹沒對警察提起,一來是因為羅燕虹自己說不能肯定,她沒必要多事。二來,一旦她說出去,就等於坐實了內鬼的結論,不管是賈夢珊還是龔琳,都是曹靜竹不想看到的結果。她知道,其他人當時和自己的想法一樣——息事寧人最妥當。

沒錯,隻可能是她們倆人中的一個。其他人整晚都在一起而且都沒回宿舍。賈夢珊離開KTV的理由是困得厲害必須回家睡覺,結果卻精神抖擻地跑回宿舍拿東西;龔琳那天並沒有去老鄉的宿舍——曹靜竹後來偷偷問過她的老鄉——而是背著書包不知道去了哪裏。要說可疑,她們兩個都說了謊話所以都可疑。要說動機,曹靜竹實在想不出她們有什麽理由去拿羅燕虹的平板。賈夢珊家境不錯,有自己的平板,沒必要拿別人的。可是這事也不能說誰沒錢就一定是小偷。況且龔琳自視挺高。一個春末裝了滿塑料袋殘花去埋了,秋天在公園對著凋謝的蓮蓬吟詩的人,不可能偷室友的東西。

曹靜竹一直在後悔,當初真該對警察明說。也許當時把事情弄清楚便不會鬧到後來的不可收拾。可是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後悔藥果然是沒處去買的。唉,本以為不過誰一時糊塗的小插曲,過去也就過去了。誰承想過了那麽久又出了電腦的事。

那天下午沒課,大家分頭活動。葉丹雲不用問,肯定是去背書、做題了,但賈夢珊沒和往常一樣和她一起去,理由是要去校外聽一個講座。羅燕虹中午不知為什麽哭了一鼻子,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龔琳和自己一起去了圖書館,借了兩本研究紅學用的曆史書就走了。曹靜竹借書之後去了機房查資料,把老師要求次日在課上宣講的幻燈片做完。丁潔麗後來也去了機房,因為她的電腦送修了,為了趕作業隻能去公共機房,但之前她在做什麽沒人知道。

被叫去問話時,曹靜竹心裏緊張得不得了,不是替自己擔心,而是怕萬一真相揭開自己會接受不了。可是,真相在一番大張旗鼓的調查之後又一次沒有浮出水麵。事情在幾周後趨於沉寂,電腦至今下落不明,1314宿舍的人心卻明顯亂了。

警察很認真地告訴姑娘們,沒證據能證明平板的事和電腦的事是同一個人幹的。曹靜竹理解他們的苦心,卻和其他人一樣並不接受這個善意的推測。即使是努力想繼續聖潔下去的羅燕虹也清楚,到了這個地步,宿舍裏的問題已經蓋不住了。賈夢珊還是龔琳?人際關係的力量在此時顯露出來。

賈夢珊有缺點,爭強好勝,有時候不給別人留麵子,但是一直以來她和大家能玩到一起,聊到一處。不管是和她總是泡在一起學習的葉丹雲,還是事不關己就不發表意見的丁潔麗,或者飽受折磨的羅燕虹,她們在情感上的偏向是很清楚的。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人家。龔琳自己時常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偶爾又自怨自艾、顧影自憐地獨自神傷,本來話就不多,張嘴總是吟詩作賦似的語調和措辭。比如大家說春天真美好,她就非要拽“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人家跟老師請假說“生病了”,她非得用“奈何身體有恙”。如此這般久了,別人想和她親近都難。

即便如此,在曹靜竹心中,龔琳隻不過是多愁善感,絕對不會是小偷。那麽就是賈夢珊了?憑良心說,也不像。曹靜竹覺得,一開始其他室友和自己的心情是一樣的。雖然她們在情感上覺得龔琳的嫌疑大,卻仍然努力表麵上一碗水端平——誰讓警察沒破案呢。如果不是賈夢珊無事生非,可能這種微妙的平衡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那是大三第二學期開學後不久,經過一個寒假的冷處理,電腦風波的影響雖然還在,生活卻在大多數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共識下逐漸回到了正軌。表麵上,令所有人難堪的一頁已經翻了過去。一張張平靜的麵孔背後,卻有不安在暗暗湧動。於是,在一天早上,賈夢珊大喊大叫說自己的手機不見了之後,本就搖搖晃晃的心理天平徹底翻到在地。

曹靜竹記得那天上午沒課,所以早上八點半左右,除了熱愛學習的葉丹雲和賈夢珊大家都還沒離開宿舍。有的剛洗完臉,有的在吃麵包。自己在幹什麽?哦,對了,還沒起床呢,靠在被窩裏玩手機遊戲。

這時,賈夢珊回來了,說是走到自習室時發現沒帶手機。她滿臉的困惑,表示早上起床時拿手機看過時間,當時是差十分七點。按賈夢珊的說法,她起床後和葉丹雲一起去樓下小花園背了四十分鍾的單詞,走出樓門的時候剛好遇到晨跑回來的龔琳。背完單詞吃過早飯,她們回到宿舍,背著書包去上自習,當時手機不在小桌上,她以為隨手放在書包裏了並沒有在意。等到了自習室,賈夢珊才發現包裏沒有手機,於是跑回來尋找。

手機去哪兒了,沒人能夠回答。但大家都清楚的是,丁潔麗、羅燕虹和曹靜竹在兩位好學生出門自習之後才起床。龔琳每天有晨跑的習慣。曹靜竹趕上天氣不錯的時候會湊個熱鬧。她記得那天早上被龔琳搖醒過,但因為前一天睡得太晚,曹靜竹拒絕了跑步的提議,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如果那天和她一起去了,說不定就能說清楚,曹靜竹每次想到這裏,都有深深的自責。

手機真的丟了嗎?這個問題同樣沒人知道。不,隻有賈夢珊自己明白。曹靜竹知道不止是自己一個人在事後覺得那手機丟得蹊蹺。理由之一是羅燕虹和曹靜竹都主張報警,賈夢珊自己卻推說警察來過兩次都沒結果,一個手機肯定沒法立案。她一邊大喊手機無法尋回,一邊挑開了肯定有內鬼的話題,抱怨自己時運不濟住進了這裏,話裏話外是大家終究都躲不開被偷的命運。

雖然賈夢珊沒有指名道姓說龔琳拿了自己的手機,但以當時的情況,似乎分析不出其他的可能。如果說,之前大家礙於情麵和沒有證據不可亂說的心態,在龔琳和賈夢珊之間雖有偏向但都不敢百分之百的肯定,這一次賈夢珊成了受害人,便等於間接地洗脫了自己的嫌疑。所以壹加壹等於貳,一道被化簡的題目的答案仿佛呼之欲出。更糟糕的是,龔琳並沒有替自己辯解,隻是說了一句自己不清楚怎麽回事,自顧自抬起高傲的頭出門去了。她前腳離開,1314宿舍裏就爆發了激烈的討論。賈夢珊滿心委屈,咬牙切齒;羅燕虹感同身受淚眼婆娑。曹靜竹本想替龔琳說幾句,但看她們氣勢洶洶的樣子,話到嘴邊還是忍住了。她承認自己膽怯,但是在生活在同一屋簷下,一旦被大家孤立,日子會很不好過。

最後是丁潔麗說了一句公道話,就算懷疑龔琳是合理的,沒抓住人家現行,沒任何證據,隻能到此為止。因為有了前兩次的經驗,她同樣不讚成報警。丟失電腦那一次,保衛處的老師就很有微詞,覺得1314宿舍總是出事招來警察又提供不了確鑿的證據,什麽都查不出來,影響了學校的聲譽。宿管阿姨最近見到她們也是怨氣寫在臉上,聽說是因為丟東西的事影響了阿姨的獎金。叫警察過來,再查不出來結果,她們就要被人變本加厲地指指點點,說三道四。

大家平靜下來,都覺得丁潔麗的話有道理。好吧,就這樣吧,隻是以後要處處留意,提防她再對誰下手。曹靜竹覺得這樣對龔琳很不公平,但也不敢多嘴,免得引火燒身。那個時候她並沒有意識到所謂的“提防”有多可怕。

既然達成了共識,大家便散了,像往常一樣各自忙各自的。曹靜竹思想鬥爭了很久,沒去找龔琳聊這事,總覺得清者自清,說多了反而顯得有問題。曹靜竹覺得自己清楚龔琳的脾氣,她平時看不上宿舍裏的這群俗人。在龔琳眼裏,學習就是為了一紙文憑的葉丹雲和賈夢珊都是功利心太重的代表;丁潔麗看似不偏不倚,事不關己莫開口,一問搖頭三不知,其實就是圓滑到家罷了;至於羅燕虹,年紀不小了還拚命裝作純潔善良,動不動就流眼淚,本質是懦弱和沒原則。罷了,龔琳應該不會在意俗人們怎麽看自己,想到這裏,曹靜竹稍稍鬆了口氣,直到她發現事情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手機事件後,1314宿舍看起來仍然是一片和睦。隻是曹靜竹很快發現,除了自己,其他人都不再和龔琳說話。她們彼此之間似乎形成了默契,把龔琳完全當成是空氣來對待,就好像宿舍裏從來沒有這麽一個人似的。平時班裏有什麽事情,除了發布在班級的群裏,還會由宿舍長通知到每個人,以免有的同學沒有登錄群漏掉了信息。自從宿舍裏的女孩們開始“提防”龔琳,她錯過了助學金的申請,錯過了勤工助學的崗位,如果不是和經常自己在一起,肯定會錯過更多。

麵對這些,龔琳一直保持著倔強的沉默,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般。曹靜竹看不下去,找身為宿舍長的賈夢珊理論卻被奚落為多管閑事。葉丹雲和羅燕虹都在私下裏勸她少和龔琳來往,別和大家擰著來,小心自己也被孤立。曹靜竹不想傷害朋友,也不願意得罪和自己從無矛盾的大家,隻能兩頭為難地堅持著。她曾經想當然地認為,室友們隻是因為對龔琳的誤會,一時間氣不過才會這樣,過幾天就好了,壓根就沒想到會有人繼續火上澆油。

過了五一,天氣變暖的腳步越來越快,路邊的楊柳綠得鮮亮迷人。1314宿舍的氣氛卻沒有任何改觀,曹靜竹看在眼裏,急在心中。要不找個機會給她們調停一下吧,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打定了主意,她決定先說服龔琳做個姿態與大家和解。那天下午,曹靜竹沒好好聽課,一直想著下課後拉龔琳去什麽地方,怎麽和她談。令她驚訝的是,羅燕虹和賈夢珊竟然先於自己一步,主動去找龔琳。眼看著她們三個人並肩離開教室,一路往體育館那邊走。遠遠跟上的曹靜竹心中既有疑惑,也有緊張。

龔琳和兩個室友繞到體育館後麵的“致遠路”,在小樹林邊停下腳步。曹靜竹沒敢跟過去,隻是遠遠地觀察,看不清她們三人的表情也聽不到她們在說什麽。二十多分鍾後,賈夢珊拉著羅燕虹大搖大擺地走了,留下龔琳一個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仿佛入定了一般。她們說了些什麽?曹靜竹感到不妙,趕緊狂奔過去,隻見龔琳跪在地上,捂著嘴嚶嚶地哭泣。曹靜竹不知所措,隻好拿出紙巾勸慰她,等她平靜下來之後才知道,原來那兩個人要求龔琳搬出宿舍去,理由是“對大家都好”。

欺人太甚!曹靜竹火冒三丈。她想找賈夢珊和羅燕虹理論,反而被龔琳拉住了。理論是沒有用的,她心裏明白,宿舍裏的其他人顯然站在那兩個人一邊。說不定讓龔琳搬走其它人也有份,那兩個不過是代言人。心裏堵得慌,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龔琳,曹靜竹靈機一動拉著她去了學校附近的美食街,請她吃燒烤喝啤酒。兩個人聊起大學生活的種種,龔琳看起來有很多感慨,但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她淡淡地提到,上了三年大學,她還沒去過周邊的市鎮,那些旅遊網站上的景點是不是真有照片上那麽漂亮呢?

那就去玩玩吧,曹靜竹想著隻要她想開了怎麽都好。第二天一早,趁著宿舍裏的人都沒起床,她們就背著麵包和水,坐車去了高鐵站。那一天,她們在外麵瘋玩到天黑,爬了山、遊了湖,走得腳底板生疼,但龔琳的臉上始終掛著笑意。吃過晚飯,她拉著曹靜竹去一家大商場給自己買了條新裙子,還買了一支名牌口紅,這才意猶未盡地趕上最後一班高鐵回到大學城。

那時候就該看出她不太對勁,曹靜竹事後想,一個從來不打扮的人,用辛苦攢下的全部生活費買了衣服和口紅,自己卻覺得她隻是借此發泄一下沒準心情就好了,真是瞎了眼。

回到宿舍已經是熄燈之後,曹靜竹爬上床,裹著被子想了很久,暗下決心第二天找班主任談談。請她出麵也許會有用吧。誰知道呢?因為她沒有機會了。在那天深夜,龔琳在夜深人靜之際穿上新買的裙子,塗上鮮豔的口紅,縱身從樓頂跳了下去。

一個小時後,巡邏的保安驚叫著砸開值班室的門。夢中驚醒的宿管阿姨驚慌失措。救護車來了,警車來了,全樓的燈、附近宿舍樓的燈一盞盞亮了起來。曹靜竹仍然記得丁潔麗搖醒自己時毫無血色的臉孔。龔琳跳樓了。這怎麽可能!她險些從**摔到地上。已經穿好衣服站在門邊的葉丹雲扶著門框,好像隨時會摔倒。羅燕虹不管遇到什麽事都隻知道哭、哭、哭……當時賈夢珊在哪裏?哦,對,她聽到消息已經跑下樓去了。

這一次,警察倒是很快給出了結論——自殺。1314宿舍成了校園裏的熱門話題,女孩們走到哪裏都會指指點點,或者問起尷尬的問題,從人際關係到情感糾葛再到學業壓力,無處不在的猜測和分析撞擊著她們已經極度脆弱的神經。曹靜竹覺得,那段日子裏,自己心頭仿佛一直壓著一塊磚頭,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一切,明明白白地都是賈夢珊的錯。不論偷東西的人是誰,挑起事端的是她,把龔琳逼到走投無路的也是她!這種人,死有餘辜。哎呀……這話說得太狠了,不是這樣的,曹靜竹忍不住吸了口氣涼氣,即使自己討厭賈夢珊,也從沒希望她會死掉。昨天叫她去“保研路”,不對是“致遠路”,其實是想和解。賈夢珊最近被那傳聞氣得七竅生煙,曹靜竹覺得很解氣,但思量一番,覺得還是當麵把憋了很久的話都說開比較好。誰知道……

開門聲伴著腳步聲和低聲交談回**在宿舍裏,曹靜竹拉開床簾,看見丁潔麗和葉丹雲一起回到宿舍,都是怏怏不樂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