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在一起的時光

洛雅要回老家過年,和喬寧分開那天,哭的稀裏嘩啦。

安心最見不得這種場景,又不是不回來,40天的假期一晃就過,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至於嗎?

送走了兩個人,安心一個人回學校,簡單的收拾了一下,趁天沒黑,趕緊往家趕。

學校的學生越來越少,最後這兩天已經根本就見不到幾個人了。偌大的校園靜悄悄的,偶爾有沒放假的老師走過,也是悄無聲息的。

安心拖著行李往外走,遠遠地就看見甄恬上了一部車,起初安心並未在意,大概是她爸爸來學校接她。可車子從她身邊經過,她不經意的一瞥,就看見開車的人不是別人而是那個梁律師。

安心站在那兒愣了半天神

正在愣神的時候,有人拍了她的肩,她一扭頭,就看見阮琛學長一臉和煦的微笑。

“要回家了?”

安心點點頭,問:“你還沒走?”

阮琛站在那兒,有良好的姿態,和安心保持著最合適的距離:“係裏還有點事,處理完就回家。”

他是很忙的,明年就要打算出國的事,將來回來,又要去北京發展,他的路被設定的妥帖無誤。

“出國的事怎麽樣了?”她問了一句。

“還在等那邊的審核,應該不成問題。”

安心點點頭,阮琛的成績申請那邊的名額是綽綽有餘的,她相信他的實力。

“我剛才看見梁律師……”安心指了指梁律師車子開去的方向。

“哦,他送我回來,正好碰上甄恬要回家,梁律師順路,送她一程。”阮琛接了安心的話。

安心會意,微微點著頭。

“你著急嗎?等我半小時,我們一起走。”

“不用了,我坐公交很方便的。”她簡單的回答了他。

阮琛並未強求,笑笑說:“那車上小心點兒,到家了發個消息。”

安心點點頭,正要走,就看見許愷的車停在路邊,他從車裏探出頭,喊她:“再磨蹭,一會兒晚高峰,堵你個把小時,你別哭。”

安心心裏說不出的柔軟,算他有心,知道來接她。

阮琛衝許愷揮揮手,笑意就揉在嘴角邊。許愷回了阮琛一個不尷不尬的笑,隨即下車幫安心拿行李。

等安心上了車,坐好,許愷一腳油門,車子從阮琛眼前駛過。阮琛怔了怔,看著駛去的車子,眼神裏泛出淡淡的冷意。

安心坐在車上,心裏一直在琢磨甄恬和梁律師之間的關係。阮琛說的巧合,難道就沒有可懷疑的地方?甄恬和林好前兩天就回家了,今天回學校,又有什麽事呢?那個梁律師和甄恬說說笑笑,關係看起來並不是很陌生,好像早就相識。

安心想了半天腦袋都有點疼了,於是靠在車窗上,閉起眼睛。

許愷從後視鏡瞄了一眼安心,覺得她情緒不高,懶洋洋的。

“不舒服嗎?”

“沒有。”她閉著眼睛回答“可能送洛雅和喬寧的時候,被他們依依不舍的樣子觸動了,心情不好。”

許愷輕笑了一下:“喬寧那木頭,遇上洛雅有他受的。”

安心睜眼白了許愷一眼:“喬寧可不是木頭,洛雅是被他迷了心竅,真懷疑他們畢業後怎麽辦?”

“涼拌……”

安心又瞪他一眼:“洛雅是北方人,回趟家都成問題,以後呢?能留在海城還行,異地戀能有幾個修成正果。”

許愷搖搖頭,說:“你想的太遠了。”

“不想遠點兒能行嗎,一晃四年就過去了,到時候再想,就來不及了。”

“你想嫁人了?”許愷突然來了一句。

安心一怔,有嗎?

“不和你說了,不正經……”安心歪著腦袋重新闔上眼,不再搭理許愷。

許愷把安心送回家,站在她家樓下,沒有走的意思。

“不讓我上去?”

“你上去幹嘛?”

“想上個廁所……”

安心噗嗤笑了起來:“借口。”

許愷也笑了:“就待一會兒。”

“一秒都不可以。”

“最少給口水喝吧。”

安心指了指旁邊的食雜店:“去買瓶水吧,我們家現燒,怕燙你嘴。”

許愷知道沒什麽戲了,歎口氣,說:“還有比我更慘的嗎?”

安心笑的有些得意,每次都被他耍的團團轉,這回也讓他嚐嚐被耍的滋味。

安心不理許愷,拎著行李就進樓洞,許愷在身後喊:“明天來接你。”

“明天我有事,周一開始。”

“什麽事?”

安心回頭看許愷:“約會啊!”

許愷眼睛都快飛出來了:“和誰?”

“保密……”

許愷急了,上前就拽安心:“不說,不讓你走,直接把你捆我家去。”

安心想掙脫,奈何他的力氣夠大。

“帶我去……”他很認真的說。

安心憋著笑,他現在怎麽開始粘人了?

“約會帶著你?你不怕你這隻燈泡太亮?”

“要不,你別去。”

“約好了,不去不好。”安心也很認真的回答他。

許愷居然嘟起了嘴,這下把安心逗笑了。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明天陪我媽去逛街,約什麽會,笨蛋……”

許愷臉上的笑意慢慢堆起來,最後眼睛都笑了,居然低下頭,在安心的臉蛋上親了一口:“這還差不多。”

安心也笑了,他現在的樣子就像個大男孩,之前冷冷的模樣好像全是裝給她看的,人接觸時間長了,就會原形畢露,她還挺喜歡這樣的他。

吃過晚飯,安心陪愛素下樓遛彎,女兒放寒假了,當媽媽的甭提多高興了,這回可有人陪著說說話,不用再一個人守著空房子發呆了。

走到李奶奶生前住的樓下,安心不經意的往那個窗口看去,亮著燈,不是很亮,蒙蒙的。

“李奶奶的房子租出去了?”安心問。

“押金都交了,池遇那孩子硬是把押金退了回去,現在他一個人住這兒。”

他住這兒?

“聽說他被省隊處分了,禁賽半年。”

安心心裏“咯噔”一下,難道還是因為網絡上的事?

“自從搬來這兒,就不大看見他出門,禁賽的處分有點兒過了。”愛素也覺得惋惜。

安心出了半天神,忽然有想去看看他的衝動,於是她讓愛素先回家,她去找他。

敲開了房門,安心就看見一臉沉鬱的池遇。他看見她本能的一怔,隨即,漫不經心的讓開路,讓她進來。

安心走進去,看見茶幾上堆放著泡麵,他都是用這些東西充饑的?

“你還好吧?”

“你都看到了,還問?”他往沙發上一坐,隨手點了一支煙。

“你抽煙了?”她問,眼裏有不可思議。

“有什麽不可以嗎?”他吞吐著煙霧,一副自暴自棄的樣子。

安心看不下去了:“不就是禁賽半年嗎?看你現在的樣子,叫喜歡你的人很失望。”安心要去搶他手上的煙,卻被他一把推開。

“少在我麵前裝好人……沒事,就走吧!”他狠狠的抽了幾口,煙霧籠蓋了他的麵孔。

“振作點兒,半年很快過去,你還是池遇,還能在劍道上馳騁搏殺,你要放棄了才真的可惜呢。”安心眼裏有同情,有悲傷,網絡上的事情終是影響了他,以為風平浪靜了,卻還是暗流湧動。

“這件事,我很抱歉,可我還沒無聊到要把這事放到網上去,你恨我也好,怪我也好,我希望你能重新振作起來,用實際行動回擊那些惡意的詆毀。”

池遇抬起一雙空洞的大眼睛望著安心,被禁賽半年,其實算是很小的懲罰,可他就是不肯原諒自己。

他自幼習劍,少年館,俱樂部,再到入選省隊,這一路走來,跌跌撞撞,無怨無悔,他自認是天才劍手,一身的光芒根本不可能出現任何錯誤。可他沒想到自己的一次改姓,竟改變了自己運動生涯的軌跡,他真的選擇錯了嗎?

“你不懂,一個被禁過賽的運動員,就算有再輝煌的成績,在他自己看來也都成為了負數,我沒有幾個五年可以從頭開始。”池遇很痛苦的樣子,他把擊劍運動看得比生命都重要,卻在一件小事上,懷疑了自己。

“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你,很多人都在努力爭取進省隊對,包括許愷。”

她停了一下,去看他的反應:“許愷之所以不肯放棄,是想證明自己並不差,隻是時間的問題。你不一樣,禁賽不是多麽大不了的事,過去了,你依然可以站起來,就怕連你自己都放棄了,別人真的救不了你。”

“許愷隻能爭取資格賽,如果運氣好,很可能入選省隊,進國家隊也不是不可能。”池遇低著頭,語氣平緩了很多。

“他一直都沒放棄。”

“性格決定命運,我的性格是我最大的軟肋……”

安心看著池遇,他還能站起來,重回劍道嗎?

“我媽去世了……”池遇抱著頭,把手指插進頭發裏。

安心心裏一緊,沒想到這麽快,那次在醫院見一麵,人就已經不行了,如今沒了,也不用再承受任何痛苦了。

“節哀順變……”

“最近發生太多事,我有點兒撐不住了。”他顯得局促不安,手摸向褲兜,掏出煙來。

安心看著他將香煙塞進嘴裏:“不為別的,為了你的父母,你不能這樣一蹶不振。”

他在找打火機,安心伸手遞給他“你爸爸也不希望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他當年的夢想隻有你才能替他完成,你要是放棄了,你爸爸在天之靈能得到慰藉嗎?”

池遇吸了一大口,情緒慢慢平複。

“許愷非常希望你們能在劍道上相逢,有對手,才會讓自己更進步,別輕易放棄,你會後悔的。”

池遇瞥了安心一眼,他沉淪了一段日子,把自己封閉在這裏,內心和身體都飽受折磨,他真的快要崩潰了。

“許愷參加資格賽,就意味著將來所有劍聯的賽事都不能缺席,這是個漫長的過程,你和許愷都要有心理準備。”池遇滅了煙蒂,眼睛也不似先前那樣渾濁了。

“未來的幾年,許愷應該都不能停下來,想要站上奧運領獎台,他現在付出的實在是微不足道。”安心深吸一口氣,許愷選擇的這條路,應該是汗水和淚水澆築而成,他能無怨無悔,她也願意陪他風裏雨裏。

“全運會還有半年多的時間,你完全可以的。”安心站起身,看了池遇一眼,不管他們之間的誤會如何,在麵對個人理想的時候,什麽都可以不用計較。

池遇苦苦的一笑:“再說吧!”

挺無奈也挺無能為力的,省隊真要放棄一個出色的擊劍手,應該也是一種損失。

安心走出去,池遇送到門口。兩人對望了一眼,再無其他話可以說。

安心躺在**一直未能睡著,池遇的事讓她很難過,那麽好的一個運動員,居然因為網絡的事被禁賽,這似乎對他很不公平。

網絡的那件事無聲無息的過去了,卻影響了池遇的人生。

安心輾轉反側,思來想去,都覺得這個人就在身邊,而且還很熟悉。

忽然,她的腦子裏有出現了甄恬和梁律師上車的畫麵,這兩個看似毫無交集的人突然被聯係到了一起,似乎不像看到的那樣簡單。

那天甄恬叫她去星巴克,居然這麽巧就碰上了梁律師和池遇,以為的巧合,難道就不會是有心之人故意而為之的嗎?

池遇看到她和梁律師的反應,已經說明一切,池遇認定她就是那份聲明的委托人。

難道是甄恬?

她有這麽做的動機,因為許愷,她什麽都能做得出來,加之她有個強大的家庭背景,她想做什麽,還不是易如反掌?

安心忽地從**坐了起來,這個猜測很大膽,但又在情理之中。唯有甄恬有這個能力,換做任何人,不會做的這麽滴水不漏。

可是,甄恬又是從哪得到的消息呢?這個應該是關鍵。

應該找甄恬談談,不能因為她想幫助許愷,就要犧牲池遇為代價,這種做法本身就不道德。

安心看了看時間,不到十點,她給甄恬發了消息,明天在時代廣場一樓的咖啡館見。

然而,安心並未等到甄恬。

她在咖啡館等了兩小時,期間也沒有收到甄恬發來的任何消息。

看來,甄恬是有意不來見她,這似乎更加讓安心確定,那個委托人就是甄恬。

為了確認消息不是洛雅說漏了嘴,安心給遠在老家的洛雅打了電話。洛雅在電話那頭指天發誓,如果是她不小心說漏了嘴,就讓她出門被車撞死,和喬寧沒有好下場,畢業後找不到好工作。

安心馬上製止她,聽洛雅如此信誓旦旦,她確信消息不是從洛雅那流出來的,到底甄恬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呢?想要找出答案,似乎難於上青天。

安心細細回想著,這件事究竟在什麽場合提起過呢?好像除了洛雅真的就沒有旁人了。

安心走出咖啡館,大街上人來人往,車輛穿梭不止,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無緣無頭的,總會在某個時間點出現了連自己都不知道的過程,而這個過程,就是一切緣由的開始。

安心做了幾個菜,給池遇打了電話,讓他到家裏吃晚飯。池遇沒說來,也沒說不來,等到快開飯了,有人敲了房門。

愛素去開門,是池遇。

安心正把最後一道菜端上餐桌,一轉身就看見池遇跟在母親身後走進來。

他今天理了頭發,胡子也刮了,換了身幹淨的衣服,手裏拎著一兜水果。

安心衝他笑笑,這樣看起來舒服多了,他本就帥氣,稍微打扮一下,氣質馬上顯露了出來。

池遇有些拘謹,坐在餐桌前,手腳不知道放哪兒更合適。

愛素忙著為池遇添湯,安心往池遇碗裏夾菜,一看他的表情,安心就了然了,然後說:“都不是外人,你隨便,想吃什麽就吃什麽,不用讓你了啊!”

安心的話讓池遇放鬆了很多。

吃飯的時候,沒有人說話,安安靜靜的,安心偶爾自言自語一句“這個鹹了。”“這個有點淡。”總之,一頓飯吃的平靜安穩。

飯後,愛素洗了池遇帶來的水果,有一句沒一句的和池遇聊了一會兒。池遇的話不多,坐在那兒顯得很安靜。安心給他倒了杯茶,問他最近都會住這兒嗎?

池遇說,他接了一個少兒擊劍館教練的活,一直能幹到六月份。

安心在心裏算了一下,全運會九月份開打,他隻有三個月的集訓時間,如果省隊肯給他戴罪立功的機會,爭戰亞運會並拿得獎牌的機會就非常大了。

“省隊在你禁賽期間還有別的限製嗎?”安心不懂這些條文規定。

“還是要參加訓練的,不過請了假,沒事我也會回去的。”

看來省隊並沒有完全丟棄他,就看他以什麽心態麵對了,如果萎靡不振,估計誰也沒辦法幫他。

“你放心,我會找出那個真正的委托人,我要為你討個說法。”安心認真的說。

池遇淒苦的一笑:“算了,我不想再提這件事了,媽媽不在了,我和池城的關係也挺尷尬的,再提隻會讓更多的人難堪。”

安心看了一眼池遇,他現在在池家的身份確實有些尷尬,池城有個親生兒子,池遇的存在多少會有些鳩占鵲巢的感覺,他之所以搬回老房子,大概也不想有人說他一直在受池城的恩惠吧。

“看得出,池城對你很好。”

“有媽媽這份情誼在,我確實挺感激他的。”池遇不否認池城的人品是他見過最正直的,為了舊愛,可以什麽都不在乎,隻在乎她還能活多久。如今人都死了,情誼這東西遲早是會淡忘的。

安心沒再說話,池遇的家庭造就了他敏感多疑的性格,他沒錯。

送池遇下樓,兩人誰也沒再說一句話,彼此心裏都已經釋然,不管之前有多深的誤解,這兩天的接觸,讓他們對彼此都有了重新的認識。

剛一出樓洞,有人就擋住了去路,安心走在前,嚇了一跳。

借著路燈,安心看清是許愷,他正對她做著鬼臉,但在下一秒,當池遇的臉出現在燈光下,許愷的臉驟然變得很糾結。

安心從許愷的表情裏看出了事情有可能很麻煩,果然,就聽見許愷的聲音說道:“你怎麽在這兒?”

池遇沒做任何回答,依然站在安心身後。

許愷看了看兩人,似乎明白了什麽,點著頭,往後退:“你們……”

安心想開口解釋,許愷扭頭就走,池遇衝上去喊住他:“你給我站住……”

許愷的腳步一頓,停下來,卻沒有轉過身麵對他們。

“連這點兒信任都沒有,你有什麽資格喜歡安心。”池遇走到許愷身後,冷冷的說了一句。

許愷慢慢轉過身,他的目光落在安心的臉上,她就站在那兒,不說話,也沒有任何表情。

“好好珍惜……”池遇不等許愷回應,朝著自家的樓走去。

池遇一走,許愷的心氣就軟了下來,他站在那兒癡癡的看著安心,不知道該說什麽。

過來一會兒,兩人似乎都平靜了下來,許愷才慢慢靠近安心。

安心迎著他的目光,他的眼裏揉著歉意,可他有他的驕傲,他做不到視若無睹,因為安心的可愛是無人能夠抗拒的。

“你嚇到我了。”許愷輕輕的說。

安心的麵孔上有一絲絲的冷靜:“你也嚇到了我。”

“他是來找你麻煩的吧。”他明顯有些緊張。

安心搖搖頭,他的緊張讓她有點感動:“他遇到了麻煩。”

許愷不解,盯著她的眼睛。

“他被禁賽半年,對他的打擊挺大的,他母親又剛過世……他現在人很頹廢。”

許愷聽著,臉上越來越沉重,他所擔心的還是發生了,省隊的處罰真的有點過了。

“怎麽不早告訴我?”他拉起她的手。

“你知道又能怎樣,你來,隻會讓他覺得你是來看熱鬧的。”

“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安慰,而是信任,唯有劍道才能讓他重新振作起來。”許愷看著她,眼裏有點點火光。

“你能幫他?”安心仰著臉,問他。

“我試試。”

許愷進入全運會資格賽的集訓名單中,他將和三名隊友一同在資格賽中和不同地區的劍手一較高下,爭取最後三個出征全運會的名額。

這幾率看似微小,卻是唯一出線的機會,運氣好,直接入選省隊隊,出戰各種國際賽事,這將是一個擊劍手最大的夢想和榮光。

許愷進入集訓那天,安心來了。俱樂部的人都認識她,可都不知道她和許愷居然有這樣一種關係,那些小子逗笑打趣,把安心弄了個大紅臉。

許愷維護安心,趕緊將那幫小子哄走。耗子最頑皮,他湊到許愷跟前,說:“光哥,你得謝謝我給你發的那張照片,不如今晚你和嫂子請大夥吃頓飯吧!”

許愷照耗子的屁股上就是一腳:“飯沒有,臭腳就有……”

耗子挨踹,反倒更加嬉皮笑臉,還衝安心喊了一句:“小嫂子真漂亮!”

安心這回是真的害羞了,這幫小子可沒有學生那樣單純的心思,在他們眼中,一句嫂子,就已經驗明正身,她是許愷的人,躲都躲不掉了。

那幫小子一哄而散,由領隊帶他們去野外訓練。

留在訓練館的四個人,就是這次集訓名單中的隊員,除了許愷之外,其他三個幾乎是新人,隻參加過地區賽,能夠爭戰全運會,其實也是對他們信心的一次極大的提升。

四個人年齡相仿,許愷站在其中就顯得格外不同。

安心看著他,衝他微笑,許愷滿臉興奮喜悅。

教練講了一些激勵的話,四個人聽的也是血脈噴張,熱血沸騰,就連安心在一旁都覺得渾身熱熱的。

之後醫務人員過來,為四人簡單的進行了一下體檢測試,身高體重,血壓心率,有一個完整的記錄,方便日後身體出現不適時有依可循。

安心看著他們忙綠著,一個人無聊,便走出訓練館。外麵的空氣很好,氣溫有些下降,但有陽光照著,也不覺得冷。

她看見教練正走過來,於是迎上去,打招呼。教練是個硬漢,臉上除了嚴肅再無其他表情。安心敬畏三分,臉上的笑意不濃不淡,剛剛好。

“教練,許愷這次能入選省隊隊嗎?”安心問的比較直接。

教練頓了頓,這種事情很難說,省隊有他的一套選人程序,不是想進就能進得了的。

“不好說。”

安心明白,事情的不可預知是人力所不能左右的。

“許愷算是老隊員,以往比賽成績也比較突出,基本符合省隊的要求。”教練說。

“那就是機會很大了?”安心有些興奮,許愷的積分成績一直不錯,這次資格賽發揮超常,估計十拿九穩。

教練總算有了笑模樣,他說:“這也要看運氣。”

運氣這東西還真是奇妙。

“像池遇,他輸在運氣上。”安心忽然想到了池遇,隨口說了一句。

教練當然知道池遇被禁賽的事,省隊的做事方法就是這樣有板有眼,池遇的事,影響的不止是個人,省隊的做法無可厚非。

“他還有機會出戰全運會嗎?”安心問。

“很懸,禁賽期間,他的積分為零,如果有人超了他以往的成績,而他的排名靠後,很可能就失去這次機會了。”

安心怔了一下,事情看起來並不簡單,就看池遇以往的成績有沒有高處不勝寒了。

教練走後,安心在一張椅子上坐下來,她想給池遇打個電話,可看著那組號碼,又退縮了,還是先找到那個神秘的委托人再說吧。

集訓的狀態很緊張,之前的各種體能訓練,基本步法訓練,在集訓這樣一個大環境下貌似不可能再給任何一個人開後門。如果跟不上集訓的緊張節奏,估計隻能麵對殘忍的淘汰了。

擊劍手在寬度1.5至2米,長度14米的劍道上,以最快的速度完成刺數,這就要要求劍手有極高的敏銳力和紮實的基本功。對決的兩個人在刺擊的電光火石間,頭腦的清晰,步伐的穩健,劍術的精準,氣勢的勁猛都要一氣嗬成,不給對手任何的防禦反擊的機會,才有可能一招製敵。

許愷的敏銳度,反應力都是出眾的,他的出劍一向以狠、準、猛為個人風格,和他交過手的人也都領教過他的能力和氣勢,這一點,已經引起了省隊總教練的注意,也曾私下裏和俱樂部的教練溝通過。

這似乎更能確保許愷入選省隊的可能,但俱樂部的教練是不可能對許愷說這些的,以免他心生傲氣,功虧一簣。

許愷帶著女朋友來集訓,這件事在俱樂部傳遍了。教練找許愷談過,許愷的理由很簡單,她是來給他補文化課的,擊劍不放棄,學業也不能放棄。

教練很無奈,又找安心談,安心隻說,我不是他女朋友,是學校老師給她的任務,因為他期末考沒成績,開學後得補考。

兩個人的關係樸樹迷離,教練都弄得一頭霧水。好在安心乖巧懂事,沒事的時候,還能幫何姨打掃一下衛生,她並沒有影響許愷和其他隊員的訓練,教練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許愷在集訓中暴露了自己的弱點,敢打,敢衝,卻因動作幅度大而頻繁失誤。一個成熟的劍手,敢打敢衝是好事,但腳下的步伐和身體的協調性,加上清晰的頭腦,一流的技術,這才能將其鋒芒展露的淋漓盡致。

許愷的短板就是幅度大,失誤多,這也許和他的性格有關。

在規定時長內,有效擊中對手15次才算勝利,這種精準到分毫的雙人對戰,在一切條件的限製下,能率先達到刺數,考驗的是個人的心理戰術和技能的發揮。

許愷是個很全麵的選手,如何克服心理的不穩定和失誤帶來的丟分情況,教練給他定製了一套加強版的練習方案。

許愷的敢打敢衝,如果能在頭腦和肢體的快速反應中完美的融合,就算平局,在一劍分勝負的加時賽中,許愷的個人能力和勁猛的攻勢,也會助其一劍定乾坤。

教練的練習方案很簡單,定點練習,許愷和練習搭檔站在劍道一定的區域內,兩人腳下不動,或是隻能移動一步,隻打手上交鋒,率先刺中的得分。

練習的方法看似簡單,卻是最有效的鍛煉選手交鋒的能力,抓住時機,直接進攻,要求眼快,手快,劍更快。

教練親自做許愷的練習搭檔,兩人均全副武裝,站在劍道的中心區域,定點不動。兩人的手上交鋒開始,很明顯,許愷的協調度不夠,腳下不動或隻能移動一步,這大大限製了他的進攻速度,手上雖然變化無窮,可很難刺中教練的有效部位,而教練氣定神閑,幾招下來,刺中了許愷4劍。

許愷累的滿頭大汗,仍是不得要領。教練告訴他,精神集中,眼睛要跟上手,手要帶動刺劍的頻率,見縫插針,也要巧妙躲避對手的刺擊。

休息的時候,許愷向教練提到了一個人,池遇。

教練尊重許愷的想法,隻要池遇肯來,他歡迎。

安心接到許愷的消息,立馬下樓往池遇家去。

池遇若能接受許愷的提議,去俱樂部暫時做個陪練,一方麵可以緩解他的壓力,一方麵還能得到練習的機會,這樣,等到六月份禁賽結束,他仍是一個戰無不勝的擊劍手。

安心心裏很欣慰,許愷願意幫助池遇,足可見他的人品,他沒有把池遇看成是敵人,而是共同進退的戰友。冠軍隻有一個,不是你,就是他,多一個人競爭,就會少一線希望,許愷更願意他們的競爭是公平的,是不摻雜任何個人情緒的。

安心一口氣跑上三樓,站在門口正喘氣的時候,門從裏麵推開了。

安心一邊喘氣一邊看過去,是池城。

池城微微一怔,隨即扭頭看了身後池遇一眼,說:“找你的?”

池遇點點頭,越過池城,站到安心麵前,問:“這麽急,有事?”

安心看了一眼池城,他站在那表情平淡,身板挺直,有中年男子的成熟持重。

“許愷來電話,讓你去俱樂部做陪練……”

“陪練就不必了。”池城率先開了口“我要帶池遇去醫院一趟,很快他的禁賽令就會取消了。”

安心疑惑地看著池城,他的臉上平靜的看不到任何波瀾。

池遇拉過安心到一邊,說:“謝謝你和許愷,今天可能沒時間,看看明天,我一定會去的。”

安心點點頭,他們有事,當然辦事重要,於是說:“你也不用著急,先把事辦完,俱樂部那邊,你有空再去。”

池遇給了安心一個微笑,他今天看起來心情好了很多,似乎已經慢慢從禁賽的陰影裏走出來。

安心站在路邊,看著池遇和池城往巷子的出口走去。其實他們更像是父子,身高,長相,就連不說話時的表情都有些神同步。安心歎了一口氣,池遇能遇見池城這樣的繼父,也算是幸運的。

李雋五年前死了,他給了池遇生命和一份為之努力的夢想。池城為了舊愛,接替了李雋,將池遇的夢想變得唾手可及。這兩個人成就了池遇,不管是誰,池遇都應該感激不盡的。

安心往回走,走著走著,突然想到了什麽,五年前,很多事情都發生在五年前。

李雋五年前車禍去世,許愷的母親唐茵也是五年前自殺身亡,而陳薇和池城也是五年前再續前緣。那麽多事情,都發生在五年前,究竟五年前兩個家庭有什麽重合點呢?

安心心裏的疑問,好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直到大的再也裝不下,她決定去網上查一查。

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愛素還在休息,她輕手輕腳的進了屋,直奔自己的臥室。

打開電腦,她首先輸入的是李雋的名字。

百度真是個好東西,很快有關李雋的相關搜索結果就呈現在安心的眼前,一共有190.890條相關內容。

第一條的就是李雋出車禍的消息。安心點開,大致瀏覽了一下,上麵記載,2008年7月12日,海城擊劍運動員李雋駕駛私家車,在海蓉高速公路,與一輛大貨車發生追尾事故當場身亡。

新聞與她聽說的幾乎分毫不差,李雋的死因應該沒什麽可懷疑的地方。當時是李雋超速,撞上了大貨車,自然,李雋全責。

車毀人亡,還要承擔一定的賠償,可想而知,當時的李家簡直如五雷轟頂。

在那樣一個絕望和悲痛的環境下,陳薇又查出了尿毒症,這個家庭再一次陷入水深火熱之中。然而,池城及時出現了,為了年輕時的承諾,他毅然決然地帶著陳薇回了家,給了這個家庭又一片新的豔陽天。

安心盯著電腦,情緒有些微微的低沉。她可憐池遇的遭遇,疼惜李雋的突然離世,但也為池城和陳薇的真愛感到一絲絲的欣慰。

再搜索唐茵,內容少之又少,好像被刻意隱瞞或者刪掉了一些相關內容,總之,網上隻有唐茵出殯的新聞。

唐茵是公眾人物,幾乎家喻戶曉,出於對她的尊重,有人公關了也說不定。網上也沒有關於唐茵的死因,隻交代意外身亡。

好像也沒什麽可懷疑的地方,她和李雋,甚至池城,陳薇一點關係也沒有。

安心覺得自己的感覺出了差錯,明明腦子裏一閃而過的念頭,在網上卻被無情的否定了,看來,感覺這東西,有時也是騙人的。

安心又試了試搜狗搜索,頁麵上的新聞如出一轍。

好像沒必要在浪費時間了,他們幾個人根本不可能有交疊的機會。

就在安心失去信心的時候,突然被一條有關李雋的新聞吸引了,因為在那條新聞下麵的幾行小字裏,發現了唐茵的名字。

安心一下子精神了起來,誰說他們沒有交疊的機會,這就是。

新聞的內容是李雋參加聯賽奪冠後,接受媒體采訪的報道,而這次采訪的記者,居然就是唐茵。

唐茵是一名新聞主播,而那一次的采訪,是唐茵為了救場,臨時頂替的。

整篇新聞隻有一副圖片,是唐茵手持話筒,采訪李雋的畫麵。當時兩人都是笑容可掬,神情自然愉悅的。

單從這張圖片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可安心的第六感再次作祟,她覺得李雋和唐茵之間一定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關係,也正是這種關係,促成了兩人意外死亡的結果。

安心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心裏一旦有了疑惑,好像不弄個明白,就覺得渾身不舒服。可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想要找出真相,似乎是件不可能的事。

安心站起身,在房間裏來回的踱著步子。她在想一個關鍵的問題,唐茵為什麽會突然接了一個采訪的任務,那麽又是誰給她的這個任務呢?

去電視台找答案。

安心再次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

安心在家待不住了,她打了許愷的電話,正好許愷在公寓休息。安心二話不說直接出門,叫了一輛出租車,直奔許愷的公寓。

當安心坐在公寓的沙發裏,許愷笑眯眯的問她:“想我了?”

安心沒心情和他打情罵俏,一路上,她左思右想,到底該如何將自己的想法告訴許愷呢,難不成,就直接告訴他,你母親和池遇的父親有問題,這似乎不妥吧。

許愷見安心半天不出聲,湊到她跟前,問她:“一本正經的樣子,我看著不習慣。”

安心側頭看著許愷,他一直不相信有關母親死因的風言風語,時隔五年後,真要揭開唐茵的死亡真相,許愷能接受的了嗎?

“你媽媽的同事,你還有聯係嗎?”安心猶豫了半天,覺得這樣的開場白,還不算唐突。

許愷微怔,下一秒居然笑了:“你打算去電視台兼職?”

安心皺了一下眉頭,大有一語驚醒夢中人的感覺,於是點點頭:“有這個打算。”

“臉紅什麽,你什麽兼職沒兼過,你真想去,我幫你問問周姨。”

“周姨?”

“我媽生前最好的閨蜜,人很好……”

“就她吧,你現在就問。”

許愷到底還是給周姨打了電話。

周姨在電話那頭先是表現的很驚訝,因為許愷很少主動給她打電話,每次都是她打過去,聊不到5分鍾,許愷就會各種借口掛斷。

周姨知道許愷不願意和她多聊,是因為怕觸景生情,想起唐茵來。

周姨告訴許愷,她人現在在北京,一年一度的記者大會,她這個被評為多次的優秀記者,是不可能缺席的。

許愷知道周姨很快就要到退休的年齡了,這次的記者大會可能是她職業生涯的最後一次。

周姨問許愷是不是有事,許愷說有件小事可能要麻煩她。周姨清脆的笑聲響起,說:“有事隻管說,我現在閑得很。”

許愷把安心想去電視台兼職的事和周姨說了一下,周姨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說:“電視台一般不會外請兼職的,如果真對記者或電視台工作感興趣,我可以帶帶她,不過,沒什麽薪酬哦!”

許愷扭頭看了看安心,安心聽的清清楚楚,馬上點頭,表示同意。

“也好,周姨要是能帶帶她,不給薪酬都賺了。”

周姨又笑了起來,說許愷的嘴巴會說了,真是長大成熟了。

臨掛電話前,周姨壓低聲音問許愷:“是不是有女朋友了?要是有,記得帶過來,給周姨看看……”

許愷又扭頭看了看安心,安心自然是聽見了周姨的問話,忙把頭低了下去,不看許愷。

掛了周姨的電話,許愷拉起安心的手,深情的看著她:“什麽時候跟我去見周姨?”

安心的小手在他掌心裏蠕動了一下,被他抓的更牢了:“幹嘛?”

許愷勾勾嘴角,眼角多了一片明媚:“讓她帶帶你,過過癮就算了……”

哦,兼職啊!

“你又想多了……”許愷笑的有些得意。

安心回手抓起一隻抱枕,就往許愷頭上砸去。

被他撩是宿命,這輩子可能都逃不掉。

訓練是枯燥的,常常身心具疲,這也能更好的鍛煉一個劍手的耐性和抗壓性。

擊劍運動有很多的限製,這些因素往往會左右一個選手的發揮和調動性。教練的訓練,都是有針對性的,隻有勤加練習,熟能生巧,才能在不同環境下,不同劍道上,不同現場的幹擾中,完成一場完美無瑕疵的對決。

眼看就要春節了,俱樂部打算放假半月,春節假期回來後,他們就要轉移訓練場地,去到蓉城的擊劍基地,進行更為係統的訓練。

池遇來俱樂部那天,安心也在,他走進訓練館時,很多人都停了下來。他被身後的陽光簇擁著,像一位從火光中走來的戰士,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英雄氣概。

身後的門慢慢闔上,室內的光線將他的臉映照的極為柔和。他站在那兒,視線掃過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安心和許愷身上。

安心和許愷牽著手站在他對麵,眼神接觸的瞬間,安心就知道,那個自傲,自信的池遇終於又回來了。

“許愷,接受挑戰嗎?”池遇揚揚臉,目光中是從未有過的平靜。

“隨時奉陪。”許愷鬆開安心的手,朝池遇邁了兩步。

兩人相視幾秒,同時露出彼此欣賞的笑意,安心看在眼裏,內心都是暖的。

池遇帶了自己的裝備,當兩人全副武裝走上劍道的那一刻,安心忽然有了莫名的感動。

也許不久的將來,兩人會在全運會的賽場上,重演今天的一幕。不管誰得了冠軍,他們把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體育精神演繹的淋漓盡致,這也是安心最想看到的畫麵。

池遇率先進攻,掌握了主動權,他的弓步進擊快速穩健,手上的劍路更是出神入化。許愷連連後退,腳下的力道也是擲地有聲。

安心揪著心,池遇的進攻如閃電一般,他有強大的心理素質,完全控製了許愷的防守反擊。

許愷防守反擊,腳下,手上同時出招,他的猛攻向來所向披靡,加上前段時間對手上交鋒的練習,他的動作幅度明顯精細了很多,手上的劍路更是明確有針對性。

第一劍許愷率先擊中。

安心的心稍稍落了回去。

池遇再次爭取了主動權,這次他不在急於進攻,而是采取了迂回戰術,牽製著許愷反擊的節奏。

池遇瞅準時機,一連串的弓步衝刺,虛晃了幾劍之後,許愷被刺。

劍道外的一群人,都不敢大聲喘氣,都在為兩位高手的過招捏著一把汗。教練不住的點頭,並時不時地向隊員講解劍道上,誰剛才的進攻手段高,誰剛才出現了失誤。隊員也細心的聽著,看著,這也是一種學習。

許愷的體能占盡了優勢,他連連刺中,而池遇經過一段時間的消沉,體能上的缺失是明顯的,打到最後,池遇的速度已經慢了下來。

9分鍾,兩人打平。

換下戰服的兩個人,走出訓練館,安心跟在他們身後。

池遇從兜裏掏出一份文件,遞給許愷,許愷接過來,打開看,是一份禁賽取消的通知書。

“經曆這麽多風波後,我突然看淡了一切,得不得冠軍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肯不肯為之付出。”池遇麵色沉靜,眼神裏閃著異樣的光彩。

許愷把通知書交還給池遇,說:“總算守得雲開見月明,我非常期待我們在賽場上來一場真正的交鋒。”

池遇的目光落在許愷的臉上,笑笑說:“冠軍隻有一個,你也無所謂?”

安心迎著許愷的眸子,那一刻,她被感動了。

池遇笑笑:“她是你的動力,所以不可辜負。”

許愷點點頭,向後伸出手,很自然地牽住了安心的手:“以前,我爸阻止我的時候,我以為就順著他的意就好了,認識她之後……”他手上一拉,就把安心拉到了身旁,隨手攬住她的肩,說:“我想給她她想要的我……”

安心的臉紅一陣,白一陣,滾燙滾燙。

“好好珍惜……”池遇短短的一句,卻是最真誠的祝福。

過了一會兒,安心問池遇:“隊裏還是看重你的,他們不希望失去你這麽一位優秀的擊劍手。”

池遇微微猶豫了一下,說:“池城用了一個有力的證據,粉碎了網絡上不實的傳言。”

許愷和安心一怔。

看兩人的表情如此疑惑,池遇扯扯嘴角,笑的有些勉強:“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因為這種事情隻有電視劇裏才會有,沒想到真真實實的發生在了我的身上。”

許愷和安心還是一副困惑的表情。

“池城是我的親生父親……”

許愷和安心慢慢張大了嘴巴,幾秒之後,兩人同時又回落了情緒,好像這個結果是那樣的天經地義。

“我們做了親子鑒定……”

安心的心裏忽然就了然了,怪不得總是覺得池城和池遇那麽相像,這基因是不會錯的,池遇遺傳了池城全部的優點。

“我早就有這種感覺了……”安心看著池遇說。

“當年,池城和我媽是因為家庭地位的不同,才被迫分開的,分開不久,媽媽才知道懷了我,後來,他們同班同學李雋娶了我媽……”

原來是這樣啊,池城真是長情。

“池城和他前任太太離婚,是在接我媽回去之前,也許他心裏一直沒有放下過我媽媽,我很感激他。”

安心心裏一酸,這就是真愛啊,人能夠真真正正的愛一回,足矣。

“你有兩位好父親,這是你的幸運。”許愷平靜的說,他的心裏似乎被某種東西觸碰到了。

“李雋對我真的很好,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好人命不長,老天對他不公平。”池遇仰頭看了看天空,幾片雲在頭頂,擋住了陽光。

“你一定要替他完成夢想,才不辜負你們父子一場。”安心看著池遇說,他的眼裏有淚光。

池遇離開俱樂部後,許愷的情緒忽然就低落了下來,他在想他的母親。

安心能感覺到,她拉起他的手,說:“你也不要辜負了你媽媽對你的希望,不管將來你做什麽,隻要做的好,你媽媽就會含笑九泉……”

許愷攬住安心,很緊,很緊,他現在需要這種安慰,因為從進入俱樂部,他就沒掉過眼淚,而此刻,他很想大哭一場。

安心仰起臉看他,他的眼角處果然滴下一滴眼淚,晶瑩透亮。

“你應該放鬆一下了,不如,我陪你回趟家,看看你爸爸?”

許愷低下頭,看安心澄澈的眼眸,她總是善解人意,一句話就能說到人的心坎裏。

大年三十,安心陪著愛素在家看春晚。

又長了一歲,愛素給了安心一個大紅包,讓她去買些新衣服,女生上了大學要學會打扮,這樣才有可能交到男朋友。

安心摟著愛素,說:“那麽急著讓我交男朋友,以後沒人陪你不許哭。”

愛素笑眼迷離,女兒大了,她感到很欣慰。安心的父親在安心很小的時候就不在了,她含辛茹苦帶大安心,這些年,受了不少的白眼和冤枉氣,可她都挺過來了,覺得自己付出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等你真的嫁出去了,媽媽就歇歇,什麽都不幹了,就等著給你帶孩子。”愛素摸著女兒的頭發說。

安心笑媽媽想的太遠了,男朋友都沒有,就想著抱外孫了。

愛素戳戳安心的腦門,說:“那個許愷就不錯啊,第一次來,我就看他看你的眼神就不對,那眼神,媽媽懂,那裏麵可全是你啊!”

安心有些害羞,往愛素懷裏蹭,母親年輕時也談過戀愛,能不懂嗎?可她和許愷究竟算什麽呢?

“他什麽都沒和我承諾過……”

愛素拍了拍女兒,笑著說:“承諾這種事,可別當真,什麽都不說,不代表他心裏沒有,兩個人真心相愛,說和不說有什麽區別呢?”

安心心裏泛起一絲甜意,許愷雖然什麽都沒說過,可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就是很開心很美好。

“爸爸對你承諾過嗎?”她仰著小臉問愛素。

愛素眯了眯眼睛,神情有些向往:“他承諾要一輩子和我在一起,結果早早的就走了,所以,承諾並不代表永遠。”

安心摸了摸愛素的臉,皮膚明顯有些鬆弛了:“媽媽,你應該再談次戀愛,爸爸知道了也會祝福你的。”

愛素一把推開安心,說道:“胡說八道,媽媽都什麽年紀了?”

“就算老太太了,也有愛與被愛的權利啊!”

“我可沒想過這些,隻要你大學畢業,順利找到工作,媽媽就知足了。”

安心心裏有些酸酸的,她再次撲進愛素的懷裏,撒著嬌:“我希望有人能陪著媽媽,我不想你一個人,太孤獨了。”

安心陪著愛素守歲,剛過了12點,愛素就熬不住了,說熬這一夜比她賣一天菜還累。

安心送母親回房間睡覺,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繼續看春晚,直到春晚結束她才打著哈欠回自己房間。

剛一往**躺,電話就響了起來,安心翻身去拿手機,是許愷打來的。

“新年快樂……”兩人幾乎異口同聲。

安心握著電話,往窗口走去,拉開窗簾,往下看。

許愷站在樓下衝她揮手,他仰著頭,清冷的夜色籠著他,他身上像披了一層霜,看著都有點兒冷。

“不在家陪你爸過年嗎?”

“他去打麻將,我想你了……”

安心的心瞬間就被融化掉了,算算他們已經好天沒見麵了。

“你冷嗎?”

“有點兒。”

“要上來嗎?”

“你下來吧!”

安心頓了頓,大半夜的下去幹嘛呢?

“我帶你去海邊放煙花……”他曾說過這事,他還記得。

“現在?”

“是啊,一起等日出……”

安心眼裏有些濕潤,想想一起放煙花,一起等候日出,那畫麵應該是最溫馨,最浪漫的。

“好,你等等……”安心迅速離開窗口,去衣櫃找衣服,她聽到他在電話那頭說:“多穿點,海邊風大……不過,我會給你溫暖的……”

兩人趕到海邊的時候已經2點了,安心以為大半夜來海邊,隻有他們兩個會這樣瘋,其實,她想錯了。

海邊的風有些大,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放煙花了。許愷抱著滿滿一箱子煙花,往人少的地方去,安心跟著他,心裏有著小小的期待和興奮。

天空隨時有煙花綻放,映紅了天幕,也映紅了兩人的臉。安心不住地抬頭往天上看,海邊放煙花還真是璀璨的如星河,連著波浪,浩浩瀚瀚。

兩人遠離了那群人,在一處空曠的沙灘上,許愷將箱子放好,把煙花一個個擺出來。安心也幫忙,她問:“我還以為就咱倆跑來海邊放煙花呢?”

許愷一邊忙活一邊說:“嫌人多礙事了?”

安心“嘁”了一聲,和他說話,總是能讓他逮住調戲她的機會。

“你站遠點。”他回頭看著她說。

安心往後退,許愷擺手,讓她繼續,等到距離差不多了,許愷打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點燃了香煙,吸了幾口,慢慢蹲下,去點引火索。

點著後,許愷大步朝她跑來,在煙花騰空的瞬間,許愷一把將安心抱入懷裏,兩人一同仰起頭,就看見煙花在天空中綻放的明豔奪目。不同造型,不同顏色。不同的綻放,不同的消散姿態,簡直美輪美奐,應不暇接。

兩人的臉上忽明忽暗,隨著煙花而變換著不同的顏色,安心好激動,緊緊地抓住許愷的手:“看那兒,好像無數的流星劃過啊!”

許愷看到了,那是煙花最後消散時拖出的長長尾巴,像極了流星劃過的弧線:“那麽多流星,你許下一個心願,一定會實現的。”

安心無比虔誠的雙手合十,閉目許願。

許愷看著她的側臉,那輪廓柔美的像用水雕刻出來的,他不敢去碰,怕一碰就失去了本來的美麗。

“許的什麽願?”

“保密。”

“我猜猜。”

“你猜不到。”安心抽身跑出去,迎著海風,盡情的奔跑。

“你的願望是願你愛的和愛你的人一生健康快樂……”許愷去追她。

安心忽地停住腳步,轉身等著他追上來。

“你怎麽猜到的?”她瞪著眼,完全不相信,他居然一猜就中。

許愷抓住她的手,把她拉進懷裏,雙臂牢牢的圈著她:“我是你肚子裏的蛔蟲……”

惡心……

“心有靈犀吧!”許愷低下頭,在她的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我也願愛我的,和我愛的人一生健康快樂……”

安心的額頭被他的唇弄得有點癢,拿手撓了撓額頭說:“有點創意好吧?”

許愷眨了一下眼睛,說:“那就願世界和平。”他說著,一隻手伸了出去,像要擁抱整個地球。

安心咧咧嘴,嫌棄道:“這句用爛了,你沒有更好的了嗎?”

許愷去看安心,她的瞳仁裏有著期待的暖光,一閃一閃,讓許愷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願我和你永遠在一起……”

情話永遠都是帶有魔力的,讓聽見的人心甘情願墜入他的懷抱,哪怕一起跌下懸崖,也要在一起,不分開。

“安心……”許愷輕喚著她的名字。

“嗯……”她輕輕的回應著他。

“我想和你說句話。”

“說吧……”她垂下眼眸,睫毛濃而密,微微抖動著。

“我愛你……”他湊近她的耳邊,緩緩地說。

他說話時吹來的氣息讓安心癢癢的,她抖了一下肩,口齒不清的說了一句:“你說什麽,我沒聽清……”

“安心,我愛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安心抿嘴笑著。

許愷看她沒什麽反應,於是他仰頭,雙手罩在嘴巴上,衝著天空,又大聲喊了一遍:“安心,我愛你,我要和你在一起……”

這就是她等的太久的一句承諾嗎?安心忽然就留下了眼淚,那眼淚帶著微笑,安心舔了舔嘴唇,這淚是甜的。

許愷捧起安心的臉,低下頭去吻她臉上的眼淚。

安心第一次主動勾住他的脖子,憑著意識找到他的唇,然後輕輕的將自己的唇印上去:“我等你這句話,等了很久……”

“我怕辜負你……”他沒有放過她的唇,深深一吸,將她的唇就含入了口中。

安心輕哼了一聲,就再沒有說話的餘地,因為他的吻狂熱而熾烈,讓她如墜雲裏霧裏。

許久,兩人依依不舍的分開,他們的臉都紅了,他們的唇上都覆著彼此的餘味,那種感覺是甜蜜的,是隻能意會而不能言說的。

他們彼此對望著,好像這一眼就把餘生都看盡在眼裏。

“什麽?”她問。

“我這樣的人,值得你托付終身嗎?”他認真起來,還真像個紳士。

“還有待考驗……”她指著海的盡頭,說“太陽快升起來了。”

許愷拉回她的手,追問道:“你想考驗多久?”

“一輩子,行嗎?”安心衝他微笑,小臉單純的毫無公害。

“隻要你願意,下輩子也給你。”他抓著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快看,越來越亮了……”她故意不回答他,再次指向海的盡頭。

果然,海天一線之間,有一層薄薄的白光,正慢慢擴散……

太陽就快升起來了。

春節的幾天許愷帶著安心跑遍了海城所有好玩的地方,安心吃不消了,最後賴在地上不走了,許愷就背著她,她起初還害羞,後來就安安靜靜的趴在他的背上不動了。

兩人還吃遍了海城所有的小吃,安心是個大胃王,許愷吃什麽都是一點點,他就坐在她對麵,欣賞著她毫無形象的吃相。

兩人玩夠了,吃夠了,就會膩在許愷的公寓裏。她找鬼片看,偎在許愷的懷裏,拽緊他的衣袖,有時,出其不意的驚叫聲,倒是把許愷嚇得魂飛魄散。許愷笑說,鬼片沒嚇死,卻被你活活嚇死了。

安心就喜歡那種驚恐瞬間,緊緊抱住他的感覺。他身上有好聞的氣息,他骨骼清奇,肌肉結實,抱在懷裏就像擁抱了全世界,踏實,心滿意足。

許愷會在安心睡著的時候,打幾局遊戲,往往是打到激烈時,一扭頭,就看見安心拖著下巴看著她,她的樣子癡迷中帶著崇拜,崇拜中帶著迷戀,總而言之,她的眼神會讓他意亂情迷。

日子就這樣甜蜜而快樂的過去了,轉眼,許愷就要去蓉城參加封閉式訓練了,臨走前,許愷帶著安心去見了周姨。

周姨名叫周馥鬱,比唐茵大三歲,兩人是傳媒大學的校友,又同在電視台工作,時間久了,兩人的感情也就越來越親厚了。

周馥鬱早早就等在電視台門口了,許愷拉著安心的手走過去,周馥鬱伸出雙臂和許愷擁抱了一下,嘴上說著:“又長高了,比我們家耿驍高出一大截了,怎麽長的呀!”

許愷微笑著,被人誇始終是美滋滋的。

周馥鬱是個明白人,看安心被許愷牽著手,就知道他們的關係非同一般了。她也不顧此失彼,順勢擁抱了安心,並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你們倆可真般配……”

周馥鬱的舉動讓安心立刻感受到了暖意,好像她們的關係比許愷還要親近,當即,安心就喜歡上了這個周姨。

周馥鬱領著兩人進了電視大樓內部參觀,一樓有一個2000平的演播大廳,一般的綜藝節目都是在這裏錄製的。旁邊是1200平的新聞中心,她和唐茵當年就在這裏錄節目。

周馥鬱帶著兩人去了新聞中心,裏麵的人都在忙碌著,沒人注意到他們。

周馥鬱指著一麵照片牆,上麵都是台裏得過獎的優秀主持人和記者,其中就有她自己和許愷的母親唐茵。

“當年,你媽的熱度很高,那幾年,新聞節目異常火爆,你媽的確紅了幾年。”周馥鬱說這些話時,表情裏有著懷緬和遺憾。

“你媽工作起來真的不要命,這也是她年年被評優秀的主要原因,直到現在,台裏一直鼓勵新人主持,要有你媽當年的工作態度。”周馥鬱一邊說一邊引著兩人往裏走。

許愷有些動容,媽媽離開五年了,還能被人想起提到,媽媽的人格魅力一定影響了很多人。

“很遺憾,天妒英才,你媽媽走的太突然了……”周馥鬱哽咽了一下,多年的姐妹情誼,每每提到還是不免會傷感一下。

“值得欣慰的事,你長大了,又在擊劍運動上有了好成績,也算告慰你媽媽在天之靈了。”

話題有些沉重,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許愷借口去廁所,安心知道,他是情緒有些難以控製了。

許愷去廁所的空擋,安心抓住時間,趕緊問了周馥鬱一個問題:“周阿姨,你認識李雋嗎?”

周馥鬱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笑笑說:“哪個李俊?”

“擊劍手李雋。”

周馥鬱一怔,臉上似乎有了些變化,一閃而過,安心並沒有抓到:“知道,不過沒見過。”

“您記不記得,有一次唐阿姨采訪過李雋……”

周馥鬱的臉色明顯沉了下來:“多久的事了,不太記得了。”

安心不猶豫,直接就問:“那次采訪李雋的記者本應該是您。”

周馥鬱看了安心一眼,眼裏有著一抹驚詫的神情。

安心怔了一下,周馥鬱的表情讓安心覺得很不舒服。

“阿姨做記者快三十年了,采訪的人不計其數,我真不知道你說的這個李雋我有沒有采訪過。”周馥鬱看了看時間,又往門口掃了一眼“開會的時間快到了。”

安心心裏明了,恐怕再問不出任何東西了。

許愷去了蓉城,走的那天,安心沒去送他。

許愷不讓安心去送,他說:“我不想讓你看到我們分別的畫麵,我願你心裏永遠記得我們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安心很聽話,乖乖的待在家裏。當他到達蓉城後,第一時間跟她視了頻。看著鏡頭裏的許愷,安心隻是笑,等到掛了視頻後,她哭了。

一眨眼,就開學了。

回到學校,一見到洛雅,世界似乎一下子就熱鬧了起來。洛雅把從老家帶來的好吃的,一股腦的塞給安心。

安心笑著說:“這麽多,我怎麽吃啊!”

兩人膩在一起,東拉西扯,最後說到了喬寧,洛雅一下子從**坐了起來,對安心神神秘秘的說:“喬寧去我家了……”

安心感到驚訝,喬寧平時看起來不像個會撩妹的人,居然千山萬水追去了洛雅的老家,這份天地可表,日月可鑒的真心,洛雅一定被感動的稀裏嘩啦。

“以身相許了?”安心也挺感動的,少年誰沒有個衝動呢。

洛雅搖搖頭,一臉的濃情蜜意:“他坐了兩天的火車,大半夜的給我打電話說他不知道我家在哪兒,在火車站蹲了一個小時了。”

“他這是給你一個驚喜。”安心解釋了一下。

“我都嚇死了,大半夜一男生來找我,我怎麽和爸媽說,沒辦法隻能叫我哥去接他,讓他先在我哥那住一晚,第二天,我才敢去見他。”

安心笑了:“你都大學生了,交個男朋友,他們還能反對啊!”

“那也不能大半夜的去女生家裏吧,多不好意思啊!”

安心打了洛雅一下,也有她不好意思的時候,

“後來呢?去你家沒?”

洛雅點點頭:“我哥對喬寧的印象非常好,那傻子也真是會討老人的歡心,來了不到一天,和我爸媽的關係比我這親女兒還好呢,平常看他老老實實的,在我爸媽麵前,那小嘴就跟抹了蜜,會說的很呢!”

洛雅的抱怨裏充滿了對喬寧的讚許,能感覺得到,她那讚許裏全都是對喬寧的喜歡。

“在我們家住了三天,我壓根和他就沒有單獨在一起的機會,不是大姨來,就是三舅來,送走大姑,老姑後腳就到,這三天,我們家都成了集市了,絡繹不絕啊!”

“都對喬寧很滿意吧!”

“那是當然,就我這眼光,還能差了?”得意,自信。

總而言之洛雅和喬寧的關係,發展的是真快,這都見父母了,未來還遠嗎?

再見到甄恬,兩人之間好像更加生疏了,兩人隻要單獨在寢室碰上,總有一個人借口先出去。

這種有意無意的躲避,讓安心更加確信,甄恬就是那個神秘的委托人。

所有的巧合連在一起,那就是有人故意而為之了。

甄恬究竟是從哪兒得到的消息呢?

開學第二周,詩社開了一個新年祈願會。

阮琛主持,社員們暢所欲言。

有人祈願自己在未來的三年裏能交到女朋友;有人祈願自己大學畢業後能如願找到理想的工作。也有人祈願自己的家人朋友健康快樂;也有人說,食堂的飯菜能用點心會更好,希望自己增肥十斤。

增肥十斤的同學立刻被所有社員攻擊,那種幹吃不胖的體質永遠都會遭到別人的仇視。

有人問阮琛學長祈願什麽,他笑而不語,眼神掃過大家,落在安心的臉上。她一直未發言,靜靜的坐在那兒,聽同學們說的熱鬧。

安心看了看大家,站起來,她的祈願有太多,她隻能挑重點的說:“我祈願世界和平……”

大家立刻哄笑起來,這難道是要參加選美大賽嗎?

阮琛衝大家揮揮手,示意安心繼續說。

“我祈願大家都有健康的身體,這個世界少一點陰謀算計,多一份真誠信任,祈願每一位同學都能以優異的成績拿到畢業證書,祈願我們國家的空氣越來越好,祈願這個世界沒有災難,沒有罪惡,祈願我能找到更好的兼職……”

阮琛率先鼓掌,接著大家也都鼓起掌來。

“最後,祈願許愷資格賽突圍……”

室內立刻鴉雀無聲,接著有人問了一句:“你們真在一起了?”

這下,同學們炸開了鍋,七嘴八舌,有送祝福的,有唉聲歎氣的,有羨慕嫉妒恨的,有說風涼話的……

安心一直麵帶微笑,詩社男同學多,且多數都是單身狗,一聽誰和誰在一起了,受虐指數直線上升。

阮琛打斷了大家的嘈雜,對安心說:“祝福你。”

“學長,你也說說吧!”安心回視著阮琛,笑容清淺。

“你說的,也是我想說的,祈願我們國家風調雨順,國泰民安……”

大家的祈願都得到了升華,由個人到國家,是為大情大愛。

結束後,阮琛和安心最後離開。兩人並排走在小路上,安心懷裏抱著一本詩集,阮琛雙手自然下垂,兩人的步伐不緊不慢。

“許愷訓練的怎麽樣?資格賽快開戰了吧!”阮琛問。

“快了,狀態很好。”

“他在做一件我們這輩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我很佩服他,實現了個人的價值……”

安心側過頭去看阮琛,他何嚐沒有讓人羨慕的未來?

“你也不錯啊,多少人都羨慕不來呢?”

“出國的事,可能要擱置了……”

安心一怔,那邊有變化?

“不一定要出國的,國內深造也是可以的。”他說的很平靜,也許夢想這東西,有時想想也就罷了。

“北京那邊不錯的,以後出國的機會多的是,不急於一時。”安心隻能這樣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