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九四八年的冬天格外的寒冷。小風颼颼地吠著,象錐子似的剌人人的肌膚。天陰沉沉的,偶爾還要孰上一陣雪花,從而使慌亂不堪的南京又增添了悲涼的色彩。
森嚴的總統府一改往日喧囂的氣氛,靜得都有點瘮人。就說那豪華的總統官邸吧,已沒有前來“進香拜佛”的施主,空****的,沒有一點生氣,活象是一座陰森的閻羅寶殿。總統的私人客廳是氣派的,從陳設看也別具匠心,既顯出了主人的威嚴風度,也體現出了中西合璧的風采。在向陽的窗口下邊,擺著一張古樸、莊重的大寫字台,桌麵上一邊放著一摞公文。桌後,正中央處,一個禿得幾乎沒有一根毛發的腦袋,好半天沒有動彈一下。真不容易啊!這個紋絲不動的人頭終於緩慢地抬了起來,原來是一張蹙著眉頭,微合著雙眼,麵部肌肉鬆弛,早已變成核桃皮狀的老人臉。定睛一看,晡!這不就是一國總統蔣介石嘛……對!正是他,不然誰敢在此獨自犯愁呢?不知何故,他猛地睜大了兩隻眼睛,巧得很,一眼看見了台曆上記載的年月日九四八年十二月十一日。他就象是條件反射似的渾身顫抖了一下,不禁憤懣地說咳!明天又是十二月十二日啦……
雙十二是西安事變的紀念日,蔣介石怎麽會忘記這一天呢!他匆忙把視線從台曆上移開,微微地搖了搖頭,又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遂起身走到對麵的大牆下邊,仰望著牆上那幅抹畫得亂七八梢的軍用地閣,漸漸地進入了凝神沉思的狀態。各種滋味一齊湧進,了他那悲苦的心田。一會兒,他又從這悲苦的沉思中醒來,兩隻眼晴死死地盯住東三省,久久不願移開。是出於人生的幻覺,還是由於他富有想象?東三省的地形圖竟然在他的眼中燃起了決戰的火焰。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的理智終於戰勝了感倩。他有些不敢相信地說三個月前的今天,東三省迕是我蔣某人的天下。僅僅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五十餘萬擁有美式裝,備的強兵幾乎全部被殲,愛將範漢傑、廖耀湘等人也相繼做了共產黨入的階下囚。這真是不可思議,令人心寒意冷……”
時間在默默地流逝,蔣介石懷著無可奈何花落去的心情歎了口氣,十分不情願地把目光從東三省移到了華北一帶。觸景生情啊,他又自然而然地想起了解放軍近期發動的平津戰役。他望著地圖上一個個被分割包圍的軍事符號,一麵為解放軍的神速穿插而驚愕,一麵又禁不住茫然自問“華北方麵這五十餘萬人馬的命運如何呢?傅作義、陳長捷這些將軍們又能與共產黨抗爭幾時?”
這時,一位體魄魁偉的軍人悄然走進,站在蔣介石的背後,雙手捧著一份電報.畢恭畢敬地說:
“報告總統!徐州方麵的杜聿明將軍又發來求援急電。”蔣介石從凝思中驚醒,故做從容狀,連身體都沒有轉過來,他無榷打采地沉吟了片刻,才有氣無力地說:
“不用看啦!把電文讀給我聽。”
雙手棒著電報的侍從軍官急忙答聲“是”,隨之又習慣地並櫳雙輅成立正姿勢他醞稂了一下情緒,便神態嚴肅地朗朗讀。
總統:
我部奉命由徐州突圍西進,十三萬人馬遭到共軍伏擊損失慘重,現被圍困於徐州以西,再次電告!全軍將士彈盡糧絕,亟待教援!
徐州“剿總”副總司令杜聿明
蔣介石聽完這份救援急電,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打了個寒嘹。刹那間,國民黨軍隊兵敗如山倒的慘景,中國人民解放軍宜將剰勇追窮寇的畫麵,在他腦海的屏幕上反複疊印。牆上的那張軍用地閿定格似的占據了他的腦海,又漸漸地化作了隔江而治的形勢……他不願意再繼續想下去,又不願意在部屬的新前顯出敗軍之帥的可憐相,就朝著背後微微地擺了擺手,隨便地說了一旬知道了。我自有救援良策。”便把這位侍從軍官打發走了。
俗話說得好:福無雙至,禍不單行。蔣介石轉過身來,踱著方歩剛剛回到寫宇台前,屁股還沒有噯熱轉椅的坐墊,方才退下的那位恃從軍官去而複返,並引一位書生模樣的長者走進來,鄭重地說:
“報告總統!文官長吳鼎昌先生求見。”
蔣介石緩緩地抬起頭來.卷到這位親佶沖情恍惚,象賈桂似的站在客廳中央,便強作歡顏,伸手示意文官長吳鼎昌自由落座。然而,這位文氣十足的親信卻不肯領情,仍然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吳鼎昌從皮包中取出一封俏,雙手顫抖地捧到蔣介石的麵前,聲音微微抖瑟荇說:
“拫告總統!這是戰略顧問委員會龍雲副主任轉呈給您的信。”
蔣介石聽後一怔,暗自多疑地說:這個雲南王又在搗什麽鬼?同住金陵寫個什麽信?還要如此鄭重地請文官長代呈……”他輕輕地哼了一聲,便從吳鼎昌的手中接過龍雲的佶。他用眼掃了一下信皮上的字跡,果真為龍雲親書,便冷漠地一笑,遂拆啟,漫不經心地閱著信文,有意思的是,隨著讀信時間的推移,蔣介石麵部的表情也在急遽地變化著。最後,他把信紙一團,用力摔在寫字台上,驀地站起身來,拍著桌子,咬牙切齒地重複著這樣一句話:
“這不可能!”這完全不可能……龍雲想逃離南京,除非他真的變成一條龍!”
仁立在寫字台前麵的文官長吳鼎昌一言不發。待到蔣介石火氣稍微小一點的時候,他才取出手絹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膽怯地說:
“總統息怒,雲南王龍雲真的已逃離了南京。”
“這不可能!”蔣介石氣急敗壞地大聲反駁著,但是吼叫聲卻塊乏應有的底氣,當他說完“龍雲想逃離南京,除非他真的變成一條龍”之後,就象是個泄了氣的皮球,軟癱在轉椅上……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呢?那就讓我從頭至尾講講這段曆史公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