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營救樵夫
第二天多蘿西醒來時，太陽已經升上樹梢了。托托一早就在外麵追逐小鳥和鬆鼠，已經玩了很久了。多蘿西坐起身，環顧四周，發現稻草人還站在角落裏，耐心地等著她醒呢。
她對稻草人說：“走吧，我們去找水。”
“找水？你要水幹嗎？”他不解地問。
“走了一天的路，滿身灰塵，我要用水洗洗臉，還要喝點水，不然幹麵包咽不下去。”
稻草人若有所思地說：“看來你們肉身挺不方便的！你看，你得要睡覺，還要吃喝。但是，還是你們有腦子好，有思想，再多麻煩也是值得的。”
他們離開木屋，穿過林子，找到了一小股清泉。多蘿西在那裏喝了水，吃了早飯，還洗了個澡。籃子裏麵包所剩不多，隻夠她和托托吃一天了。她慶幸稻草人不用吃東西，要不然幹糧早就沒有了。
她吃完早飯，正準備回到黃磚路上繼續前行，突然聽到附近傳來一聲低沉的呻吟，她嚇了一跳。
“什麽聲音？”她膽怯地問。
稻草人回答道：“不知道，我猜不出來，我們過去看看！”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呻吟傳入他們耳朵，聲音似乎是從他們背後傳來的。他們轉身，往樹林裏走了幾步，突然，多蘿西看見一縷陽光透過樹葉照在什麽東西上麵，閃閃發光的。她跑過去，突然停下腳步，驚呼起來！
原來，那裏有一個全身用做的人，鐵頭、鐵手、鐵腿分別和身體連接在一起，手裏正舉著一把斧頭，站在一棵被砍去大半的大樹旁邊。他站著紋絲不動，好像不能動彈的樣子。
多蘿西驚訝得張口結舌，稻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托托“汪，汪，汪”地尖聲狂吠，跑過去在錫樵夫的腿上咬了一口，誰知，把牙齒咬傷了。它哪知道，那是，不是肉，要比自己的牙齒堅硬多了！
多蘿西問錫樵夫：“是你在呻吟嗎？”
“是的，就是我！”錫樵夫回答說，“我在這兒呻吟了一年多了，但是沒有人聽見，沒人跑來幫助我。”
“我可以幫你什麽忙？”她溫柔地問。她被錫樵夫哀傷的聲音感動了。
“請幫忙拿一個油罐來，把油滴到我的各個關節上，潤滑一下。”他回答說，“這些地方鏽得這麽厲害，害得我一動都不能動。我要是全身好好地潤滑一下，很快就會好了。你可以到我的小木屋去，架子上有一罐油。”
多蘿西立刻跑回木屋，找到了油罐，再跑回來，焦急地問：“哪些地方是你的關節？”
“首先，把油加在我的脖子上。”錫樵夫回答說。多蘿西照他的話做了。那裏鏽得太厲害了，多蘿西隻好一點一點地加油，稻草人捧著錫樵夫的頭，輕輕地左右搖動，幫忙活動關節。沒過多久，脖子那裏的關節活絡了，錫樵夫終於能夠自己轉動腦袋了。
“現在，把油加在我手臂的那些關節上。”他說。多蘿西把油滴在手肘關節和腕關節處，稻草人小心地幫他彎曲手臂，直到關節能自由活動，和新的一樣。
錫樵夫滿意地舒了一口氣，放下高舉著的手臂。
“這真是太舒服了！”他說道，“自從我鏽了之後，就一直高舉著斧頭。現在終於可以放下來了，真是高興！現在，再給我腿上的關節加點潤滑油，我就能完全複原了！”
多蘿西和稻草人一起潤滑他的膝關節和踝關節，最後，他的腿也可以自由伸展了。他得救了，再三感謝多蘿西他們。這家夥似乎非常懂禮貌，而且很懂感恩。
他說：“如果不是你們，也許我會永遠站在那裏，感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對了，你們是怎麽會來到這裏的？”
多蘿西回答說：“我們正要去翡翠城找大巫師奧茲，昨晚經過你的木屋，在裏麵過了一夜。”
他問：“你們為什麽要去找奧茲？”
她回答說：“我要請求奧茲把我送回堪薩斯，稻草人也要請求奧茲給他的腦殼裝一個腦子。”
錫樵夫沉思了片刻，然後說：“你覺得奧茲能不能給我裝一顆心？”
多蘿西回答說：“我想應該可以的，這跟給稻草人裝腦子一樣容易啊！”
“是啊，”錫樵夫回答說，“能不能讓我和你們一起去翡翠城？我也想請求奧茲幫助我。”
熱心的稻草人說：“那就一塊兒走吧！”多蘿西也很歡迎他同行。於是，錫樵夫扛著斧頭，他們一起穿過樹林，回到黃磚路上。
錫樵夫請多蘿西把油罐放進她的籃子裏帶著。他說：“路上萬一我淋著雨，就又要生鏽了，到時候這些油會非常有用的。”
要知道，他們有了這個新夥伴的加入，其實是很走運的事。就在啟程後不久，他們到了一個地方，那裏枝繁葉茂，互相交錯，連路都擋住了，他們走不過去。好在有這個樵夫，他用斧頭清除了一些樹枝，為他們開辟了一條通道。
多蘿西一路走著，一路在沉思，沒有注意到稻草人不小心踩進了一個凹坑，滾到了路邊。稻草人隻好喊多蘿西回來扶他起來。
樵夫問：“你為什麽不繞著坑走過去呢？”
“我不懂呀！”稻草人懊惱地回答他，“我的腦殼裏裝滿了稻草，你知道的，就是因為這樣，我才要去找奧茲，請求他給我腦子。”
“啊，我明白了，”樵夫說，“但是，在這世界上，腦子還不算是最好的東西。”
“你有腦子嗎？”稻草人問。
“沒有，我的腦袋裏是空空的，”樵夫回答道，“但是從前我是有腦子的，也有一顆心，兩樣東西我都試用過，我還是認為有一顆心好。”
稻草人問：“為什麽呢？”
“我把我的故事告訴你，你就會明白了。”
於是，他們一邊繼續穿越森林，一邊聽樵夫講他的故事：
“我是樵夫的兒子。我的父親在樹林裏砍樹，把砍下來的木材賣了維持生計。我長大後，也做了樵夫。我父親死後，我就一直照顧我的老母親，直到她也死去。後來我決定，我不要一個人過一輩子，我要結婚，這樣就不會孤單了。
“很快我就深深地愛上了一位非常美麗的芒奇金姑娘。她答應等到我賺足了錢，為她造一座好一點的屋子，就嫁給我。於是我就加倍地拚命幹活。但是，這位姑娘和一個老婦人一起住，那人很懶，想要姑娘留在她身邊給她做飯幹活，所以不願意把她嫁了。這個老婦人就找到東方惡女巫，請她幫忙拆散我們，如果成功的話，就給她兩隻羊和一頭牛作為酬謝。於是，東方惡女巫答應了，給我的斧頭施了法術。有一天，我在森林裏辛勤地砍木頭，當時我急著想盡快造好新房子，娶到老婆，斧頭突然一下子滑了下來，砍下了我的左腿。
“要知道，對於一個樵夫來說，這可是一個天大的不幸！一條腿的人，是做不成好樵夫的！後來，我找了一個匠，請他給我裝了一條做的假腿。等我習慣了那條假腿後，我就能運用自如了。東方惡女巫得知了，氣急敗壞，因為她答應過這個老婦人，要拆散我和美貌的芒奇金姑娘。後來我又去砍樹，斧頭又滑下來，砍掉了我的右腿。我又去找那個匠，他又給我裝一條的腿。此後，我的雙臂也接連被這把施了法術的斧頭砍掉了。這嚇退不了我，我又裝了做的手臂。惡女巫不肯善罷甘休，又讓斧頭滑下，砍掉了我的頭，當時我以為這回沒命了，結果匠剛好經過，替我裝了一個新的腦袋。
“我以為這下子惡女巫不能拿我怎麽樣了，就更加努力幹活，哪知道東方惡女巫是這麽殘忍！她又想出了一個新辦法，來了斷我對美麗的芒奇金姑娘的愛慕。他再次讓斧頭滑落，這回斧頭剛好劃過我的身體，把我劈成了兩半！匠再來幫助我，給我裝了一個的身體，把我的手臂、腿、還有頭通通用關節連接到身體上，這樣我還能像以前一樣活動自如。可是，唉！我現在的身體裏沒有心，也就沒法子愛芒奇金姑娘了，現在娶不娶她都不在乎了！我想，她現在應該還和老婦人住在一起，在等著我去找她呢！
“我現在的身體在陽光下很閃亮，這讓我十分驕傲，現在就算斧頭再滑落也沒關係了，因為再也砍不傷我了。現在隻有一個危險，那就是我的關節會生鏽，所以我在木屋裏備了一個油罐，隻要有需要，我就給自己加點油。可是有一天，我忘記加油了，正巧遇到暴風雨，等我想起這事，關節已經生鏽了，所以我隻好一直站在樹林裏，直到你們來幫助我。這段日子非常難熬！但是在這一年中，我站在那裏，有時間靜靜思考。我終於明白，我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也就是我的心。我在談戀愛的時候，感覺自己是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但是現在沒有了心，就不會去愛了，所以我決心要懇求奧茲給我一顆心。如果能達成心願的話，我就回去找我的芒奇金姑娘，和她結婚。”
多蘿西和稻草人兩個聽得興致勃勃，終於明白為什麽錫樵夫這麽迫切要一顆心了。
“不管怎麽樣，”稻草人說，“我還是想要腦子，不要心，一個傻子就算有心，也不知道要來幹嘛！”
樵夫辯駁道：“我要心，心能給人帶來快樂，而腦子不會讓人快樂，快樂是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多蘿西沒說一句話，她不知道到底兩個人誰說得對。她心想，隻要能回到堪薩斯，回到愛姆嬸嬸身邊，她無所謂樵夫有沒有腦子，稻草人有沒有心，還是兩個人都得償所願。
現在她最擔心的是，麵包差不多吃完了，她和托托再吃一頓，就全部吃光了。雖然樵夫和稻草人都不需要吃東西，但她自己既不是做的，也不是稻草做的，她不吃飯是活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