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以悲劇結束

卡爾征得主人同意後,把箱子留在了萬斯家,隻帶著換身衣服上路。

“等我安頓好了,我再來取,”他說道。“這會兒我不知道拿它怎麽辦才好。”

在熱情告別之後,卡爾又開始流浪。他本可以坐火車的,因為他帶著十美元三十七美分,不過他卻想到要是走路的話,興許會遇到個人,可以雇用他呢。另外,他也不著急,也沒有明確的去處。這一天天氣晴朗,吹著些微風。他腳步輕盈,感到整個世界都在前途等著,在他尋找財富的路上,什麽事都可能發生,因此滿懷希望,別提有多高興。

他走了五英裏,這時他看見路左邊的田裏有個上了年紀的男人正在幹活。他正拄著幹草叉,滿臉困惑。卡爾停下腳步休息一會兒,朝著柵欄的另一邊望過去,引起了農夫的注意。

“我說小夥子,你要到哪兒去啊?”他問道。

“我自己也不太清楚。”

“你不曉得要到哪兒去?”農夫又問了一句,非常驚奇。

卡爾笑了起來。“我想外出去發點財,”他說道。

“是嗎?你想找活幹嗎?”農夫急切地問。

“什麽樣的活?”

“我想要你幫我曬幹草。我雇的短工病了,讓我很為難。天要下雨了,而且……”

“要下雨?”卡爾抬頭望望幾乎萬裏無雲的天空,驚奇地問。

“是的。我曉得天看上去不像要下雨的樣子,不過老約伯·夏甲卻說午夜前會下雨,他的話可不能不聽。我打算把這塊地上的草弄到棚裏去,到那時管它是下雨還是晴天,我都不怕。”

“你要我幫你嗎?”

“沒錯,你看上去又壯又能吃苦。”

“對,我的確很壯,”卡爾說道,心中有幾分得意。

“好吧,你怎麽說?”

“行。我來幫你。”

卡爾把旅行包先扔過柵欄,然後從柵欄上一躍而過,跳到草地上。

“你可真敏捷,”農夫說道。“我可做不了那個。”

“不,你太胖了,”卡爾望著雇主笨拙的身材,笑著說道。“好吧,我該做些什麽?”

“拿起那把叉,先把幹草攏在一起。然後我們一起到牲口棚裏把車子拉過來。”

“你的草料棚在哪兒?”

農夫指了指草地另一頭的一座一層半農舍,旁邊有個大牲口棚,因為日曬雨淋再加上沒有粉刷而成褐色。這些建築離草地也許有四百英尺遠。

“你對曬幹草在行嗎?”

“噢,不,雖然以前也使用過叉子,不過不太在行。”

卡爾的經驗非常有限。沒錯,他使用過幹草叉,不過很可能沒超過十分鍾。不過扒攏幹草很容易學,所以農夫沒有發現他缺少經驗。剛開始時他幹得非常起勁,然而過了一會兒,他認為最好還是像農夫那樣悠著點。兩個小時後,他的手開始起泡了,不過他仍然繼續幹下去。“我不得不幹苦活來謀生,”他對自己說,“可不能因為水泡這樣的小事就不幹了。”

幹了幾個小時後,他感到餓了。他所走的路和所幹的活使得他胃口大開,直到他感到不舒服。就在這時(剛巧十二點),農夫的妻子走到前門,使勁地吹起號角,半英裏之外都可以聽得見。

“老太婆的飯好了,”農夫說。“你要是不介意用飯菜代替酬勞的話,你就跟我去吃一口。”

“我想我能夠吃兩口或三口,先生。”

“嗬嗬,這個笑話不錯!我手頭較緊,你要是不介意的話,我寧願供你吃喝。”

“你隻提供食宿,一般能找到人為你幹活嗎?”卡爾曉得自己被騙了,於是問。

“噢,我也許還會付一點工錢。你要是為我幹到太陽下山,我就給你提供午飯和晚飯,外加……十五美分。”

卡爾想笑。按照這種報酬,他覺得要花很長時間才能發財,不過他實在太餓了,必要時哪怕隻提供飲食也中。

“我沒意見,”他說道。“我就把叉留在這兒嗎?”

“行,就放這兒。”

“我把旅行袋給提上,我可冒不起險,把它給弄丟了。”

“就照你說的做吧。”

五分鍾後,他們來到農舍。

“我可以洗洗手嗎?”卡爾問。

“可以,你到水池去,在盆裏洗。門背後有毛巾。珀金斯夫人”——這是他稱呼妻子的方式——“我雇了這個小夥子來幫我幹活。你在桌子旁給他加把椅子。”

“好的,塞拉斯。他看上去可不大啊。”

“是的,夫人,我還不到二十一歲,”卡爾回答說。他實際上隻有十六歲。

“我說就是嘛。你還沒長胡子呢。”

“天氣變暖後,我給刮了,夫人,”卡爾說道。

“天冷時刮胡子也不會使剃刀不快的,是不是?”農夫被自己的笑話逗得咯咯直笑。

“噢,不會的,先生。我不能那麽說。”

農夫的妻子做的午飯是把鹹牛肉和蔬菜一鍋煮,不過對卡爾來說,這頓粗茶淡飯卻似乎勝過以往任何美味佳肴。飯後還有蘋果布丁,卡爾也同樣吃了很多。

“我從不曉得幹活可以讓人的胃口增加那麽大,”年輕的旅行者心裏想。“我在家從未吃過這麽多。”

吃完午飯後,他們又回到田裏,一直幹到五點鍾,也就是吃晚飯的時間。到這時,所有的幹草都已經運進了牲口棚。

“我們今天幹了不少活,”農夫滿意地說。“而且很及時。你看見那片黑雲了嗎?”

“是的,先生。”

“要是我沒說錯的話,再過半小時就要下雨了。老約伯·夏甲的話畢竟沒錯。”

農夫的話果然靈驗。半個小時後,他們正圍坐在晚飯桌旁,雨開始下了起來,雨點很大,地上的凹處集起了水,**在天幕下的一切東西都被淋得透濕。

“你晚上打算到哪兒去?”農夫問。

“我不曉得,先生。”

“我正想讓你在這兒過一夜,這樣我原先答應給你的十五美分的工錢就不用付了。我手頭很緊,直到賣了糧食之後才會好些。”

“我很高興您做這樣的安排,”卡爾說道。繼續往前趕的可能性很小,所以他一直想要是在這兒過夜的話,農夫會要他多少錢。十五美分比他預計的要低。

“這是個明智的想法!”農夫說道。一想到沒多花一分錢就請了個人,幫了大忙,他滿意地搓著雙手。

第二天早晨,卡爾繼續流浪。農夫提出了相同的條件,但是他不願再幹。盡管他並不清楚最後要到哪兒,但是他卻拿定主意繼續上路。

到了十二點,他來到了一個小城的郊外,再次感到前一天那種難熬的饑餓,可是附近卻既沒有旅館,也沒有飯店。不過那裏卻有一座小房子,門正開著。穿過敞著的窗戶,卡爾看見一張桌子已經鋪好,好像是要吃飯。他想也許可以商量一下,自己臨時搭夥。他敲敲門,沒有人出來。他喊道:“有人在家嗎?”沒有人回答。他朝門外的一個小牲口棚走過去,朝裏麵望望,也沒有人。

他該怎麽辦呢?他太餓了,桌上的飯菜讓他垂涎欲滴。

“門既然開著,我就走進去,”他拿定主意,“坐在桌子旁吃起來。在我吃好之前,肯定會有人過來。我會付錢的,直到主人滿意。無論如何我也得吃。”

他走進屋裏,坐下來,開懷大吃一頓。仍然沒有人出現。

“我不想不付錢就走人,”卡爾想。“我要看看能不能找到個人。”

他打開廚房的門,裏麵空無一人。然後他又打開小臥室的門,被嚇得直往後縮。

房間裏有個鉤子,上麵吊著個中年男子,頭朝前垂下,兩眼圓睜,舌頭從嘴裏伸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