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篇(四)

被我囚禁於禦座之上的身體在黑暗中隱去了細白的色澤,我的指尖遊移其上,觸到的肌膚冰冷、滑膩。宮中的女人自來豐腴光潤,而體下鉗製著的肢體孤單得讓我隻想壓得更緊。我狂亂地褪去所有的衣衫,伏倒在她懷裏,貪婪地啃咬和揉捏著她身上每一處隱秘所在,似乎那所有的矜持和秘密都是對我的冒犯,而現在它們將不複存在。

身體裏好像藏著獸要發怒奔騰一般,有違常倫的罪惡讓它更加興奮,像嗔到了血腥氣,借由身下的軀體宣泄著憤怒。有生以來,我大約從未如此放縱過自己的欲念,總在扮演著-個仁愛而喜怒不形於色的別人,演得久了,即便是床幃之上也同樣克製著最真實的欲望,原來燃起它的卻是傷害和禁忌。

她的身體以僵硬來對抗著我的力量,我刺入的時候,她的下體在急劇的抽泣聲中猛然收緊,當脹痛的下身終於貫穿到她的體內時,我感覺到她身上似乎唯一的溫暖。每一下**都伴著她身體的抽搐,窗外突如其來的閃電一並在我腦海中閃過,一切都消失無存,隻剩身體發了瘋開始越來越快地衝撞。暴雨中肢體相撞之聲,木器吱嘎之聲,我的喘息和她的飲泣都變得斷斷續續,隱約不可聞地散在了濕氣之中。

許久之後,當窒息的感覺和身體的**都慢慢消退之後,我退出她的身體,抱起她坐在龍椅之上,閃爍的白光中我看到她大腿上亂作一片的紅。我將手貼了過去,感覺那血液的黏稠,方寸間空氣裏滿是體液的刺鼻味和鮮血發出的腥氣。

斜倚在座椅之上,感受著體內和心裏奇異的輕鬆,似乎無數時曰以來都再沒有過的放鬆,直到她似乎本就不存在的體重從我懷裏消失。

她用不動聲色的高傲來回答一個帝王的意誌,於是我將我的男性用作武器剝奪了她的意誌,但似乎我並不懊惱我對她所做下的事,此時我能感到的隻是滿足後的疲倦和傭懶。

一道道霹靂剌破了天際,陰冷的殿堂在毎一次電閃之時從黑沉中跳了出來,頃刻又消失不見,她的背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現又須臾不見,如同淒厲的魂靈向著殿門遊移。殘亂的綠紗卷裹著不多時前還在我身下顫動的身軀,蔓延在腰際的青絲像極了黑色的羽翼。

我忽然有些混亂:這個片刻前占有的女人,她究竟是誰?她究竟屬於誰?在後宮無數的女人中,為何久久地牽扯了我的心神?多麽可笑,一個帝國的主宰者、萬千女人的擁有者,竟然要用男人最原始的方式占有一個女人。而我是如此滿足。

門閂被扯開,殿門被風吹著砸在牆上。光影中,漫天的雨傾瀉而下,像是片刻便能將她四分五裂,我看著她倒在雨水裏,掙紮起來,然後又倒下,像極一片殘破的淡綠色葉子,在瑞急的水流裏顛簸得直至沒了蹤影。而我,一直坐在這裏,看著她,直到看不見,臉上浮著的一絲笑竟和我的身體一起一動不動,不知多久。

一炳燈火從殿外飄搖而至,是薛貴,他問我可需將燭火重新點上,我說不用,又吩咐他退下。這老東西沉吟半日,躊躇問道:“皇上,今晚的可要記下來?”

“朕今晚一直在禦書房處理政務,不曾巡幸哪位嬪妃,你退下吧。”

“是,老奴明白。隻是按規矩,這藥可需要賜到解憂宮那邊去?”

“住嘴,難道眹的話你聽不到嗎?休得多言,下去吧,不要叫朕聽到有誰多嘴。”

“皇上放心,奴才省得。”

晨光熹微,早朝的時間已近,不知不覺便一直坐在這裏,坐了如此之久。殿堂裏灌滿了雨後幹淨的味道,似乎是真的什麽也不曾有過。我站起身,才發現龍椅之下散亂著些許綠色的紗和綠色的錦,隻有這些像是還透著幾分綺靡的色澤。

宮人少穿濃綠,多是姹紫嫣紅,鵝黃翠柳,隻是那一身碧色的綠,不帶一絲華彩,著在她身上,這沉穩的顏色突兀地顯得如此放肆。長於齊身的綠錦,半遮半掩的薄羅,近乎垂地的廣袖,隻剩得胸口和輕羅下的肌膚熒勞放著凝脂似的光澤……

門扉輕輕響動,宮女在門口請安,我匆忙間將地上的片片殘紗斷錦團作一堆,掖進中衣之內,之後示意宮女上前為我更衣。

我坐於大殿之上,看著一眾朝臣伏身於地,從玉階之下一直跪到殿外,手於袖中輕輕觸摸那柔滑的織物,在起起伏伏的萬歲聲中,指尖無比沉溺地感受著那份愜意。

注:

有關服裝部分參考了孟暉的《潘金蓮的發型》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