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少女(三)
在朋友家頭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是屬於好女孩行列的。到上海幾個月了, 你仍穿著家鄉帶來的衣服;在你的。小床頭放著。幾本文學雜誌;朋友還笑著告訴我,你每天記日記!這些都使我對你多了一份關注。
你高中畢業,正是花蕾怒放的季節。你在家鄉有著一份不怎麽稱心的。工作~花蕾季節的少女是很難找到稱心如意的工作的,因為她們充滿著幻想~你也有一位相當的男友,男友外出創事業去了,你本該在家耐耐心心地等他歸來,你卻受不住大上海的蠱惑。朋友家急需要一個管家的小阿姨,朋友希望牢靠些的,朋友是工薪階層, 出不起高價,於是托親戚到家鄉尋找合適人選,朋友的親戚便找上了你。我揣摸不出,大上海在農村的女孩子心中究竟魔幻成了什麽形狀?我問你的時候,你有點羞怯,卻是毫不隱晦,你說:我就是想看看上海嘛。現在我想起你當時那種真切熱烈的眼神心中就揪得慌,我沒有勇氣問你上海留給了你什麽樣的印象,仿佛是我虧欠了你似的。以後的和男友。後來你陸陸續續透露給我,原來那天你沒走慣常的大街卻重進了一條荒僻的小弄,那天你心情不好,神誌恍惚,被刀抵著腰使嚇得昏迷過去,現在想想倒不如一死了之呢。貞操這樣東西,千百年來是環繞著女人周身的光環,亦是女人背負著的一塊石碑。麵對它的沉甸的分量,我無法說服你拋開它的侄桔,我甚至無法說服你運用法律聲張正義懲治罪犯。在我想來,貞操是要舞的,卻絕非是唯一的。比起有些為了鈔票、為了享樂前出賣貞操的女孩,我讚同你的自愛自憐自知之心;而比起那些勇敢踏進公安機關大門與罪犯作鬥爭的女孩,我又不讚同你的明哲保身,那也是一種自私啊,雖然那種自私是情有可原,是值得同情的。可你才二十歲,你的生活還剛剛開始,你是那樣嬌嫩而弱不經風,我怎麽能強迫你選擇坎坷和曲折呢?我不能保證人們在深知你的失貞後會沒有半點歧視,我甚至不能保證你的。男友一旦得知此事還會對你一如既往地愛麽?你間我要不要將此事告訴男友時,我猶豫了,我含含糊糊,我說,還是慢慢再說吧,能瞞則瞞,了解了解以後再說吧……人總是無法掙脫你所處的環境的約束,人總擺。脫不了世俗。其實我與你,那隻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罷了。於是,我們就隻好任那罪犯逍遙法外,我們做了卑微的逃兵。
數天後你決絕離開曾經神往。的上海返回故鄉了,你說這半年時間原是一場夢,現在夢遊的女孩醒來了。聽說你重新開始了工作,聽說你的男友馬上就要回來迎娶你了。我真心誠意地為你高興,卻隱隱地忐忑不安。我原本答應說:“媽媽,我看不見了。”我才發現有兩位家長抱著自己的孩子坐在女,兒前麵的小椅子上看電視,大人盡管坐著也總比三四歲的小孩子高得多,女兒隻好看他們花花綠綠的背脊了。於是我輕輕走上前,低聲對那兩位家長說:
“讓小閡坐著,你們站到邊上去好嗎?否則後麵的小孩子要看不見了。”兩位家長都沒起身,一個說:“我這小固作來兮,不肯一個人坐。”另一個則將手中的食品袋朝我眼一前舉了舉,那意思是:孩子要吃東西,我要喂他呀。無奈,我又重複了句:“後麵的小孩子看不見了怎麽辦?”一個家長縮了縮頭頸,把背拘樓了起來,這樣,她的高度就矮了幾公分, 另一個家長索性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了。顯然,她們對我的批評都做出了最大限度的讓步,盡管她們的背脊依然擋住女兒的視線,我已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我隻得將女兒抱起,站在牆邊看電視。
這確實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像一粒水珠淹沒在生活的汪洋大海中。也許,僅僅因。為女兒那張委屈的小瞼才引起我對這樣一樁小事的反複思索。我也是母親,我十分理解那兩位母親的舉動。家長難得進托兒所與孩子們一起遊戲,這種時刻孩子們是特別地會“作”,那兩位母親為了滿足孩子的要求,一個寧願彎腰屈背地坐著,一個甚至不顧有失風雅坐在地板上,她。們為了孩子把自已的體麵都拋在。了一邊、,她們對孩子的愛應該說是無私的。可是,她們在無私地愛護自己的孩子的同時,卻沒有顧及其他的孩子因為她們的舉止而受到了妨礙,她們忘我地沉浸在母愛中,甚至忘記了友愛以及公共道德等等。從這意義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