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楊誌賣刀

楊誌回到東京，經過多番打點，重新得到殿司製使一職。

這一天，楊誌照例去拜見高太尉。高太尉怒斥楊誌：“去搬運花石綱的製使有十個，隻有你弄丟了花石綱，隨後又畏罪潛逃，如今還好意思回來，像你這種人，根本不能委以重任！”說完就趕走了楊誌。

楊誌在客店裏住了幾天，花光了銀子，隻好拿著祖傳寶刀去集市上賣，遇見了京城裏有名的無賴牛二。牛二綽號“無毛虎”，專在街上為所欲為，連開封府也拿他沒有辦法，隻要他一出現，眾人都會躲得遠遠的。

牛二見了楊誌的寶刀，問這把寶刀值多少錢。楊誌回答：“這把寶刀是祖上留下來的，值三千貫。”

牛二一聽，大叫著說：“一把破刀也敢賣這麽貴！”

楊誌回答：“俺這寶刀削鐵如泥，吹毛可斷，殺人不沾血。”

牛二說：“你要是能剁開這二十文銅錢，我就給你三千貫！”

眾人都遠遠地看熱鬧。

楊誌一刀就把那二十文銅錢剁成了兩半，眾人見了，齊聲叫好。

牛二見那把刀果然很好，向楊誌耍賴，企圖霸占那把刀。

楊誌說：“你要買就拿錢來！”

牛二回答：“我沒錢！你要是男子漢，就剁我一刀！要是這刀真不沾血，我就給錢；要是沾了我一點兒血，你就得把這刀白送給我。”

楊誌知道牛二在耍賴，一把將牛二推倒在地。

牛二惱羞成怒，揮拳去打楊誌。楊誌躲開了，舉刀砍向牛二的腦門，又照著牛二的胸脯刺了兩刀，牛二當場一命嗚呼。

楊誌怕連累眾人，就去開封府自首了。府尹把他關進了大牢。

囚犯們聽說楊誌殺了牛二這個惡人，都很敬佩他。百姓也來給楊誌送飯。判官考慮到楊誌為東京除了一害，再加上牛二家又沒有苦主[37]，就判楊誌誤傷人命，打了他二十脊杖，在他臉上刺了字，把他發配到北京大名府留守司。那把寶刀被官府沒收入庫。

許多百姓趕來為楊誌送行，給了楊誌一些盤纏，宴請了兩位押送公人。

一路上，楊誌時不時地請兩位公人一起吃喝。

二月初，三個人到了北京城。兩位公人把楊誌押解到大名府留守司，呈上開封府公文。

留守名叫梁世傑，人稱梁中書，是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他認識楊誌，把楊誌留在了身邊。

楊誌為人謹慎、做事勤快，梁中書想提拔他為副將，又怕眾人不服，就命令軍政司貼出告示，通知大小將士都去東郭門教場比試武藝。

大小將士奉命趕到東郭門教場。梁中書叫副將周謹出列與楊誌比試。

周謹見了楊誌，不屑地說：“你個賊配軍，也敢來跟我交槍！”

楊誌聽了非常氣憤，正要跟周謹比武，被兵馬都監[38]聞達喝止。聞達說：“刀槍無眼，為了避免傷害自家兄弟，可將槍頭除去，用氈布代替，雙方都在地上蘸一些石灰，身上白點兒多的人認輸。”

梁中書聽了很讚同，命令眾官兵照做。

楊、周二人鬥了四五十個回合之後，周謹身上有許多白點兒，楊誌隻是左肩胛下有一個白點兒。

梁中書見了，宣布由楊誌接任周謹的副將一職。另一位兵馬都監李成聽了，建議楊、周二人再比比箭，梁中書答應了。

楊、周二人各拿了一麵遮箭牌護身。楊誌對周謹說：“你先射我三箭，我再射你三箭。”周謹聽了，恨不得一箭把楊誌射死，可是連射三箭都沒有射中楊誌。輪到楊誌射時，楊誌擔心射後心會讓周謹喪命，於是射向周謹的左肩，一箭把周謹射下了馬。

梁中書非常高興，命令軍政司下文書，讓楊誌接替周謹的職位。

楊誌正要去拜謝梁中書，誰知陣中有人站了出來，說要與楊誌比試一番，如果他輸了，再任命楊誌為副將也不遲。那個人是周謹的師父，名叫索超，人稱“急先鋒”，現任大名府留守司將軍。

梁中書聽了，覺得非要眾人心服口服不可，於是命令楊誌接受挑戰。

號令一響，索超掄起大斧，策馬奔向楊誌。楊誌舉槍迎戰。二人各自使出看家本領，鬥了五十多個回合還不分勝負。

梁中書簡直看呆了，圍觀的將士不停地喝彩，李成、聞達二位都監也忍不住叫好。聞達擔心有人受傷，命令二人暫停打鬥，稟告梁中書說：“相公，這二人武藝相當，都可以重用。”

梁中書大喜，命令楊誌、索超二人都到廳前來，分別賞了他們兩錠白銀和兩匹布料，把他們都提升為管軍提轄，設宴款待眾軍官。

楊誌和索超走馬上任，百姓見了都非常高興。梁中書問他們為何如此高興，百姓都跪下來回複他說：“我們是土生土長的北京人，以前從未見過這麽英勇的將軍，如今在東郭門教場上見了，怎能不高興！”梁中書聽了，非常得意，更加器重楊誌。

索超見楊誌武藝高強，也很佩服楊誌。

不知不覺間，端午節到了。梁中書和蔡夫人在後堂擺了家宴歡度節日。席間，蔡夫人對梁中書說：“相公今日得以擔當國家重任，是誰的功勞？”

梁中書回答：“世傑自幼讀書，知書達理，自然知道這一切都是嶽父的功勞。”

蔡夫人說：“相公既然感激我父親的恩德，為什麽連他的生日都忘了？”

梁中書回答：“下官怎麽會忘呢！嶽父的生日是六月十五日。我已經派人花十萬貫去買禮物，等禮物買好了，我再找個人護送到京師就可以了，夫人不必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