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降農民》編委會主任陳以良委員劉正南張桂洪顧兆祺陳海源葉清森林梅芳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副主席徐才厚同誌批示:像賈東亮這樣優秀的軍轉幹部還有不少,請組織軍隊宣傳部門與地方密切配合,積極宣傳這方麵的典型,這對促進先進性教育和維護社會穩定都有現實意義。
“空軍少校”與“山區農民”,在人生的方程式中,你很難將兩者畫上等號;但在風雷激**、雲湧星馳的當今社會裏,這卻是活生生的現實。
事情發生在嶺南的山區裏……
1998年2月,寒冷的北風在山坳裏穿行,漫天細雨紛紛揚揚,籠罩著廣東省廣寧縣南街鎮的黃盆村。荒山上的衰草在風雨中搖擺抖瑟著、歎息著。
山腳下小村落裏,有一座年代久遠的“高氏宗祠”。黃盆村村委會就設在此。
裹挾著春雨的寒風,從祠堂的天井毫不留情地灌進來。村委會的幾位幹部麵對麵坐著,你望著我,我望著你。此時此刻,他們的心與外麵世界一般的冰涼……唯有幾個人手中提著的火罐在無力地散發出少許暖意,卻仍不能給這個小屋裏的村幹部們帶來絲毫的慰藉。
眾人眼裏流露出的神態是一樣的:無奈!有人不時在搖頭,有人不時在歎氣。外麵的天色一片迷蒙,他們的心頭同樣是一片迷蒙。有道是,一年之計在於春。春已到了,鄰近村委會籌劃的富民項目一個個陸續開工,幹得如火如荼。黃盆村呢?黃盆村不是沒有動作,為改變落後麵貌,村委會幹部集思廣益,也曾做過一些規模不大的規劃,設想要搞一些築橋修路等利民項目,卻苦於村委會沒有錢。勉強開工吧,到時沒錢收攤會變成爛尾工程,不但是徒勞無功,更會招惹群眾的一片指罵。幹部們泄氣道“誰叫我們的祖先挑這麽一個鬼地方落籍,害得我們這一輩仍然過不上好日子……”
正當村委會幹部為村裏日常經費困難而發愁之時,祠堂那道厚重的大門被“吱”一聲推開了,一股強勁而刺骨的北風乘勢灌滿祠堂“請問,這是黃盆村村委會嗎”一位大漢驀地出現在眾人麵前。來人身材魁偉,臉龐方正,濃眉大眼。他後背是一個鼓得脹脹的綠色大背包,右手斜挎著一個空降兵用的大傘囊,似從天而降的野戰兵!
眾人麵麵相覷,目光齊刷刷地打量起這位穿著迷彩服的不速之客。從對方操的並不標準的普通話,便知是個外省人。
“你來找誰”村委會主任高秀才沒好氣地開問道。
“我找村裏的領導。”
不知道是來人的普通話不夠標準,還是黃盆村這群平時與外麵世界不打交道的村幹部少聞多怪雙方的語言成了阻隔。幸廣寧縣黃盆村村委會虧有位村委幹部外出做過生意,也曾到過北方,故而他在現場當起了臨時的翻譯。他向眾人說:“這個人說是要來找我們的領導。”隨後,指著坐在身旁那位中年男人,說:“他就是這裏的領導高秀才。”
高秀才瞪了一眼多嘴的人,然後眼皮都沒抬一下地問來者:“我是這裏的村委會主任。你是”
來人先來一個自報家門:“我名字叫賈東亮。”
高秀才還是聽不清他的名字,追問:“你姓假?叫什麽名?”
賈東亮隻好重複著說:“我的姓,並不是真假的假,而是西在上,貝在下,合起來的賈。也就是《紅樓夢》中賈寶玉的賈。”
“賈寶玉的賈?看你這粗莽的長相跟電視劇裏麵那個文靜瀟灑的賈寶玉毫不沾邊。”高秀才嘟咕著。
來人繼續自報家門:“我名叫東亮,常說西方不亮東方亮的東亮。”
“啊”眾人這才聽明白了。
賈東亮用手指了指那位村委會主任:“請問主任,你的尊姓大名?”
“我叫高秀才。”高秀才嗡聲嗡氣道。
“高秀才”
有人馬上搭了句諧趣的話:“我們主任的名字就是秀才遇著兵,有理說不清的秀才”
“去你的”高秀才轉頭沒好氣地追問賈東亮,“你來我們這裏有啥事”
“如果你是上門搞傳銷的就對不起,我們不會買任何騙人的貨。如果你是來乞米、乞錢的就請早點離開,須知我們比你還要窮哩”另一位村幹部搶話道。
“我不是那類搞傳銷的,也不是來乞米乞錢的。”賈東亮將胸脯一挺,“我來你們這裏是想承包……”
“承包?我們有啥承包的?要真是有啥基建項目承包,還用得著你這個外省人”賈東亮的話音未落,就被高秀才截斷了。
“我、我並不是來承包基建項目,而是來承包山頭的。”
“山頭?山頭有啥承包的?”
“哈哈,儍帽一個!他要承包山頭”
又一陣哄笑。
“有啥好笑的”高秀才吆喝道,然後問賈東亮:“你想承包哪裏的山頭”
賈東亮手指向大祠堂外:“就是你們黃盆村那邊的六座荒山。”
“啥?你要承包那荒山?”黃盆村的幹部們愣住了,這幫整天整年跟眼前的那群山荒嶺打交道的泥腿子們既覺新鮮又萬分驚愕:中國有一句古話,叫做“瘦田無人耕,耕起有人爭”。外地人要搞承包,自然是要找一些肥田沃土,怎會找這塊不毛之地呢?
“你來承包我們這裏的荒山幹什麽”還是村委會主任高秀才沉得住氣,他追問道。
“辦農場。”賈東亮的回答擲地有聲。
“承包荒山辦農場一一你是什麽人”高秀才開始嚴肅起來。村幹部們跟著也嚴肅起來。“聽音,你不是本地人,是外省的吧”高秀才問。
賈東亮點了點頭:“我是河南商丘人。”
“河南人!河南人不在河南幹事,反從那麽遠的地方來我們這裏搞承包。你到底是幹啥的”
“我是剛從部隊複員回地方找工作的,所以……”賈東亮說。“部隊複員幹部?”高秀才眨了眨那雙不大的眼睛,又問:“你原來部隊的駐地在?”
“湖北省孝感市。”
“你是啥兵種的”
“空軍空降兵。”
“空降兵?你一個空降兵從那麽遠的地方空降到我們黃盆村來了?”高秀才主任瞪了賈東亮一眼,然後自個兒先“哈哈”大笑起來。眾人更是忍不住跟著狂笑。
站著的賈東亮似乎早有準備,隻見他從容地從衣袋裏掏出一個長方形的小本子,邁前一步,將小本子遞到高秀才手中,說“我騙你們並沒有什麽用,這是我的軍官證。”
高秀才接過賈東亮遞過來的“軍官證”,湊到眼前,細看了一番:紅色的封麵上印有中國人民解放軍特有的“八一”軍徽,上麵用正楷印著十個醒目的金字“中國人民解放軍軍官證”。翻開軍官證,高秀才雙眼緊盯著上麵的照片,再抬頭端詳著站在麵前的這位彪形大漢。兩相對照過後,才點了點頭:“嗯,軍官證上的賈東亮,確實是你。”
村委會的其他人也從高秀才手中接過了軍官證,你遞給我,我遞給他,在互相傳閱著。
“少校副團職參謀,相當於什麽級別的官”有人驚歎道。
這些本鄉本土的農民,平日隻知道有村長、鎮長與縣長,但並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麽級別。
還是那位曾經外出闖**過的村委見過世麵,他仄著腦袋揣度賈東亮的軍官證
一番後,說:“少校副團職參謀按推算應該相當於副處級。如此說來,他的官也等於我們廣寧縣副縣長的那一級。”
“啊!”眾村幹部聽後頓時瞠目結舌:他是大官呀!
大官到這兒承包窮荒山幹啥?村幹部們更加疑惑起來。
高秀才提高了聲音:“你這個空降兵軍官真的要空降到我們黃盆村來搞承包?你想跟我們一樣當農民”
“對,你也想當農民”眾人跟著紛紛追問。
“當農民並沒有什麽不好的,“賈東亮自嘲一聲,然後**心聲道:“我是想在這裏搞承包,辦農場,想當一個現代農民。”
原來如此!
“你想承包的那六座山頭,可都是些連草也難生長的荒山呀”心中暗暗佩服的高秀才用手指了指外麵的山頭,有些關切地問。
“我就是要承包那些荒山,要將它們改造成我心中的農場。”賈東亮回答時也提高了聲調。
眾人沉默。
作為“中國竹子之鄉”的廣寧,因為氣候溫潤潮濕,土質獨特,全縣漫山遍野生長的都是竹,到處都是綠油油的。甚至有人說:你即使將一根筷子插到廣寧的土地上,不久它也能長出一根竹子來。但黃盆村委會外麵的這幾座荒山卻是黃澄澄的,隻有稀稀疏疏的殘次林,掛在枝頭上的那幾片樹葉在枯黃中還起了黑斑點。乍的望去,有如生了癩瘡的和尚頭。這山頭本來也間雜地長著一些野生的鬆樹與灌木,但由於農民將它們砍了拿回家去當柴燒,因此引致多年來水土流失嚴重,黃土瘦瘠,連廣寧的特產竹子也難種生。山上偶爾長出來的野草連牛也不敢吃,因為那是長著硬毛剌的黃茅草。本地農民在這裏世世代代居住,正是開門見山,卻從來沒有開發這些荒山的念頭。後來,有人形容這裏的情景是“樹長不高、草生不盛、花開不鮮、鳥不停留”,這是最恰當不過的了。
賈東亮的手又指向門外:“除此山坳下的那幾塊水田外,我還要承包山腳下的那一片沼澤地。”
是不是個瘋子?眾村幹部再次被驚呆。
“那片沼澤地長年湧溢出帶鐵鏽的冷水,連蝌蚪與小魚也無法為生,那是沒有辦法種植農作物的。你承包它幹什麽呢”還是高秀才沉得住氣,他又問。
“我承包它之後,就要在那裏挖魚塘,築塘基,在那裏養魚。”賈東亮有備而來。
“養魚?這裏的水土不適宜養魚。要知道,山上的野草,連餓得發慌的牛也不吃,你到時拿什麽東西來喂魚呢”
“我早已想好了,到時我在農場裏養雞養鴨,它們的糞便可以用來喂魚,“賈東亮將右臂伸出,再往上作來回的彎屈,顯示出健碩的肌腱,作一個健力士狀,“我有手有腳,附近總該有鮮嫩的魚草吧。我還可以到稍遠的山頭與路邊去割魚草。到時再適當地投放一些飼料。”見高秀才疑惑不止,賈東亮便提高嗓門道,“總之,你們隻要同意將那些荒山與沼澤地承包給我便行了,我已經做好了在這裏發展農場的規劃。”
本來這裏是一片荒蕪之地,現在上天“空降”下這麽一個大傻瓜,真令村幹部們喜出望外,也有人在掩嘴竊笑。
“你是一個外省人,中國的地方那麽多,你為什麽會獨挑我們黃盆村來呢”一個最實在的疑惑點。
“前些時候我曾經悄悄地獨自來這裏觀察過,覺得這裏很符合我的理想,所以就選定黃盆村。”賈東亮如實說來。
聽到賈東亮的表白,高秀才主任此時才若有所悟,說:“難怪你似乎有點麵熟。”
隻見賈東亮指著祠堂外的山頭,說:“那六座山頭圍成一個圈,還有下麵那一片沼澤地,這裏正是我心中設想的農場模樣。”明白了,他是想當這兒的農場主啊!
高秀才不愧是村主任,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你說要承包的那幾座山頭與荒地,有一些是我們村委會集體的土地,有一些早已分給了村民各家各戶去承包了。將那些山頭承包給你一個外省人,在我們這裏,還是一件破天荒的事。我得先向南街鎮或縣裏的領導請示,還要與村民們開會,一家一戶地做思想工作。征得他們同意我才能跟你談承包合同。”
“好,那麽我就等你們的消息。”賈東亮笑著說。
賈東亮離開之後,黃盆村村委會這班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個不停。那情勢,就像煮沸了粥。
有人向村委會主任高秀才開玩笑道:“以前人們常說,秀才遇著兵,有理講不清。現在你這個秀才果真遇著兵,你打算怎麽樣”
“怎會那麽湊巧呢”高秀才主任巴眨著眼睛,想了一會,開腔道:“兵……這個姓賈的會不會是一個假當兵的呢”
“他有軍官證呀”
“他的軍官證我們都看過了。”
高秀才分析道:“有軍官證並不能證明什麽,這年頭啥沒有假的?聽說廣州、深圳街頭隻要出三五十塊錢連部長的工作證都能造得出來,估計一個團職軍官證也就一二十塊錢吧”
“對啊,人民幣的真假可以用驗鈔機來檢驗,他的軍官證我們怎麽個檢驗呢”眾人頓時警惕起來。
高秀才主任自作判斷:“就算他軍官證是真的吧,也就是說,他是一個真的軍官,但我看其中一定有問題。”
“這會有什麽問題呢”
“我指的是他這個人有問題。”高秀才不愧叫“秀才”,他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你們想想,剛才那個姓賈的說他是空軍空降師的什麽少校副團職參謀。一個空軍少校怎會平白無故離開部隊,連官也不當,跑來我們這山區當農民呢?我看他一定是在部隊裏犯了嗜錯誤。”
“是啊,主任分析得對,這人若不是政治上有問題,就是經濟上出了事,要不就是犯了作風問題,總之不像是個好人。”
“我說嘛,好人誰會跑到這兒當傻瓜”眾人越想越覺得此人來得蹊蹺。
村委會這班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推測著,但他們幾乎達成一致的結論是:這個空降師少校肯定是在部隊出了問題,混不下去,故此走得遠遠的,躲到南方的山區偏僻處來避世,不想讓他的首長與戰友平日見到他。
“我猜測他一定是個經濟上有問題的人,估計他貪汙了錢,不敢在其他地方混,隻好跑到我們這個荒山野嶺來躲藏,承包是假,躲藏罪行是真。”
“我看這是最有可能的事”有人附和道。也有人說:“反正我覺得如果他袋有錢搞啥承包是假,說不準是看我們這些山窩窩裏的人笨,想玩我們一把就溜的貨色”
“可惡!這樣的家夥千萬別上他的當”
“對,不能讓他進村來”
“哎呀,怕什麽?他若想玩一把就走,那我們也就跟他來個玩一把唄”
“對,管他是真的老板還是假的老板,也不管他是真軍人還是假軍人,總之他肯交承包款給我們便行了。”
“反正我們的那六座荒山他是搬不走的,山腳的沼澤地也是騙不走的。隻要我們管好自己的親屬,捂緊自己的袋,以後他若然找借前來借錢借物,我們一回絕,那不就行了?”
“這招行!我看就這麽著。”
“我同意”
“我也同意”
“秀才,你說話”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最後把目光集中到村委會主任身上。
高秀才咽了一氣,定調道:“你們的話都有理,不過要我看這話得說回來,我們不用管這個姓賈的是個什麽樣的人,總之這次是他主動前來,提出要承包我們村的那幾座荒山與沼澤地,他願意真金白銀地繳交承包款,我們就認數了。”
“對,不管白貓黑貓,總之捉到老鼠便是好貓。”
有人想到了什麽,提醒道:“在與那個姓賈的簽定承包合同之前,聖公堂那件事我們千萬別向他提起,最怕嚇壞了他,屆時他會打退堂鼓。”
“聖公堂”究竟是什麽一回事呢?
原來,前幾年,廣寧縣城南街鎮有一位老板,跑到外地做生意時,見人家辦農場養雞、養鴨、養魚,養得風生水起,錢包鼓脹。他怦然心動,返回廣寧後,到處物色地方。最後,他懷著辦農場、發大財的夢想,躊踏滿誌地來找黃盆村村委會的幹部,說要承包黃盆村一公裏外的“聖公堂”荒地。那塊“聖公堂”地方,論土質,論四周環境,都要比黃盆村的這幾座荒山好得多。那老板請人辛辛苦苦地忙碌著,下大力氣挖魚塘養魚,在塘邊搭鴨棚雞圈,養鴨養雞,傾注下大量的金錢與心血。但他不懂得養殖方麵的管理,更不懂得禽鳥與魚類的防疫治疫。結果在雞鴨快要出欄之時,全都得了傳染病,屙肚拉稀,幾天之內就全部死光。沒有多久,魚塘裏的魚也全翻了白肚。粗略一算,一年多的時光,這次承包便虧損了十多萬元。那位老板在叫苦連天之餘,見勢不妙,連忙刹車,留在那裏病死的雞鴨漚爛發臭也不出錢去請人清理掩埋,承包的合同期尚未到就獨自開溜,連押金也不敢到村委會索回。臨走時他隻是連連搖頭,頗有感觸地扔下一句話:“誰到這個鬼地方幹,誰就要倒黴。”南街鎮老板的這次承包還在“聖公堂”留下了許多的後遺症。
當地的村民們都渴望早點兒將那燙手的山芋承包出去。“聖公堂”慘痛的敗績越傳越遠,附近的老板再也不敢來黃盆村搞什麽承包,跳這個火坑。
前有先例,後無來者。那些丟棄的山與地日漸荒蕪,黃盆村因此變得更貧窮。
現在,一位北方的空軍少校主動前來,提出要承包這裏的荒山與沼澤地,在黃盆村委會這班人的角度看來:來者頗似“燈蛾撲火”。
村上的人聽說這事後,反應更是強烈。有的人不解:“我們祖祖輩輩在這裏當農民當到怕了,巴不得快點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現在上天將這個空軍少校空降下來當農民了,那他不是傻瓜就是神經有毛病。”
有的人臉上笑容綻開:“我說,這次上天空降下一個大傻瓜來了。”
也有人說:“難說,現今中國啥人沒有?說不準這是一個大好人哩!他來承包我們的荒山,來改變我們的麵貌,讓他試試唄”
“對啊,隻要真能幫我們脫貧,我看這事成!人家當過大官,說不準能幹出一番大事業來!反正這些荒山到我們黃盆村人的手上也是閑著,或者更荒蕪下去。”
鄉親們的眼睛最清楚,廣寧縣到處綠水青山,唯獨黃盆村這幾座山頭卻是如此的荒蕪。追其原因,原來,這裏的村民們由於舊傳統習慣重,以為這幾座山頭困住了自己,沒有柴草燒火做飯就上山去砍,大樹砍了砍小樹,最後連雜草也不放過。故此,山上的綠色植被越來越少,其後,稍有綠色的草木冒頭就被砍掉,造成惡性循環,結果使得這裏成了荒涼之地。
唉,真有好人來,我們何不歡迎呢?
黃盆村人帶著懷疑和迷惑,看著空軍少校的行動:他是真的想到這兒當農民嗎?還是另有圖謀?
為了選擇夢想中辦農場的地方,賈東亮早已未雨調學。
這個謎讓黃盆村的人疑惑,而且疑惑了很久很久。
“其實這是我從小的一個夢想。”若幹年後,我們采訪主人公賈東亮時,他笑著向我們揭開了這個謎底一一賈東亮出生在河南省商丘市的農村。商丘位於河南省東部,是豫、魯、蘇、皖四省結合處,是“火祖”燧人在1萬年前發明人工取火的地方,也是中華民族發祥地之一,五帝之一的顓頊曾遷都於此。商丘,是孔子的祖居地,也是莊子、墨子等名人的故裏。這裏,有“字神”倉顏的墓,有五帝之一的帝嚳墓,有中華民族最早的天文台。總之一句話:商丘文化燦爛,人傑地靈。
幼年時,賈東亮的父親是商丘縣園藝場場長。這家國營園藝場十分大,麵積有8多畝,一望無垠。園藝場裏種有蘋果、雪梨、葡萄、核桃等果樹。有的果樹經曆了幾十年的風風雨雨,已經長得很大,粗壯的樹幹要幾人合抱。那樹上的梨子,大的竟有1斤多重,既爽又清甜。每當果子成熟的時候,賈東亮就喜歡爬到果樹上去,枝繁葉茂,濃蔭如蓋,果子的香味迎風而來。賈東亮斜躺在粗大的樹椏之上,半閉著眼睛,用力地作深呼吸,果子的香氣直透心脾,實在令人陶醉。賈東亮此時尚是個幼童,盡管嘴饞得涎水直往下淌,但那畢竟是國家與集體的東西,不能隨意摘來吃。年幼的他便在腦海裏不斷地浮起一個美麗的夢想“如果自己長大之後,有一個真正屬於自己的果園,我便可以像現在這樣,躺在樹上,隨意伸手摘取成熟的果子,慢慢地品嚐,這該多美”
商丘地處豫東平原。父親所管轄的園藝場地勢是一馬平川,與外界並沒有什麽障礙物。果子成熟的時候,算得上是四季飄香:紅豔豔的蘋果令人垂涎欲滴,金黃的雪梨耀人眼目,紫色的葡萄一串串地掛滿枝頭,黃澄澄的核桃沉甸甸的,壓彎了枝梢。見到如此豐碩的果實,作為園藝場場長的父親,本該是喜上眉梢之日,但實際上卻是他最為頭疼之時。因為附近的小孩與貪心的村民經常趁機潛進來偷摘果子。如果因為饞趁人不備進來偷吃幾個也就作罷。有些人卻是帶著籮筐或布袋進來,偷摘一大批再拿到市場去賣。所以,每年這個時候,父親就要派出不少農場員工輪流看守。場裏的員工有3多人,說是少來並不少,但說是多來卻並不算多。員工們平日種植管理果場已夠辛苦的了。如今,在果實成熟的季節還要一天二十四小時地分工輪流值班守護果林。園藝場的地域那麽大,果林又是那麽的茂密,前來偷摘果子的人大可進出自如,十分方便。故此,每年花費了大量的勞力去巡邏守護,但場裏的果子損失仍然不少。幼年時的賈東亮印象最深的,是每逢果實累累的季節,也就是父親最繁忙、最苦惱的時候。每當夜幕降臨,要麽他提著手電筒,親自到外麵巡邏守夜;要麽在家裏一人呆坐著,唉聲歎氣,愁眉不展。自然,那一夜他肯定無法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