墜落

蘋果太了不起了，也許她一直都沒離開自己的崗位。否則，一定是另外一個結局了。

蘋果站在亭子頂端，一縷又一縷的煙燎著那裏，蘋果的影子被煙火衝得變了形狀，但蘋果盡力糾正過來，並努力克服著了氣流。她雙手握著那把小鋸，生了鏽的小鋸在火光中居然閃著明亮的光。

小鋸一閃，朝絲線砍去，隻聽啪的一聲，緊繃的絲線發出琴弦一樣動聽的顫音，攀在上麵的家被彈射出去，隨後從半空中墜落下來，像一隻重重的鉛球。在墜落的過程中，我清楚看見那些爪子仍然不停地擺動著，做著繼續逃跑的努力。除了它的笑臉以外，我印象最深的，就是它身上數不清的永不放棄的細爪了。

在下麵迎接灰蜘蛛墜落的恰好是一堆篝火。我真佩服蘋果，小鋸使用的正是時候，恰好把它投進下麵的篝火。幾秒鍾後那個生著一張笑臉和無數爪子的軀體砰地墜入紅豔豔的火中，篝火馬上迸濺出一團火星，隨後它便在那裏麵消失了。這是一堆格外旺盛的篝火，大概就給老夥計預備的吧。

小頑騎在我身上，目睹了他的老夥計從空中墜入篝火的一幕。

啊——我聽見小頑長長歎了一口氣，接著，壓在脖子上的力量一下減輕了，但冰涼還在。好在我可以扭回頭看看身上的頑了，小頑也正迷茫地看著我。

“小當，我在幹什麽？”這口氣裏已經沒有了殺機。

我渾身無力，勉強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你先下去，你把我當成木馬了……”

小頑明白了我的話，從我身上翻下去，但仍舊拎著斧頭。灰蜘蛛一死，它的意識也就結束了，小頑自己的意識又回來了。

我長長呼出一口氣，“都過去了。”

小頑望著身邊熊熊燃燒的篝火，“是篝火晚會嗎？怎麽就我倆？文娛委員呢？”

我沒說什麽，喊來小蠻、蘋果，還有別的夥伴，但篝火正旺，他們隻能遠遠飄在半空看著我倆。他們朝我揮著手慶祝勝利。

“他們有點麵熟，可是，讓他們遠點兒。”

小頑還是不自覺地朝他們揮了揮斧頭，是灰蜘蛛餘留的意識還在支配他的緣故吧。餘留的意識不可能馬上就清除幹淨，總還要過一段時間吧，我想。

確信一切都已經過去，我心裏一翻，再次流出眼淚。

小頑看了看我，“哎，小當，哭什麽，多丟人啊！你平時不這樣的。”

我沒說什麽，抓住他手裏的斧頭，他掙了一下，但馬上鬆開了。我把這件凶器扔了。

小頑看著地上的斧頭，“我拿它幹什麽？對了，這些柴是不是我劈的？”

我告訴他正是他劈的。

小頑在一堆篝火旁邊蹲下來，無比喜愛地看著火光，火光把他的臉映得紅撲撲的，就像午睡時被哪個淘氣女生均勻地塗上了一層口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