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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溝鎮的廣濟堂小有名氣,掛著魚招幌,在東北藥店掛魚和掛藥罐、菱形膏藥圖案其意不同。魚口為橫痃(梅毒、淋病),此病潰爛流膿瘡口像魚嘴,顯然象征本藥店出售治療性病之藥物。

徐夢地遠遠地望見魚幌兒,在藥店抓了幾天藥多少通點兒路,對魚他有了另一種理解,魚形圖案幌子是滋補的意思,和徐家藥店的實物幌子不同,自家藥店的櫥窗裏陳列穿山甲、蛇、鹿頭、龜等標本。

“喲,二少爺。”廣濟堂裴老生就女人麵、娘娘腔,補藥沒少吃,臉色紅撲撲的,“稀客,稀客啊,什麽風把你吹來啦?”

徐夢地拱手沒吐出詞兒來,套話他說不好,開門見山道:“爹讓我來收賬,賬單我帶來了。”

“款子都準備好了。”裴老板說,眼睛盯著徐夢地的臉,然後瞥他下腹一眼,想到一種病上麵去了。

徐夢地把對方的視線看成是一隻蒼蠅,爬到身體的一個部位,十分不舒服。他想立即逃走,說:“那什麽……我要馬上回去,準備好錢我帶走。”

“哦,帶走。”裴老板從櫃上取錢遞給徐夢地,“二少爺,你,如果用,我這兒可有剛從哈爾濱進來的……治便毒(性病)……”

“給誰治?”徐夢地很厭惡,揣起錢往外走。

裴老板鬧個無趣,望著騎馬遠去的徐家二少爺,嘟噥一句:“自己的刀削不了自己的把。”

徐夢地馬一口氣出了北溝鎮,他罵裴老板把自己當成患上性病的人,到現在為止還沒貼女人的邊兒,瞎呲!純粹賣性藥賣瘋啦。

北溝鎮到牤牛哨屯翟扁頭家二十幾裏路,徐夢地並沒能夠堅持走下來,半路上犯了煙癮,出門有備無患,帶著煙膏。路旁的壕溝背風,他到哪兒去吸,摸遍衣口袋忙中出差兒忘帶火柴。怎麽辦,吸不了可以直接吃,他吞下大煙膏。身體舒服了,他騎上馬繼續趕路。

翟扁頭家的草房在屯西頭,背靠坨坡。令徐夢地感到奇怪的是,還有兩間背臉房俗稱倒坐觀音。這倒和主人的長相配套,他的頭前後發展,左右貧瘠,造成了扁型,得綽號翟扁頭。

“甘草準備好了二少爺,房頂上晾曬著呢,你過下目。”

翟扁頭說話的聲音也有些發扁,徐家二少爺聽來犯困,長拖拖地躺在炕上眼皮打架,很快呼嚕起來。望眼睡在夕陽光裏的徐夢地,他想做一件事,走向背臉房,去叫門:“老崽子!”

“嚎喪啥呀?”叫老崽子的女人哈欠連連地開門。

“好事,有好事啦!”

老崽子精神一振,立馬說:“有煙土啦?”

“你就認煙土!”翟扁頭攮斥她一句,說,“來活兒啦!”

“準嘍,可別白撓毛兒。”老崽子說。幾天前,翟扁頭搭勾一個男人來,和老崽子睡了,半夜謊說出外尿尿,二上溜了。她說,“這個不能順著屎道溜了吧?”

“拿一回當百回!你知道他是誰?三江首富徐家二少爺,錢沒問題。”翟扁頭說,“你還別自覺不錯,能不能看上你呢!”

“人呢?”一聽有錢的主,老崽子雙目放光。她的身世比較奇特,要從翟扁頭的爹說起,村外的甸子生長草藥,主要是甘草、羅布麻,他爹采藥到城裏去賣,兜有了錢他去逛窯子,幾年後領回個窯姐,那時夫人還在,她死活不肯跟窯姐一鋪炕上骨碌(睡),於是就乎原房山牆蓋了兩間倒背臉房供老崽子住。

翟扁頭的爹娘死於一場瘟疫,那時扁頭已娶妻,他們日子過得也算可以。不久,他染上大煙癮,妻子勸他戒煙不成,一氣之下出走再沒回來,翟扁頭繼續抽,還找到了煙友——老崽子同他一起抽。一次抽足大煙,她說:“你也別老憋著,我這兒也閑著。”

“這……”翟扁頭在爹活著的時候就歪想過,老崽子皮膚比妻子白,屁股也大,礙著爹他不敢放肆。

“是不是尋思你爹動過呀?”老崽子**道,她沒什麽倫理觀念,扁頭是男人,頭他爹也是男人,是男人就沒有不想幹這事的,她說,“他死了幾年啦。”

那時大煙燃燒著欲望,翟扁頭一下子忘掉爹,跟老崽子有了吸足煙後第一次,接下去吸足大煙就做那事,大炕上男女的事倒不用錢,抽煙卻需要錢來買煙土。

“我賣大炕!”老崽子說這是唯一的來錢兒,不犯煙癮時翟扁頭還有些心裏難受,自己的女人讓別人……犯了煙癮,他就不這麽想,隻要有錢買煙土,什麽都無所謂。

徐夢地來取甘草,今晚回不去要住下……雁過拔毛嘛!怎樣拔翟扁頭頗犯心思,這與他們老一輩少一輩跟徐家的關係有關。翟家挖的甘草賣給徐家藥店,價錢很好,高興時徐德富多賞些錢。因此不能傷害二少爺,就無法來狠茬的。

“可是有錢家的少爺缺女人嗎?”老崽子疑問。

“有多少個女人也閑饑難忍。”翟扁頭信心十足,他到徐家幹過活——擴大藥店,對徐家了解一些,二少爺沒娶妻,至於有沒有女人不清楚,也沒關係,不影響他的計劃,他說,“你不是有藥嗎?”

“你爹留下兩包。”

“給他用上。”他說。

徐夢地一覺睡到黑天,翟扁頭叫他道:“起來吧,二少爺,吃飯。”

“啥時候啦!”他起身,炕桌就擺在身邊,熬大蘿卜的味道挺香,“引出我的饞蟲來。”

“吃吧,沒啥好嚼咕。”翟扁頭燙熱一壺酒,說,“掫一口,解解乏。”

徐夢地推讓不過,喝了一盅酒,他不知道自己鑽入精心為他設好的圈套。

兩個人吃起來,酒勁兒漲一樣漫上徐家二少爺的臉,翟扁頭爹留下的藥好用,隻是慢慢地來。

“二少爺,還耍單呢?”

“嗯哪,拖家帶口累贅,一個人……”徐夢地話說一半,見一個女人端盤菜進來,她說:“你們喝酒也不整兩菜,幹拉兒(無下酒菜)咋行,給你們做一個菜。”

“這位是……”徐夢地問。

“我的表姐。”翟扁頭胡編道,“這是徐二少爺。”

“哦,二少爺!”老崽子蹀躞(輕佻地顯示)在徐夢地麵前,往燈光明亮處湊了湊,將一個部位流瀉出來,說,“來,來,我給二少爺倒盅酒。”

在藥勁的作用下,徐夢地的目光發粘,白白的奶膀子(**)俘虜了他的眼球,奶膀子上麵有顆痦子。她沒躲避盯視的目光,昂挺了一下,對他意味深長地一笑,說:“你們慢慢喝,有事叫我。”

“慢走,表姐。”翟扁頭說。

徐夢地眼睛跟到門檻,女人的臀部很圓。

“二少爺。”

“唔。”徐夢地回過神來。

“二少爺,你說我這表姐吧,圓房沒幾天,姐夫修鐵路給枕木砸死,一個人空守到現在。”翟扁頭話往老崽子身上引,“人長得你看見了,唉,人啊,長得不缺彩命不吉(多舛……”

“可不是咋地,”徐夢地也聽說長得太俊的女人,命中有一站(坎兒),“真是可惜呀!”

“二少爺,你碰過女人嗎?”翟扁頭問。

“從來沒有。”

“童卵子(沒結過婚的)?”

“嗯。”

“二少爺,你不嚐嚐?”

“嚐嚐?”

翟扁頭說她表姐對二少爺有好感,隻是半身人(寡婦),二少爺如不嫌棄……他慫恿道:“她一個人在家,很方便的。”

藥勁兒猛攻導致他身體某部位要井噴,壓是壓不下去,他騰雲駕霧一樣隨著翟扁頭走進背臉房子,沒點燈屋內一片漆黑。

“上炕!”女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