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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過去,沒有什麽動靜。

“二哥,這說明橫行子沒招。”徐德成放下點兒心,說。

徐秀雲帶回橫行子被憲兵抓去的消息,他們做了嚴密的防範,在入老爺嶺的山口設了崗哨流動哨,晝夜巡邏……同時應對突變做了撤離的準備,向密林裏轉移,鑽山日本鬼子不到。

“憲兵不會輕易放過他,還是及早把隊伍轉移走。”徐德中從安全的角度考慮,“不管暴露沒暴露,都要離開老爺嶺。”

胡子經常挪窯(轉移),這是他們積累的經驗,在一個地方呆久了,容易被官兵發現。

“中。”徐德成同意,他記掛一個人,說,“橫行子,噢,謝榮咋整?”

一個兄弟背累,大家要拚死相救,綹子有這樣的規矩。現在是三江抗日遊擊隊,也可以說是戰友被捕,營救他天經地義。

“謝榮的情況現在還不清楚,不能盲目去救。”徐德中說。

“我們可是喝過血酒的生死弟兄啊!”徐德成義氣勁兒上來,心也急迫,“怎能見死不救。”

“誰說不救,要弄清情況再做決定。”徐德中說。

進三江縣城,從憲兵隊手裏救人,登天一樣難。尤其是不了解謝榮現在如何,去救救得出來嗎?

“派人進城……”徐德成說。

這是必要的,徐德中說:“我去。”

“二哥你去?”

“我一來要回抗聯密營匯報工作,經過亮子裏摸下憲兵的底。”徐德中決定離開,趕回去匯報改編已經成功,請求組織馬上派人進入這支隊伍,他們沒有靈魂,胡亂不成。他還有一個想法,密營派人救出謝榮,意義是不僅給三弟看,更重要給全體接受改編的人看,讓他們更相信抗聯的力量,“德成,你打算轉移到哪裏?”

“沿著金沙河走,到廢棄的金場去,那地方山高路險,適於藏身。”徐德成選擇的理由還有,金場有許多現成的窩棚,馬要吃草人要睡覺,山裏不缺青草,人再有地方睡,因此是較理想的落腳地方,“當年護礦的炮台還在,正好利用上。”

“可以。”徐德中說,“派人去金場偵察一下,確定安全,再帶隊伍過去。”

“哎!”徐德成答應,他問,“二哥,你去過金場嗎?”

“不認識路。”

“安定下來我派人找你。”徐德成細想,去那兒找二哥啊,他試探地問,“二哥還回來嗎?”

聽得出來,三弟希望自己留在隊伍上,誰來做這支隊伍的黨代表,要聽組織的決定,他倒是願意留下,向組織爭取一下。

“我來不來做黨代表完全由組織決定,三弟放心,一定派來讓你滿意的人。”徐德中說。

“二哥,最好是你來。”

“我爭取吧。”徐德中說。

徐德成說起徐秀雲的安排,七棵樹的到來,隊伍上有了女隊員,加上秀雲八個人,他想成立一個女子班,說:

“叫秀雲當班長,二哥你看怎麽樣?”

雲杉帶七姐妹來投靠,她騎馬打槍和敵人廝殺過,有能力有威望,班長還是她當,他說:“我的意見雲杉做女子班長。”

“秀雲呢?”徐德成說,改編前徐秀雲是四梁八柱,改編後原四梁八柱都有了相應的職務,徐秀雲的職務沒安排,“沒太合適的位置。”

“讓她做交通員。”徐德中說,下一步工作方向是大煙,三江縣城亮子裏是主要活動地方,山上和城裏之間要不斷聯絡,徐秀雲做交通員最合適,“她熟悉亮子裏……”

“職務還是低,她委屈了點兒。”

“我和她談談。”徐德中見他為難,“秀雲是個通情達理的人。”

徐秀雲在他們談她的時候進來,說:“二哥,三哥,我有個事對你們說。”聽口氣是家庭私事,“夢當了憲兵隊的翻譯官。”

“啥?”徐德成驚愕道。

“三江縣憲兵隊的翻譯官。”徐秀雲重複一遍道。

徐德中沒怎麽驚訝,夢人女朋友的父親三牧政雄有那樣顯赫的地位,女兒求他給男友安排個工作,當個翻譯是件很簡單的事情。

“小闖子是王二小放牛不往草趕……”徐德成憤怒道。

“三哥,我們正愁找不到憲兵隊的窗戶眼兒。”徐秀雲說何不利用徐夢人這條線索,去打聽謝榮的情況,甚至通過翻譯官營救他出來。

“恐怕指望不上。”徐德成糙話道,“都管日本人叫爹了,還會幫咱們?別做夢!”

“夢人年紀小,當翻譯官不能說他就幹壞事。”徐秀雲說。

“你別替他揩屁股,跟憲兵在一起,還能幹什麽好事?”徐德成說,他望眼徐德中,他始終沉默不語,“二哥,我說小闖子黑就成(定型)了。”

“把人一碗水看到底咋成,他還小……”徐秀雲爭辯道。

“小?三歲看老,都十七大八了。廢啦,徹底廢啦!”徐德成說,他對兒子失望到穀底,“賣身投靠!”

“三哥……”

“秀雲,我們不談這些了,有個事兒跟你說說。”徐德中打斷她的話,故意打斷的,德成在氣頭上,你越說他越氣惱,如何氣惱也改變不了徐夢人當憲兵隊翻譯的事實,“關於你的職務安排……”

“交通員挺適合我幹的,亮子裏我人熟地熟,行動方便。”徐秀雲瞟眼兩位大伯哥,咽下想說的一句話:我曾是徐家媳婦的身份,她沒說出口,很拗口。

“秀雲哪,”徐德中以兄長的口吻,關懷說,“在軍警憲特的槍口下走來走去,交通員的工作又辛苦又危險。”

“二哥,我習慣了。”徐秀雲傾吐胸臆道,“隻要和你們在一起,為你們做點事,我算沒白活。唉,一個沒男人的女人怎麽活?我想過,混吃等死是活,轟轟烈烈也是活。說德龍吧,賭耍到最後,還是敢跟憲兵隊長賭一局,轟轟烈烈地死,我也想轟轟烈烈。”

一個亂世女人的轟轟烈烈,意味著她的傳奇色彩,徐秀雲的經曆富有的不僅僅是傳奇,而是奇特。

徐德成帶人馬離開老爺嶺的當天,蔣副隊長——草頭子送徐德中出白狼山。

“你勤敲鑼邊兒(敲邊鼓),時刻保持警惕,日本特務暗探到處都是。”徐德中唯恐三弟大意,蔣副隊長比他沉穩許多,一意孤行時能說服了德成的唯有他,“行動要慎重,輕易別下山。”

“我明白!”蔣副隊長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