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永墮黑暗

不遠處的跑車傳來了引擎的聲音,驚動了,還在擁抱的兩個人,夏暖推開安霖白,然後看見了那輛黑色的車子上,有人打開了門。

那一幕,夏暖覺得自己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了。

他穿著著黑白相間的條紋軟衣,就那樣落寞地站在那裏,修長的手指頭握著拳,然後帽子底下的那張臉已經是淚流滿麵。

安靜的林晗,冷漠的林晗,笑笑的林晗,夏暖見過這個男孩任何的樣子,卻唯獨沒有預料他也會這樣的哭泣。

淚水從尖尖的下巴流下來,他紅著眼睛,低垂的金色發絲下,是那樣的深淵的絕望,忽然間嘴角彎起,他笑了。

沒有人形容那是怎樣的一種笑,十足的絕美,卻依然讓空氣中都飄**著絕望。

林晗扭頭,打開了車子,幾乎是狂野的轉動了方向盤,再優越的車子也禁不住這樣的轉彎,半擦著一旁的樹,車子開走了。

安霖白很顯然沒有預料到他會出現,他問夏暖,“你是在等他嗎?”

回答他的是無聲的沉默,夏暖低著頭,幾乎已經哭的扭曲的臉,那一刻,她渾身都僵硬了。

林晗,那樣粘人的林晗,用那種梳理的眼神看著她,她知道,他不會再回來找她了。

b市的私人酒吧裏,幾個隊員因為應酬已經喝的爛醉如泥,林晗似乎千杯不倒,他其實一直都不喜歡喝酒的,不是此時此刻酒精的味道特別麻痹自己。

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了夏暖笑眯眯的樣子,然後她的身邊出現了另一個男孩兒,安霖白多麽的陽光帥氣,而自己一直被困在那個屋子裏。

自己不配站在她身邊的,夏暖,她永遠隻把自己當成弟弟。

悲傷從心底裏蔓延,林晗知道,自己已經完全沒有必要留在這裏,他想做的事情可以完全交給邱墨,而自己即使隔著千萬裏都可以知道這邊的消息。

報複,本來不是一個簡單的詞語。

那一絲牽掛沒有了,是不是就證明,自己已經沒有存在的意義。

經紀人哥哥看著他這樣的樣子,伸出手摸摸他的額頭,絕美的臉上是那樣的失望,流了眼淚,將他抱到了樓上高檔的酒店上。

其他的成員也分別地被人送了上去,很隱蔽,完美的躲過了說笑。

黑夜中,門被打開,一個人逐漸的靠近,他在黑夜中亮著晶瑩的淚水,然後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衣扣,林晗睡的迷迷糊糊的,他的鎖骨一片冰涼...

那一刻,他徹底失去了重建光明的權利,也許,再也不能找到他的夏暖姐姐。

半個月後,夏暖參加了校運動會的八百米長跑,陽光炙熱,心裏卻是十分的美好,時隔了半個多月了,自己總算走了出來。

她沒有再見過林晗了,她知道,也許這樣對彼此都好。

他還是那個舞台上豔麗絕美的少年,而自己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生,馬上就要大四了,可是學分還沒有修夠,隻能寄希望於長跑。

雲朵對此表達了自己的期盼,因為,夏暖個子1.7米,在女生已經是很高了,她腿長跑得快,肺活量也很好。

長跑運動會第二名,我去,真好。

莫琪琪最近交了男朋友,法學院的小帥哥,每天都不著家,不知道出去研究什麽哲理去了,雲朵和chol麵臨著一個抉擇,那就是未來。

chol的意思是希望雲朵畢業之後跟他一起去z國發展,但是雲朵父母都不同意,自己心裏也有些疙瘩,最近在吵架。

明明還都是大三的學生,現在都已經為未來打算了,夏暖是他們之中最沒用的,對於未來完全都沒有任何規劃。

“其實前兩天不是要有學姐讓你去b市?多好的實習工作呀。而且你本身戶口也是那邊的,不知道有多好。”

雲朵對於這麽一個好機會,還是不希望他錯過的,更何況,林晗弟弟也在那裏。

其實雲朵的心思很簡單啦,林晗不知道什麽時候換了電話,她找不到可以讓他給簽名照的機會了。

要是夏暖去了,隨便的說兩句,自己又可以多買些化妝品了。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嘛,更何況,自己是夏暖的朋友,之前林晗很願意幫這個忙的,都所謂愛屋及烏。

當然了,這個隻是次要的原因。

還有一點,她不太敢確定,尤其是每天夜深人靜的時候,夏暖會抱著那些已經過了很長時間的信件,一封一封地看下去,然後一夜一夜地哭。

第二天總腫著兩個核桃眼,還笑的說自己沒事兒。

姐弟倆個是吵架了嗎?好像很久都沒有聯係了。

“我不會去的。”夏暖知道雲朵的心思,隻是自己最近也有了一個新的想法,求而不得就不如放棄吧。

即使不在他身邊,並不妨礙自己對他的心意,一如那些年他默默的跟在自己的身後,如果不是那沒枚第二顆紐扣,自己或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他的心。

“我以後可能會在h城安定下來的,那是我媽媽的心願,至於其他的你就不用多費心了。放心,我很好,真的很好。”

雲朵歎氣,“是啦,你很好很好,誰都知道你很好。”

可是,好不好,也隻有自己知道。

日子這樣平靜的過,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大學生涯中陽光燦爛的日子,但是對於有人來說,完全的就不平靜了。

安霖白最近發現父母在飯桌上討論的事情已經逐漸偏於明朗,安家在生意上遇到了一些問題,但是...這也是很隱蔽的秘密。

私底下做的那些生意,恐怕院子裏的人心知肚明卻誰也不敢開這個口。

安霖白的家裏人希望他剛剛靜靜地走政界,所以這些事情不會讓他參與。

“你知不知道我父母究竟有多瘋狂?”安霖白在午夜時候,也會跟秦桑抱怨,隻不過,話留半分。

秦桑安安靜靜地躺在男生的胸口,自己也是出生於南方那邊的,家裏麵的事情,又是哪裏能多幹淨?

他們從某一個方麵來說,其實是出於一種同樣進退兩難的環境。

“其實隻要不出事,就不會有事。”秦桑安慰著,這話是爺爺告訴她的。

安霖白扭頭看她,“但願如此。”

婚期已經定下來了,安霖白卻在此刻有了疑惑,他不知道,對於懷裏的女孩來說,結婚到底是好還是壞。

“現在還是確定要跟我結婚嗎?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管到什麽時候都是一個常理。”

即使父母們報的心思,是報團取暖,但是安霖白還是有些不忍心。

畢竟安家會出事,這是他最為強烈的預感,即使不是現在,在未來也是一樣的。

父母之所以不讓自己碰那些肮髒的東西,也隻是因為自己是他們兒子,就算出了事情,隻要不沾身,就可以。

“你是想要反悔嗎?”秦桑一下子坐了起來,她喜歡在這個男生身上的溫度,臉色有些怒氣。

“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麽意思呀?”秦桑不高興了,然後立刻就開始脫衣服,直接看著他。

女孩兒的臉色紅紅的,即使是她,那麽不顧一切的,也是似乎有些病態了。

安霖白嚇了一大跳,直接合上了眼睛,把衣服蓋住了她,“瘋了嗎?”

“我隻是不想讓你有後悔的權利。”

“傻瓜!”

安霖白鬆了一口氣,直接把她抱在懷裏,“我隻是為了你好而已。如果你決定不跟我離開,那麽我尊重你的決定。”

安霖白的懷裏帶著溫柔的香氣,秦桑一時激動之後,自己也覺得特別的羞愧,可是,她真的想要一輩子跟這個人在一起。

不管富貴,貧窮,是站在高處,還是人人喊打都是一樣的,她不想要離開他。

更何況,他們都是幹淨的,不是嗎?

相互依偎的人有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在夜色裏,對過去,對未來都有一絲絲的不明確。

這條路,本來就是要自己去走。

邱墨和林晗偶爾通個電話,可是他最近也發現了一件事情,那就是想見他一麵,越來越難了。

好不容易約出來吧,也隻有半個小時的時間。

“弟弟,你出來一趟可真難,公司就那麽壓榨人嗎?”喝著苦澀的咖啡,邱墨有些嚇到了。

林晗瘦了很多,他皮膚蒼白,連眉眼間都是脆弱的模樣,在舞台上花了妝看不出來,但是近距離卻能知道,這個人應該是生病。

“我都不是出來了嗎?你鬧什麽。”有氣無力的開口,摘下了帽子,他看著桌子上的菜肴一點胃口都沒有。

失去了某些力量的支撐之後,也不過是行屍走肉。

“可我看你臉色不太好。”

“哦,前兩天生病了。”林晗不在意的抓抓頭發,抬起眼睛看他,而眼底的那麽光亮也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什麽病?”

“哦,胃出血。”

手裏的咖啡一下子倒了,邱墨捂著臉,我的天呢,這麽嚴重的病,居然輕描淡寫的就說出來了,而且他們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

“那件事情怎麽樣了?找到東西了嗎?”林晗有些嫌棄的看著他粗魯的動作,用紙巾將桌子擦幹淨,“如果缺錢的話,可以跟我說。”

邱墨搖搖頭,錢還是夠的,不過,他心裏有一種隱隱的愧疚感。

畢竟,這到底是誰的冤孽。

放在桌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林晗眯眯眼睛,按掉了。

他起身,“我要走了。你自己保重,有什麽事情,電話聯係。”

“唉,等一下。你最近有沒有聯係夏暖,她......”

話還沒有說完,林晗精致的臉上有一絲僵硬,他忽然間笑了,“我不會見她了。”

因為我沒有資格,我已永墮黑暗。